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火星
當天夜晚，白清一個人坐在白鴿頂樓的一間休息室里。
白鴿的二到四樓都是作為營業用的網吧，有大廳也有包廂。
因為硬體、環境和服務都是最頂級的，所以收費也是貴得匪夷所思，平常人都會忍不住懷疑裡面的滑鼠是不是金子做的。
而五樓則是工作員工們的休息室，有很多的空房間。目前西馮他們就暫住在五樓的房間里。
六樓也就是頂樓，則是辦公區域。
五樓六樓都是不對外開放，只有搭乘一部需要刷卡的特殊電梯才能到達。
白清低頭看著手機，房間里沒有開燈，手機發出的光照在臉上一片慘白。
手機上顯示的是帝國方面關於莫特言論的最新聲明。
經過了一個多星期的網路發酵，關於「帝國的秘密」和「莫特被帝國滅口」這類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網路，無論官方怎麼闢謠，大家都不願意相信。
在帝國發展至今，網路這塊可以說是最具突破性的。
帝國在網路隱蔽性和透明度方面顯得十分寬容，主動追求「保護隱私」，努力保護每個網路用戶的個人信息不被泄露。
這樣的形式下，網路追責的成本變得越來越大，網民們的言論也越來越肆無忌憚，甚至開始公開進行反社會反帝國的宣傳。
帝國網警也只能對那些作風過於囂張的用戶進行逮捕，那些行事較為低調的、或者只是陰陽怪氣的用戶，都只能進行口頭警告。
也正是這股自由之風，最終造成了這個局面：民眾對帝國的官方論調的信任降至冰點，無論帝國以什麼立場進行發言，都會被人惡意扭去或者反對。
帝國用傀儡機刷的水軍也通通被人識破，那些為帝國造勢的言論也都被當作「洗白」。
伊迪斯無聲無息地走進房間，來到白清的身旁，看了一眼白清的手機：「怎麼樣，這場狂歡差不多是時候了嗎？」
「差不多了。」白清關上手機，躺靠在椅背上，「你看，雖然現在他們每天都樂此不疲地進行討論，好像一副大仇得報的快感。」
「實際上很多人已經開始慌了。因為他們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可以信誰！」
」沒有人在認真地分析，沒有人在為自己的言論負責，他們每天接收大量信息的渠道，如今已經變成了遍地是謊言的廢紙簍。」
」他們甚至還會產生錯覺，自己是否真的生活在信息時代的錯覺。」
「這些帶著偏見的仇視和不滿，就像是糞池裡的冒著泡的沼氣。」
」每個人都想捅破這個惡臭的糞泡，又總是不由自主地回到裡面，而且他們在那裡面的一舉一動，都使得這個糞泡在不斷膨脹。」
白清似乎有點想笑：「只需要一顆火星，他們就會『砰』的一聲，炸出一圈的蛆蟲！」
伊迪斯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來表達對白清這個粗俗比喻的不滿。
她問道：「關於這顆火星，你已經想好了從哪開始點了吧。中東，還是美陸？」
白清搖了搖頭：「中東我過段時間要去一趟，不能用它開頭。」
」至於美陸……真虧你說得出口，【教會】的根據地就在美陸，如果從那裡開始，就等於全世界三分之一的人都要參與了。
」白清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開頭一定不能弄得這麼大，那也太沒意思了。可以先讓非陸的【自由聯盟】先出手，給帝國一個小驚喜。」
「【自由聯盟】？」伊迪斯差點笑出聲，「那個反抗組織不是十年前就被帝國滅了嗎。」
」聽說當年帝國連一位將軍都沒有派出，只是派了三個上校帶隊，花了半年的功夫就把那個聯盟的八個首領弄死了四個，活捉了兩個。」
」他們戰前還號稱『聯合了非陸的所有力量，要與帝國不死不休』。結果半年後就宣布投降然後就地解散了，一度淪為全世界的笑柄。」
」你真的要讓這些傢伙來當亂世的開幕？」
「呵呵呵……那些黑人老哥們可沒我們看到的這麼弱。」白清也笑了笑，不過笑得有點神秘，「記得我在大三的時候做的那場『測試』嗎，就是那場『曲水流觴』的測試。」
伊迪斯當然還記得。那是白清大學四年中進行過的最「溫柔」的測試，沒有暴力，沒有流血，也沒有脅迫。
只是白清以「曲水流觴」的名義，邀請了四位測試目標，對方也都因為各種理由欣然前往。
那次也是伊迪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白清的測試，可惜測試完成後，伊迪斯卻在白清的臉上看見了濃濃的失望和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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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伊迪斯才明白過來，白清做這些測試的意義。所以她在事後就問白清：「你……到底想找什麼呢？」
「嗯。。。雖然現在說有點早，不過也無所謂了，」白清回答道「我所尋找的，是在未來的『某個事件』開始后，可以成為我的助力的人。」
「所以，你是在找『同伴』？」
「嗯……你可以這麼理解。」
「那你找到誰了？」
「只找到一個人……西馮。」
「剛剛這裡有四個人，他們都有某樣過人之處，都不是你所尋找的？還是你對才能有某種界定？」
「不不不，沒有這種東西，我不選擇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思想、才能、立場等等，都還有欠缺。」
伊迪斯更加感興趣了，追問道：「托克有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瓦倫丁有令人欣賞的野心和手腕，為什麼沒有選擇他們？」
「瓦倫丁驕傲自負，德不及能；托克氣量狹隘，性格浮躁。」
」這種人在我未來策劃的『亂世』中，最多只能作為『第一把火』這類的存在，甚至連在棋局上作為一顆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白清幾乎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阿拉卡作為難得的全才，而且立場清晰容易掌控；西尾利惠子作為女性有獨特的優勢，而且聽說她的家族有很大的能量。」
「阿拉卡……呵，說好聽的是全才，實則就是樣樣不精的庸才罷了，這種人去任何地方都能有一席之地，不過也僅限於『一席之地』了」。
白清略微思索：「西尾利惠子的話，能力足夠，性別在某些情況下也是不錯的優勢。」
」至於她的家族……你可能不知道，雖然她是日本人，但是卻和那個非陸的瓦倫丁是近親，表姐弟。」
「所以，因為西尾利惠子的立場，決定了她不可能被你招入麾下？」
「是的，她所站的位置離漩渦的中心太近了，這已經不是幾個能力者就能解決的了。」
」就算她帶著【影皇】的眷顧，最多就是幫她保住性命，安度餘生罷了。」
白清回過頭，撇了一眼剛剛西尾利惠子坐的位置：「真是可惜，她站在了暴風眼的邊緣，差一步就可能踏進最平和的中心裡了。」
」但是憑她和瓦倫丁的關係，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像夏日祭上最開始的那束煙花，驚喜、艷麗、短暫。」
伊迪斯突然有了一個奇妙的感覺。她開口問道：「既然你找到了她這束開場的煙花，那也是有利用價值的吧？」
「當然，浴衣和木屐都準備好了，就等著那束煙花綻放自己了。」白清仰起頭，好像在期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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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到這兒，伊迪斯才完整地想起來：「所以……是瓦倫丁出場的時候了？」
白清點了點頭：「是的。關於這個，我已經讓聞徹去統治律師了。他距離非陸比較近，立場也比較合適。」
伊迪斯也馬上相通了。
克瑞斯成為了梅吉庫洛家族的新族長，理應去和各方勢力打個照面。
所以克瑞斯以「梅吉庫洛家族新一任族長」的關係去接觸自由聯盟時，對方至少不會有額外的戒心。
以克瑞斯的能力，加上他此刻掌握了梅吉庫洛家族這個龐大的資源，把非陸演變成「第一戰場」自然不是問題。
「所以，為了不趟近這窪渾水，櫻花道也是之後再去的吧？」伊迪斯笑吟吟地猜測到，臉上的表情好像答對了數學題的學生。
「當然，我可不想被西尾利惠子給纏上扯進去。煙花嘛，在遠一點的地方看著就好了。」白清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
「克瑞斯大概還要在忙幾天才能出發。我們也要趁這個時候，把我們自己陣營的那些『關鍵先生』們找回來，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又要出門了嗎。」伊迪斯嘆了口氣，「我還挺喜歡這裡的。」
「你確定嗎？白忠剛剛在四樓打遊戲時候發出的喊聲我這裡都聽得見。」白清笑了笑，「你只是跑了這麼多天太累了，所以只要停下來在哪兒都覺得喜歡。」
「你知道還讓我繼續跑！」伊迪斯瞪著白清，漂亮的大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樣。
白清趕忙擺擺手表示投降：「沒辦法，組織人手不夠嘛。」
」之前那個少年你也見過了吧，十九年的老宅男了，為了配合『卡通炸彈』也出了兩個月的外勤，那個怨念才叫大呢。」
伊迪斯也沒有計較，豎了一根中指給白清后，就扭頭走出房間。
白清也是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走出房間，一邊繼續思考著接下來的行程。
【作者題外話】：第二章棋手結束，下一章盤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