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12手海戰（終）

「咳。。。。。。咳。。。。。。」奧倫王癱倒在甲板上，因為金屬大箭所產生的血霧嗆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大人！大人！我們得離開這裡！」一個護衛衝進血霧裡，踩著同伴慘不忍睹的屍體來到了金槍魚王旁邊，「您必須得撤離！」

「咳。。。。。。我們只要能堅持住，就可以贏！」透過血霧，奧倫王雙眼直勾勾地瞪著那個穿著繁華鎧甲的男人，對面是遠征軍的首領，唐·瓦索國王，「那個異端！必須死！」奧倫王雙眼通紅，不知道是不是被血浸濕了。

「大人！」看著自己的主君不死心，這護衛直接說出了真實情況，「我們就要輸了，左翼的要塞島被奪走了！」

奧倫王忽然感覺自己只聽得到一陣嗡鳴，他看向自己軍隊的左翼，本來金色的六手佛旗換了個模樣，變成了金色神王旗。

「吾兒呢？」

「我們的旗子還飄蕩在那裡，但那裡全是火和煙！」護衛此時也不管君臣之理了，直接拉起奧倫王，「快走吧！船已經準備好了！」

奧倫王的臉蒼白得嚇人，他望向六手佛的神廟島嶼，那裡此時已經是一片人間地獄，寸地不見綠草，火焰彈所造成的黑煙都快把天空給染黑了，他再看看周圍，聯盟海軍正在崩潰的邊緣，誰也救不了他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奧倫王喃喃說道，很快，他就跟隨著護衛從旗艦一個隱秘的角落順著纜繩劃下，一艘小舟正在等待著他們。

危險解除了嗎？顯然沒有，本來來助陣的漁船們幾乎沒有幫上一點忙，漁船上的徵召兵要想登上敵人的槳帆船已經是難上加難了，更不要說遠征軍的大帆船了！並且，海戰需要高素質的專業海員，這些經過緊急訓練的漁夫不幫倒忙已經很不錯了。

現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聯盟正兵敗如山倒，幾乎是所有漁船都拚命地遠離戰場，漁船擠在槳帆船旁邊，擠在一起，為了逃命，本來處於同一條陣線的戰友拔刀相向，只為了能夠活下去。

「奧倫王在這裡！」不知道是誰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了金槍魚王的位置，邊境聯盟的盟主、這場戰鬥的指揮官，加上聯盟軍中最有價值的俘虜，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

「保護殿下！」眾人圍在奧倫王旁邊，但區區幾人怎麼能夠從敗軍中保護君主，更不要說旁邊的槳帆船都不一定屬於己方。

「敵人在這兒！」遠征軍從船上探出，全身是血，他們早就殺紅了眼，拿出火槍、弩弓，射向下方茫茫的人群，小船擠在了一起，幾乎不需要瞄準。

到處都是慘叫聲、火槍聲，奧倫王感覺自己的世界快要崩塌了。

「六手佛啊，原諒您的子民吧。」他似乎放棄了，喃喃自語道。

「大王！小心！」一個遠征軍火槍手瞄準了奧倫王，就在即將開槍之際，奧倫王被自己的護衛推開，掉入了海水中。

一瞬間，奧倫王眼前就出現了無比黑暗的深淵，缺氧的痛苦讓他望向上方，只是自己華貴的盔甲實在太過沉重，太陽的稀碎光輝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就是自己的結局嗎？

就在這時，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自己游過來，他有著六隻手臂。

再一次浮出水面，是在一分鐘后，但僅僅一分鐘，父子二人就遊離了戰鬥區域。

「咳！咳！其他盟友肯定會殺了我！」奧倫王騎在兒子背上，嗆出了幾口海水。

「先活下來再說吧！」波達王子繼續遊動，

因為有六隻手，他游得差不多和海豚一樣快。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忽然天空中傳來黃銅號角的聲音，波達王子沒有在意，可能是遠征軍的號角聲吧。

「波達。。。。。。」

「怎麼了，閣下？」雖然是父子，但等奧倫王恢復了點精神，波達王子很快就以君臣關係相稱了。

「是神！是祂！祂顯靈了！哈哈哈哈哈哈！」奧倫王忽然癲狂大笑起來，說道。

波達王子向上看去，才明白是什麼東西把自己的父親給弄瘋了——那是一個巨大的虛幻投影，是一個有著六手的慈祥面孔，幾乎佔據了波達王子四分之三的視野。

這只是海市蜃樓，邊境海域的六手佛雕像遍布都是，波達王子如此安慰道。

直到六手佛張了張嘴。

「善。」一道話語從天邊傳了過來，貫徹到了整個戰場，而波達王子已經不敢想象戰場會變成什麼樣子。

「聖戰。」波達王子循著聲音向後背看去，這次是自己的父親，他語氣平淡，但癲狂的笑容掩蓋不住自己的內心。

日後，波達王子一直想搞清楚，為什麼不受賜福者有時會比受賜福者更加狂熱？

至此，十二手海戰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結束了，雙方的信徒都跪拜下來，齊聲念誦著六手佛，尤其是聯盟軍，除了部分在海外游商的士兵拚死殺出，大部分人放下武器，-甘願被遠征軍（主要是非信徒）殺死，以身殉道。

總之，遠征軍號稱自己一方傷亡500人左右，主要的兵員損傷來自於己方左翼和中軍，而對方傷亡一萬多人。這麼懸殊的數字可能是沒有計算系統士兵的傷亡人數。而聯盟軍一方則沒有作任何回應。

如果不是看在都是信仰同一神明，以及戰鬥尾聲時的神跡，遠征軍破例沒對俘虜下手，在進入鋼鐵和大炮的時代之前，這樣的行為在海戰史中可謂是屈指可數。

而這種神跡究竟是如何產生的？普遍的觀點就是海市蜃樓，而那聲天邊而來的話語以及神像的開口說話，都被認為是杜撰，以及當地人的誇張傳說。

畢竟真實記載隨著邊境聯盟在之後的追擊中徹底消失，成為了諸神世紀前最富盛名的世界之謎。

王曉見證了這一切，他感覺自己一部分關於世界觀的認知已經崩塌了，這世界究竟有沒有神？他一個穿越者不知道，只是當地人，尤其是神王的信徒，都開始把神王看成一個有神力的地上君主，而不是神明，在教育逐漸普及來時，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法王議會的思想，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

但這解釋得了嗎？

好一會兒，眾人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布林緩緩走向王曉，其他人也看向這個從敵人手中救下首領的人，眼裡充滿感激和尊敬。雖然這個世界的人普遍歧視穿越者，但大部分人還是分得清好壞的。

「你，等戰鬥徹底結束，來我房間。」如果她說得不那麼讓人在意，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