第19章 無影者
沿著幽深的隧道向前走去，前方的燈光隨著寅將軍的邁步次第亮起。
明明是魔獸居住的山洞，但是頗有種恢弘感。
寅將軍停下腳步，出現在面前的有兩塊木板組成的小門。
他抬手輕輕推了下小門，小門緩緩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水光綻放的空間。
寅將軍邁步而入，裡面的空間比羅穆預計中要大上幾倍，寬達數百米的水池被周圍的微光映照得波光粼粼，整個小山洞中的擺設很簡單。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安置著一個不過數十平方米的小島，結構簡陋的樹屋樹立其上。
寅將軍提起羅穆，一躍而起，狂風推動著他的身體越過水池表面，來到樹屋前方。
羅穆突然之間產生了一種壓抑感，周圍的環境中光影綽綽，好似某種生物在死物和活物之間切換著。
沒有生機，也沒有死意。
這種生死的邊界被混淆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
「奧恩內地和——」
羅穆耳中又接收到了那種奇怪音節的話語，但這次念話技能並沒有翻譯出來。
「因為不是說給我聽的？」
羅穆蹇摸著，對念話這個技能的效果稍微明白了一些。
寅將軍雖然還保持著氣場強橫的氣質，但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已經不見了，他像是對屋內的人說著什麼，屋內頓時一陣騷動。
羅穆忽然之間渾身湧起了雞皮疙瘩，他的脖子三百六十度轉動觀察身體。
這才發現，那些最開始環繞在水面和山洞牆壁上的影子，已經纏到自己身上來了！
「怎麼連影子也饞我的肉體！」
無數的影子飛舞著，羅穆連他們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全身好像被什麼東西撫摸了一遍，某種很重要的道德觀念被摔得稀碎。
「疾——」
「喏——」
寅將軍把羅穆丟在地上，周圍的影子立刻匯聚過來，把羅穆纏成一個圓球。
登時卻又散開，影子們交纏著，在空中組成一頭有著雙手雙腳、身材佝僂、蛇頭狗身的怪異蜥蜴。
羅穆盯著這個醜陋的生物，十分好奇。
「這是誰啊？」
怎麼感覺有點熟悉，不過丑是真的丑。
好怪哦，再看一眼。
「這四腳毒蛇一樣的模樣是真的丑。」
羅穆仔細瞧了瞧，突然間豎瞳緊縮，這個東西和某個自己特別熟悉的生物的輪廓雖然有些區別，但大致上還是對上了。
「這、這、這不是我嗎！」
這頭站立著的蜥蜴和他的外形相似度極高！
不同的是他選擇進化成童龍，所以身體相對於四腳毒蛇一樣的黑龍來說體型更加肥碩，啊不，健碩。
面前出現的這個有著毒蛇的三角腦袋的人立蜥蜴，羅穆覺得自己如果還往黑龍方向進化的話，說不定就會變成這個玩意！
「羅穆？」
「什麼！」
「你來了！」
羅穆被突然的搭話嚇了一跳，蜥蜴影子落在地上，和他面對面。
一雙豎瞳中有著淡淡的星河光影，看上去有著一絲神秘。
【目標狀態異常，無法讀取面板。】
這毫無疑問是在用類似念話一樣的技能說話，羅穆之前猜測過所謂的智慧魔物肯定有互相進行交流的方式，但真正得到無障礙交流的方式時，他也是慌了神。
「我現在在復刻了你的有機體在和你對話。「
四腳毒蛇腳步虛浮，
邁步而來，他那豎瞳和羅穆對視著。
二者就如同親兄弟一般，此刻彼此之間生出了些許感應。
「為什麼你和上個階段的模樣不一樣？朴朴跟我描述你的模樣時，我都不敢相信。」
有機體？
上個階段？
模樣不一樣？
羅穆聽著這雲里霧裡的話，感覺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恨不得把腦子掰成兩半使來理解這傢伙的話！
羅穆偏頭望去，寅將軍和朴朴利仔他們一邊上，寅將軍虎臉上毫無表情，朴朴則是兩隻爪子握在胸前，好奇地望著他們兩個。
「他們聽不見，我用這個有機體和你交流，相當於你自己和自己交流。」
四腳毒蛇眯著眼睛望著它，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為什麼我沒有感受到黑之帝王多拉貢的血脈氣息，你身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羅穆沉默，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四腳毒蛇。
不如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世界觀，如果黑之帝王多拉貢血脈指的是黑龍血脈。
那麼他早就已經決定捨棄這種血脈了，甚至於乾脆沒有往這方面進化！
「算了，等你恢復記憶之後，你再告訴我吧。「
四腳毒蛇嘆口氣說道。
羅穆心中疑惑，這句話是在提醒他，還是只是單純的詢問？
「這裡是？「
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因為他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在哪裡。
「這是為了維持我的存在而建造的區域，我偷渡過來之後世界規則一直在碾壓著我的存在性。「
四腳黑蛇解釋道。
羅穆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生怕惹怒面前這個奇怪的生物。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正常。」黑蛇雖然疑惑，但顯得見怪不怪一樣，說道：「你把這些問題記住就行，以後有機會再把你的答案告訴我。」
這個半透明光影明顯知道很多東西，羅穆凜然。
聲音小姐在他的一再催促下都沒有進行面板顯示！
但還好，被動技能「危機感知lv1」也沒有發動，證明現在還是安全的。
但是。
【「智慧lv2」發動，開始抑制思考能力。】
羅穆的腦子中，那些被四腳黑蛇裝入的奇怪名詞的存在性，在迅速變淡，轉眼間就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智慧lv2」這個技能在羅穆看來完全就是個雞肋，雖然會幫助自己壓抑痛苦，但完全沒辦法增強思考能力！
羅穆捂著腦袋，卻沒有絲毫辦法。
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該信誰！
「或許是我搞錯了，你看起來並不是純粹的他。」
黑蛇依舊打量著羅穆的身軀，疑惑道：「你的行為路徑根本不像是那個人會走的，你很奇怪。「
「我是誰？」
羅穆第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像狗一樣扯起嘴角，長久以來的疑惑化作一絲絲憤怒，和雪白的長牙一起向黑蛇施壓。
「你不該問我，你該問你自己。」
黑蛇補了一句，道：「我和你存在的意義不一樣，我沒辦法提供給你答案，你該成為什麼樣的龍種，由你自己決定。」
羅穆面容獃滯，即使自己捨棄了黑龍血脈往另一條路上走，這個黑龍的身影也沒有表達出什麼意見。
這是說自己的路不管怎麼走都是正確的？
四腳黑蛇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但沒有透露絲毫，這讓羅穆起了警惕。
很明顯了，自己的來歷和經歷也不能透露出去！
但這時，四腳黑蛇開始消散，緩緩化為無數的魚形光影游入漫天水光中。
「我的時間不夠了，在下一次時間線變動之前，努力變強吧。」
光影的話語在水光洞穴中回蕩著，羅穆滿頭大汗。
他說得這麼多，那不夠用的腦子只能理解最後話語。
這是在催促他變強？
羅穆聯想起之前被蒼狼和血狼追殺，外加上被豐穰的幼子侵入身體的實例，都體現出自己實力的不足，他也只能認同這「東西」的話語。
「哐哐——」
談話完畢后書屋哐哐作響，寅將軍立馬過來抓住羅穆的脖子，拔腿朝著門口方向而去。
在他們走了之後，門緩緩關上，漆黑的站立形態四足生物打開樹屋的小門，出現在門口。
一雙空曠的眸子宛若裝載了高天流雲一般透徹，望向羅穆的離去之處。
他身形飄忽難以確認體態。
光影在他身上飛速舞動著，異彩紛呈，然而地面上沒有任何一絲，可以認為是他的影子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