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邀約
第二天一早，莫特就離開了家。不過他沒有去公司，而是前往市政府大樓。
今天他要出差完成一項額外的工作內容，就是上次報道的海洋工廠在近海排污的事件。
有線人表示，那家工廠的老闆背後似乎還有當地官員的影子，所以莫特就邀約了市政府的相關負責人進行一次採訪。
如果是一般的記者想要邀約進行這類採訪，不能說是絕無可能，但也大概率會碰壁。
畢竟在拿不出確鑿證據的情況下，這類捕風捉影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挨個往上捋捋，都能有編造出個「帝國高層勾結無良廠商」的故事來。
而且那些說法還千奇百怪五花八門，就連菜市場的買菜大爺都能一臉神秘地給你聊一段陰謀論出來。
要是採訪的記者不懷好意，問問題的時候帶著引導性地來幾個陷阱，或者斷章取義地摘取某段，不說實際的損失，對官方的聲譽都是很大的影響。
雖然敢這麼乾的比較少，但是他們肯定不放心在這種非官方的媒體上對這類負面新聞表達看法。
從這也能看出，媒體的信譽不止在民眾間很差，即便是在官方心裡，除了自家的官媒，其它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不過雖然對負面新聞的負責和表態官方基本不做，但他們在宣傳自己的功德和成績的時候還是很不遺餘力的。
比如某某政府給貧困地區捐款百萬，哪怕這筆錢有一半進了當地督長和監察委的兜里，但媒體們還是會把他們塑造成一個救世主的姿態，好像那筆錢是從他們打了補丁的褲襠里摳出來的一樣。
這種時候，就是官員們接受那些喜歡誇大其詞的媒體們採訪的時候了。
儘管這樣的情況在莫特出現的兩年裡改善了不少了，但依舊辦法比杜絕。
趨炎附勢的媒體和擇輕避重的官僚，就像一對寄生生物，帶著粉飾過的面貌活躍在帝國的體制中。
莫特到達的時間比約定好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這是他的習慣，無論是採訪還是平時等車等人，都會提早一些到。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巴黎市的市長伊洛夫·利迪竟然已經恭候多時。雙方在經過簡單的握手寒暄后就進入了採訪環節。
採訪進行的十分順利，市長對那個事件沒有一昧地推卸責任，而是表示內部也得到了類似的舉報，已經開展調查了。
「十分感謝利迪市長百忙之中來抽空來完成這次採訪，這次採訪的內容相信也會讓民眾們十分滿意。」莫特用標準的播音腔說著結束語。
「那麼最後，對於這個事件，您有什麼想說的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嗎？」
「嗯……」利迪市長停頓了一下，開口道：「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民眾的權益都不容許遭到侵犯。任何侵犯民眾權益的事件，我們政府都會重視，都會嚴肅處理。」『
非常標準的官話。
結束採訪后，莫特和利迪市長在市政府的門口道別：「十分感謝您的配合，利迪市長。祝願您的政治生涯可以更上一層樓。」
「雖然我的亞陸古文學得不怎麼好，但我還是能理解你的意思。」利迪市長開了個玩笑，「謝謝你的祝福，你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啊！」
說著，利迪市長還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遞給莫特：「這是我的名片，莫特老弟要是有什麼麻煩或者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莫特收下后，就告辭離開了。
等莫特一行離開后，利迪返回市政大樓，乘坐電梯來到最高處，在一間辦公室門口停下，敲了敲門。
「進！」洪亮的聲音從辦公室內傳出。從聲音就可以想象得到，這個人一定是個身形健碩的壯漢。
利迪打開門。門內一共有三個人，分別是整個矢車道的最高行政長官——總督長和他的秘書，以及一個如鐵塔般剛毅的高大男子。剛剛那應門聲，就是那位高大男子發出的。
「兩位長官，按照你們的吩咐，我在接受訪問的時候做到儘力配合，訪問結束后也把聯繫方式留給他了……」利迪市長小心翼翼地稟報。
「嗯……」總督長不緊不慢地回了一聲，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利迪好像有很多疑問的樣子，但是又不敢直接問，猶豫再三后，再次開口道：「長官，接下來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總督長拿起桌上還在冒熱氣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利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可以告訴你……一部分，你該知道的那部分。其他多餘的，你也不要再問了，最好連好奇心都不要有。」
「利迪市長，你在這個崗位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我記得你從507年就被調到了巴黎市，這麼數下來也有五年了。」
「等這個事情辦完后，你就可以來我那裡，在我手下挑個自己喜歡的職位。如果我運氣夠好，能升到皇都去，那就你來坐我的位置吧。」
利迪市長心裡一陣激動。終於要等到我伊洛夫·利迪飛黃騰達的一天了！
雖然心中的喜悅難以自持，不過利迪表面上還是忍住笑意，聲音微微顫抖：「多……多謝總督長提拔！」
總督長把茶杯放下，整理了一下思緒，才開口說道：「任務的相關文件你都看過了吧？」
「因為某些原因，上面要求我們對媒體行業進行整頓，至少要加大力度敲打一番。」
「我們矢車道，尤其是你的巴黎，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
「我從官媒那邊朋友得到的消息，帝國在官媒上也下了很大功夫，還推出了幾個圈內外口碑都不錯的媒體人，給他們更多的資源和曝光度。」
總督長看著對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您是說……」利迪市長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
「帝國發布給我們找個任務的目的不是為了整頓媒體行業，而是在找一個人！」
「一個有足夠知名度和良好聲譽的媒體人。找到那個人，把他拉進官媒，成為帝國官方的媒體代言人，讓他成為帝國的『嘴』！」
「原來如此……」利迪恍然大悟，「帝國是要找一個能夠讓民眾信服的『嘴』！他們要重振自己的媒體公信力！」
「咳咳！」總督長重重咳嗽兩聲，瞪了他一眼，好像是責怪對方說的太多了。
「總之，上面已經多次提及這個任務了，就說明官媒那邊怕是沒有人能擔此重任。」
「所有道、州的總督長都被下發了特殊文件，說明這件事已經是刻不容緩了。現在只要能滿足上面的需求，大概比什麼業績都有效吧。」
總督長露出一個陰惻惻的冷笑，臉上的肥肉都擠在了一起：「所有總督長都盯著這個機會，希望可以藉此能去皇都，參與核心內政。」
「哼，我掌控著整個矢車道，擁有這個星球上最豐富的媒體資源！那些老東西還妄想和我競爭！這個機會一定是我卡亞·奧度倫的！」
「是是是！奧度倫督長一定可以平步青雲的！」利迪適時地奉承道。
隨後話風一轉，看向那位高大男子：「不知道這位長官……是哪個部門的同僚？有沒有什麼需要下官去做的？」
「我和你們的任務沒有關係。」高大男子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再翻看一份厚厚的文件，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停下，「我的任務屬於帝國機密，別多問。我也不需要你們這些官僚的配合，不要妨礙我就好。」
「是……」利迪不敢多言，畢恭畢敬地低下頭。
他也沒有去不滿對方的態度，因為對方胸口的徽章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利迪搖搖頭。他才不願意去想那些麻煩的事情，很快沉浸在自己馬上就要升官發財的美夢中了。
深夜。月亮被雲層遮擋，微弱的光芒照在巴黎市的屋頂上。
黑暗如薄霧般浮動，依稀可以看見一前一後兩個黑影在屋頂上閃過，隱約帶著能量的涌動。
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在市政大樓屋頂上停下，看輪廓似乎是一男一女。
男聲不耐煩道：「我都說了，我的目的地是市政大樓，你就是不信呢！非要跟著我跑過來，你累不累啊！」
女聲還是一如既往得嬌媚：「誰知道寶貝你心裡賣的是什麼葯啊~而且你在我面前騙人的次數還少嗎？我要是跟那些無知的少女一樣，早就被你吃干抹凈了吧。」
「再說了，既然寶貝你都在跑，那我又怎麼忍心丟下你一個人呢。」
「我跑是因為我在這個城市有出入證明，他們能通過監控查出我的身份。」
「但你是跟著我偷摸溜進來的，再配合上你的能力，他們就算能從監控看見你也找不到你，你隨便叫輛車就能去找個城市的任何角落，就像徘徊在這個城市裡的幽靈。」
男聲嘲諷道，「說到底，你根本就沒明白我為什麼要跑過來，你只是在模仿我，跟黑猩猩模仿人類一樣。」
「別搗鼓你的嘴皮子了，既然你讓我跟來了，就說明需要我的幫忙吧。」女人的聲音突然變了，變得高傲且自然：「需要我幹什麼呀，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