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人情冷暖

王二娃這次過來並不是來拜年的，而是帶著兒子來感謝楊軍的。

上次他兒子進去了，是楊軍幫忙把人撈出來的，所以，他們借著拜年的名義專程來感謝的。

他們帶的禮物不算豐厚，但也算不上寒酸。

依王二娃和楊軍的關係，其實用不著送禮的，但是，人家畢竟是幫忙了，也算是救了大黑一命，不帶東西上面也說不過去。

當然，王二娃也怕楊軍罵他，所以帶的禮物不算豐厚。

「楊叔，侄兒謝謝您。」

大黑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沖楊軍磕三個響頭。

楊軍心知肚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也沒有去扶他。

他受得起這三個頭，哪怕沒有這次救命之恩，就沖他和王二娃的交情，這個頭也是應該的。

「楊叔，要是沒有您，侄兒就交代進去了，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說完，又給楊軍磕了一個長頭。

「哎，你這孩子……其實你用不著謝我。」

楊軍示意他起來，然後道：「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之所以救你，那全是看在你爹的面子，如果只是你的話，我壓根就不會出手的。」

大黑和他爹王二娃關係不是太好，因為琳達的事爺倆一直鬧彆扭，要不是這次大黑出了事，王二娃還懶得搭理他呢。

楊軍和王二娃是生死兄弟，他同樣也是做父母的，所以，他必須站在王二娃這邊。

明確告訴大黑，如果不是你爹王二娃，你就是跪死在我面前他都不會答應出手幫忙的。

他就是讓大黑記住他的恩情，別以為你有倆臭錢，就覺得用不到你爹了。

王二娃蹲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抽著煙。

他也知道楊軍是在幫他教子，所以，他也是樂見其成。

「楊叔，道理我都懂的。」

大黑紅著臉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老是惹我爸生氣……您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一定孝敬我爸，絕不會再惹他生氣了。」

「我大黑說話算話，要是有一點做的不好，那就不是人養的。」

一旁的王二娃聽了，臉皮子直抽抽。

「龜兒子，不是人養的，是罵我呢還是罵你媽？」

「爸，口誤，我不是說您，我是說如果我不孝敬您，我就是混蛋。」

大黑著急的發誓道：「對，我就是混蛋。」

「癟犢子玩意，是不是出來了，覺得自己又行了？」王二娃罵道。

「沒有您，我當然不行了。」大黑苦著臉道。

他發誓，他剛從真不是那個意思。

看著他們爺倆在搞笑，楊軍也是樂得不行。

「行了，老王，孩子只是口誤，別揪著不放。」楊軍打圓場道。

「爸，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二娃聞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滾滾滾滾滾。」

「這裡沒你的事了，有多遠滾多遠。」

「好，我滾。」大黑聞言，起身對楊軍道：「楊叔，侄兒再次謝謝您，明天初一，我來給您拜年。」

「別，我可不想見你，我也沒有準備你的紅包。」楊軍道。

王二娃見狀，翻了翻白眼：「丟人現眼的東西，滾。」

「我滾。」

大黑見狀，只能笑笑離開。

等他走後，王二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怎麼生出這麼個混蛋玩意。」

「呵呵，你可生不出來，是他媽生的。」楊軍笑道。

「你大爺的。」王二娃笑罵道：「你也別得意，恐怕你兒子長大后還不如我兒子呢。」

「呵呵，最起碼現在還聽話，沒給我氣受。」楊軍笑道。

「是嗎？」

王二娃眼睛眨巴幾下道：「前天我去給一中送盒飯的時候，親眼看見你兒子跟一個女的在一起，他倆看上去可不像普通的同學關係。」

王二娃在郊區開了一家農家樂，同時還承包四九城所有中小學送餐的生意，他也經常親自送餐，所以，他能看到楊成道也是正常的。

「你說成道啊？」楊軍愣了一下。

「額，你以為我說的是誰？」王二娃翻了翻白眼。

楊軍聞言，怔松一下。

心裡想著這個女的到底是誰。

他剛把白荷的事情處理好，怎麼又蹦出一個女的，他這個兒子可真不省心。

「不過，還別說，你兒子的眼光跟你一樣，在女人這方面那是真的沒得說，那女孩長的賊漂亮。」

見楊軍不說話，王二娃開始打趣道。

楊軍聞言，根本沒在意他的冷嘲熱諷。

他起身，快步去了書房，等他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張照片。

「看看，是不是她？」

照片里的女孩是白荷，之前楊軍調查過他，所以有她的照片。

王二娃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然後嘴角噙著笑。

「沒錯，就是她。」

「老楊，你知道這事啊？實話告訴我，這女孩是不是你兒媳婦。」

「你大爺的。」楊軍罵了一聲，然後氣哼哼道：「老王，你可以滾了，我要處理家務事了。」

王二娃聞言，都快笑出鴨叫聲音了。

「嘖嘖，我這又當了一回惡客，回頭別跟你兒子說是我告訴你的啊。」

王二娃從椅子上下來，穿上鞋，就向外面走去。

「對了，嬸子住哪個院子？」

「幹嘛？」

楊軍想著兒子早戀的事，對他也沒好臉色。

「來都來了，不得給嬸子拜個早年啊。」王二娃笑道。

「顯著你孝順了？明天再來吧。」楊軍梗著脖子道。

「嘎嘎，老楊，孩子嘛，調皮一點多正常啊，你這個當父母的，要多點耐心……」

「滾犢子……」

「哈哈！」

王二娃拍拍屁股，像是戰場上得勝了一樣揚長而去。

誰讓楊軍剛從嘲笑他孩子的，現在自己孩子也鬧心了吧？

等王二娃走後，楊軍不停地告訴自己，孩子是自己的，千萬不能下死手。

本來以為把他們兩個分開了，他們就會斷了呢，沒想到，這才多久，兩人又黏糊上了。

我記得白荷一家搬回老家滬城了，怎麼又回燕京了。

「來人，把成道給我叫來。」

楊軍坐在客廳里，四平八穩的，讓人準備好家法。

可是警衛員告訴他，楊成道不在家，一早就出去了。

楊軍聞言，更是怒火中燒。

大過年的不在家陪著家人，竟然又跑出去約會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叫羅小軍過來。」

楊軍冷靜過後，就讓人把羅小軍叫來。

不一會兒，羅小軍來了。

「師叔，我和小五剛聯繫過，小六那邊暫時還沒有消息，幾十支隊伍還在搜救。」

羅小軍以為楊軍是問他小六的事，連忙主動的彙報工作。

楊軍點了點頭，然後歪著頭問道：「知道白起嗎？」

「知道啊，戰國時期秦國的名將，以殺俘出名……」

楊軍聞言，冷眼的瞪了他一下。

羅小軍見狀，頓時知道自己意會錯了，連忙問道：「是白荷的父親白起嗎？」

「嗯，就是他。」

「他怎麼了？師叔。」

「聽說他出了點意外？」

「沒有啊，他現在好好的在滬城呢。」羅小軍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你這不是剛聽說嗎？」楊軍笑眯眯的看著他。

「哦，我懂了，師叔。」

羅小軍立馬意會過來，連忙道：「我馬上就去安排。」

「嚇唬一下就行了，別真的傷了人。」楊軍叮囑道。

「知道了，師叔。」

楊軍揮了揮手，讓他離開。

等他走後，楊軍立馬讓孫招財把楊成道找來。

孫招財正在家忙著準備年夜飯呢，聽到楊軍讓他辦事，一刻不敢耽誤，立馬帶著人滿四九城找人去了。

楊軍在客廳里坐了一會，然後嘴裡叼著煙就去了餐廳。

臨到年底，保姆基本上都回家過年了，伊秋水帶著一幫女人親手準備年夜飯。

現在一幫女人正在廚房裡忙活呢。

楊軍到了廚房，也不過去幫忙，就站在那兒看著她們。

「有事？」

伊秋水看出來楊軍有心事，試探著問道。

「兒子和那個女孩又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楊軍問道。

「不知道啊。」

伊秋水怔松一下，然後自言自語道：「我最近看著兒子挺緊的，他也沒和別的女孩交往啊？」

「王二娃親眼看到的還能有錯？」

王二娃雖然平時愛開玩笑，但是他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楊軍不覺得他在撒謊。

「二娃會不會看花眼了啊？畢竟長得像的女孩多的是。」

伊秋水到現在都在為兒子開脫。

她好不容易說服楊軍把家常交給她打理，她可不想因為兒子的事影響了大局。

楊軍聞言，氣鼓鼓的看著她。

半道：「孩子都被你慣成什麼樣了？」

完了，不等伊秋水開口，他接著道：「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你管不了兒子，別怪我收回之前的承諾。」

「我能管得了，我一定能管得了。」

伊秋水急忙解釋道：「最近我太忙了，沒空管兒子，你放心，等過完年，我天天盯著他。」

楊軍聞言，擺擺手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不再說話，而是去了餐廳那兒。

一群女人圍著餐桌在包餃子，母親王玉英也在。

她們分工合作，有的揉面，有的擀麵皮，有的包餃子。

餃子包的三種餡，一個是韭菜雞蛋餡，一個是牛肉蘿蔔餡，還有一個是豬肉白菜餡。

今天要把明天早上吃的餃子包出來，明天直接煮著吃，同時，她們還在為今天的年夜飯做準備，慢慢的廚房，到處都是食材，就等著過了中午就準備炒菜。

楊軍叼著煙找了個位置坐下，想著幫忙包幾個餃子的。

可是，剛伸手，就被王玉英攔住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你爸上墳的？」

楊軍聞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起身道：「我現在就去。」

山西老家一直有個風俗，就是大年三十的時候要祭拜祖宗，回來后才能吃團圓飯。

「也不知道你天天忙什麼，把正事都忘了。」王玉英數落道。

楊軍沒有說話，而是快步跑了出去。

門口有母親剪好的紙錢和香燭，籃子里還有很多貢品，有點心，有美酒，還有幾樣葷素菜。

剛才只想著兒子的事了，竟然忘記祭拜祖宗了。

半個小時后，楊軍出現在祠堂。

祠堂門口停著幾輛勞斯萊斯，他知道妹妹們也來祭拜了。

他讓警衛員在門口等著，自己拎著裝有香燭之前貢品的籃子走了進去。

來到祠堂，他先是給祖宗上了三炷香，然後就拎著籃子去了後面的墳地。

在那兒，他遠遠的看到楊梅跪在父親的墳前。

「大哥，你怎麼來了？」

看到楊軍，楊梅也是愣了一下。

她是自己來的，沒帶著孩子。

「你說呢？」楊軍翻了翻白眼。

楊梅聞言，不好意思的說道：「瞧我糊塗了，大過年的，你肯定要來的。」

說完，給楊軍挪了點地方。

楊軍蹲在那兒，先是把貢品擺出來，然後用打火機點燃了紙錢。

墳頭擺著一溜貢品，有點心，有三牲頭顱，還有燒雞燒鴨什麼的，整整擺滿一地。

「大哥，你要是早點來的話，就能碰到二妹和三妹了，她們剛剛離開。」楊梅道。

楊軍聞言，冷哼一聲，什麼都沒說。

如果猜的不錯的話，剛才楊柳楊榆她們肯定趁著自己在祠堂里上香偷偷溜走的，很顯然是故意躲著他的。

再說了，即使沒看到自己在祠堂，那總該看到自己的車子和警衛員吧，要是真有心的話，就會回來的。

楊軍也沒解釋，反正他們兄妹之間的感情已經這樣了，他覺得解釋都是多餘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又都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她們兄妹之間的關係註定是越走越遠，所以，有些關係沒必要強求。

「你應該和她們一塊離開的。」楊軍道。

楊梅聞言，臉蛋莫名的紅了一下。

「大哥，我知道你心裡現在還在生我們的氣，不過，你放心，無論怎麼樣，我都認你這個大哥的。」

楊軍聽了，沒什麼反應，手裡拿著一根木棍不停地撥弄著紙錢，火光照耀下，他那張臉顯得異常堅毅。

這不是她們認不認自己的問題，而是他願不願意認她們的問題了。

他目前權高位重，還沒到看人臉色過日子的地步，外面巴結他的人多的是，他也不想被困在親情中。

至於妹妹們以後如何選擇，隨她去吧。

不一會兒，楊軍就把紙錢燒完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父親磕了三個頭。

這才起身。

「有空……回家陪媽過個年吧。」

楊軍說完，轉身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