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夫長之爭
深夜裡,料峭寒風颳得靖節軍旗獵獵作響。
黑暗籠罩,一切都歸於沉寂,諾大的軍營里,密密麻麻的營帳中稀稀落落的點綴著幾處微光。
在軍營邊緣處,一頂帳篷隱約閃現點點紅暈,若隱若現。透過帳簾縫隙,依稀能窺見帳篷內的一道奇怪身影。四肢撐地,低身匍匐盤旋作一團,一呼一吸間整個身子也跟著收縮膨脹。
6少游雙目緊閉,滿臉赤紅,臉頰邊滾落的汗珠似若鮮血。在他身體四周包裹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細細翻滾處透出些許紅芒,映得帳內時暗時明。
呼!吸!
大肚一吸,那翻滾的霧氣環繞聚集,如游蛇一般鑽入他體內消失不見。腳尖一劃,點步而出,左右蹣跚身形顛簸,手腳游弋,全無招式可言,但又讓人尋不出半點破綻。
忽而如老僧入定紋絲不動,忽而又如蛟龍出洞,形分千百,動作開闔之間,強似滿弓守若玄龜。身形頓挫之際,背後點點光斑凝聚出一幅古怪獸圖,一隻玄龜一條蛟龍,兩獸盤踞一體,狀若爭鬥吞噬。
6少游身勢一收,獸圖又重新化作點點光斑盡歸於體。全身筋骨伸縮,各個關節劈啪作響,他長舒一口氣:「爽啊!」
這《玄武盤龍勁》即是一部攻守兼備的武技,又能淬鍊全身筋骨強化**,的確是一部修鍊根基的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6少游疏理了一下體內的元力,剛修鍊完也絲毫不覺疲憊,此刻倒是jīng神百倍。
「對了,屠老,有件事想請教您。」他和屠老相識已有不少時rì,雖然知道這個老頭猥瑣好sè,但心裡還是很尊敬他的。
屠老也倒是知道他問的是正事:「小子你說便是。」
6少游略一思索道:「前些天和那李池煙交手時現有些不對勁,她的境界明明比我高,為什麼總是受制於我。而且在那時,我好像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小子,你可知道施展武技靠的是什麼?」屠老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施展武技當然要靠體內元力的支持。」6少游回道,但卻不明白其中意思。
「修鍊之人採集天地靈氣,煉入體內化作元力,而有高絕功法可以吸納靈氣在體內化作真元。其實真元就是元力的一類,只是更高級,威力更大殺傷xìng更強。」
6少游仔細的聽著屠老的講解,這些修鍊秘聞正是他所渴望的。
屠老很樂意道:「你以前在深淵斷魔窟時,將那血潭裡積累千年的鮮血一掃而光,那些全是魔族高手的jīng血,能量巨大。融入你身體的時候我催動《天魔逆神訣》促使你的元力生質變,形成了血煉真元。」
「怪不得我的元力是血紅sè,原來這是真元,是血煉真元!那我能勝過李池煙就是靠真元的強大,所以才將她壓制咯?」6少游滿是興奮。
「也不全是血煉真元的力量。」屠老補充道,「還有《天魔逆神訣》的原因,這部功法一經施展,就能觸對手心靈深處的恐懼暴戾等負面情緒,瞬間擊潰敵人心靈,迷失神智。」
6少游也似乎開始明白《天魔逆神訣》的強悍之處了。
他驚嘆不已時,屠老有丟出一記重招兒:「這部功法雖然強大,但是偏向邪惡詭異。施展此功,就能抽去別人的jīng血化作自己的真元,可謂是邪魔妖道一路。」
這樣一說,6少游也思緒一頓,鄭重道:「以後我不去吸人jīng血就是。」
「想得倒是簡單。」屠老臉sè凝重,「只要你施展便就由不得你,嗜血就是它的本質,除非你達到地元階的境界,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想你和李池煙對陣之時就應該明白,那時的你就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殺死對手而已。」
「地元階才能控制,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嗎?」6少游問道,沒想到此中竟有這等厲害關係。
「當年我修鍊時可是嗜殺成xìng,差點就徹底淪為魔頭了。雖然你境界沒到,但是只要找到一門修身靜心的法門就行。」屠老淡笑一聲,一抖威風,「不就是多殺幾個人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先考慮一下十rì后的比武,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
6少游點點頭,的確應該好好考慮一下與曹傑對戰之事。那曹參軍yīn險毒辣,指不定會使出什麼法子算計自己。
在夜間巡邏時,張宏也來找過他,也將那曹傑的一些事情告知。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6少游心中也留了些底。
曹傑從軍四載,歷經大小戰事十餘起。但此人生xìng蠻橫驕縱跋扈,不守軍紀,多次以下犯上,因為背景關係所以並未受到嚴懲,只是在各處守軍間調任充軍。由於曹參軍的關係,在半年前調任到靖節軍李正千夫長靡下。
「蠻橫跋扈!」6少游輕哼一聲道,「此人從軍四載,歷經十餘起大小戰事,還能好好的活到今天,不得不承認他有幾分本事。據說他善使雙刀,還有一門絕招叫『破荒刀』,卻不知是哪個級別的武技?」
「應該只是通元級下品的武技,頂多只是中品。」屠老說道。
6少游奇道:「何以見得?」
「這也不是難事,無論是千年前還是如今,功法武技大多掌握在雄踞一方的大門派大勢力手中,流傳在世間的少之又少。大多數修鍊者修鍊到一定境界卻苦於沒有適合的武技,所以一旦有武技出世絕對引起一番爭搶。」
屠老縱橫世間多年,江湖恩怨看得也透徹,告誡道:「如今你身懷三種武技,皆是通元級中品上品武技,都是虛境強者眼紅的東西。很多人可是連一種通元級武技都沒有,若是泄漏,必定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6少游眼前一亮:「如此說來,那李池煙的身份也不一般哦,視其相貌舉止都不似平常人家出身。」
「嗯,小子說的不錯,看來這些年你寄人籬下也還活得清明。」屠老點點頭,「想要成為一代強者,經歷磨難是必不可少的,你所受的屈辱也是對你心智的一種修鍊。」
「遲早有一天,我會將這些年所受的屈辱盡數奉還。」6少游努力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憤怒與仇恨,但屠老卻深深的感受到這股潛藏在他心底的信念。
仇恨可以扼殺和迷失一個人的心靈,但是激它的力量也可以爆出無盡的動力。修鍊一途,正是需要一股信念,一股不滅的追求,佛擋殺佛,遇魔誅魔。
擋我路者不可留,亂我心者亦不可留。
修鍊一途漫漫而彌堅,唯問道之心不可無。
夜,悄然沉寂。
黑暗中包裹的不是平靜與安寧,而是yù望與紛爭······
楚國,湘南郡境內,靖節軍駐軍大營。
一隊隊士兵挎著長槍,如往常一般穿梭在營欄周邊。一處箭塔之上幾個士兵漫不經心的巡視著,還一邊閑聊。
「瞧見沒,北營那邊搭起了擂台,出什麼事兒了?真想去看看。」
「這你都不知道啊,據說是李正千夫長靡下比武爭奪百夫長的位子。一個是曹傑,另一個卻不知是什麼人物。」
「哪是什麼人物!十天前我就見過,就一黃毛小子。曹傑可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而且又有後台,北營那邊出了幾次事兒,都是他犯下的,可人家就是一根汗毛都沒少。這次那小子可真是不走運,鐵定······」
「噓,別說了,有將軍來巡查了。」
一個將軍走過,幾個閑扯的士兵立馬閉上了嘴。
北營,校場中一個十丈方圓的擂台早已搭好。此時校場上也是人頭攢動,李正帳下兩千多號兒人來了多數,曹參軍和其他百夫長早已就位。
6少游立於一角,閉目養神,靜心調劑著自己的狀態。忽而覺察到一股寒意掠過,睜眼便看見一雙冷厲的眸子,正是那曹傑。
雖未見過,但自己初入軍營從未樹敵,把自己當做眼中釘的怕也只有他了。
曹傑見6少游看來,冷冷一笑,慢悠悠耷拉著步子走了過來。所過之處,周圍的士兵紛紛避讓,生怕沾上這尊瘟神。
「你就是那個6少游,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曹傑上上下下瞄了一眼,「現在就滾,大爺我留你一條活路,不然待會兒你想不死都難。」
6少遊絲毫不懼其挑釁,重新閉上了眼睛,道:「一條狗而已,還入不了我的眼睛。」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群頓時炸開一陣議論。在北營,很少有士兵和這曹傑針鋒相對的,干過這事兒的人都被下了暗手,非死即殘。
曹傑一聽頓時冒火:「哼,小混蛋你有種,叫你嘴硬,待會兒我不扒了你的皮。」說完,丟下了一個兇狠的眼神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哼,小子,待會兒乾死這個混蛋。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風,千萬別手軟,他丫的簡直翻了天了。」屠老縱橫一世,哪裡受得了一個小人在自己面前顯擺,當時就氣得吹鬍子瞪眼了。
6少游倒也不懼,實力上他不輸於曹傑,擂台之上對上此等yīn險狠辣小人,更是不能半點手軟。使出全力將他給廢了再說,反正這仇也算是結上了,rì后還要好好提防著曹參軍。
他在地底深淵生活了十五年,雖然年紀尚淺,但心智卻成熟老練。有些事情絕不能拖泥帶水,該出手時就出手,而且還要出狠手才行。
「千夫長大人到!」
一聲高呼,所有的議論聲都停止了。李正面sè從容,一身玄黑甲胄披掛,徒增幾分威嚴,緩緩走向高台的主位。
軍士們紛紛行禮,一百長上前躬身道:「比武雙方已到,一切準備妥當,請大人號。」
「好,本將執掌一營,選賢舉能盡按照軍中規條。今rì設擂比武,勝者,為我靡下第十百夫長。」李正拔劍插於台前,披風一甩,「比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