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蛾撲火

蛾撲火，火焦蛾，莫謂禍生無本；果種花，花結果，須知福至有因。《菜根譚》

當韓墨掙扎著從模糊的意識之中醒來，天色已經再度黑了下來。他睜開眼睛，周遭的一切開始變得無比清晰，自己的感知好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強化，骨骼中似乎蘊藏著無窮的能量，

「我還活著，那這種情況我是不是也成為了黎明者的一員？」

韓墨自嘲的笑了一笑，誰知道呢？雖然擁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但事實上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欣喜，有的只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他強忍著疼痛想要從冰冷的地面起身，卻發現自己已經徹底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或者換一種說法說這世界全部都是自己的身體，遠處的樹是，頭頂的天是，腳下的土地是，甚至空氣中的一粒塵土都是。

「到頭來還是成為了一個活死人。」韓墨努力的想要扭動身軀，但卻感覺腦海中的疲憊再度涌了上來，他索性放鬆了下來。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來了，對他來說，活著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人一旦將心防鬆懈了下來，很容易就會睡著，直至入夢。這一次應該是個美夢……

夢裡是群星繚繞的王庭，深空的遼闊之中金字塔模樣的神殿巍然聳立，他就坐在王座之上，蔑視著周遭渺小的生物，周圍有鼓聲傳來，「咚咚，咚咚……」，就像是遙遠宇宙的心跳。

他明明已經成為了世間的中心，可是為什麼依舊沒有人願意和自己同行，依舊是那麼的孤獨。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又一次挪到了天空的正中央。他試了試控制自己的身體，終於可以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黑乎乎的一團肉體上面包裹著皺巴巴的皮膚，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瑩綠色光輝。韓墨嫌棄的說道：「這也真夠丑的，能不能給我換一個好看一點的身體。」

隨著意念一動，「嘎吱」一聲，他身體內的骨骼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的扭動，一眨眼，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身高一米八零，擁有八塊腹肌的肌肉猛男。

韓墨瞠目結舌的看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嘴裡不停的念叨到。「我擦，沒天理，這能力太強了，那我豈不是可以變成……」心裏面突然閃過一絲齷齪的想法，很快他便變成了一個身材高挑，擁有完美黃金比例的美女，一頭金色的波浪捲髮尤為惹眼，如果此時旁邊有人的話，赫然可以發現此時這個女人長得很像某位著名的國際巨星。

沒過多久，韓墨便已經玩累了，變回了最初那個肌肉猛男。自己的能力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就是可以任意變形，變成任何一個自己腦海中存在的東西，無論是人或者事物，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消失，融入天地之間，效果類似於隱形。

最初的新鮮感過後，旋即湧上心頭的是一股濃重的失落。下一步該去哪裡？這遍地的廢土之上，何處能有一個容身之所供他棲息。

但很快他的心裏面便有了打算，自己去參加「黎明」計劃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爭取那萬分之一的機會成為黎明者替自己的母親報仇，另一方面就是國難當頭，曾經作為一個軍人的他有必要挺身而出，為抵禦外來入侵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這場戰爭早已打響，是一場事關全人類存亡的戰爭。

自己身處的墓葬地應該是屬於滄北市，距離首都的黎明總局大概有大半個國家的距離，靠自己的兩隻腳估計要走個一年半載，在這到處荒廢的世界里能不能找到一輛能開的車都難說，更不用說有順風車能夠行駛在荒野之上，搭自己一程。

且行且去，就當重走一遍西遊之路。韓墨心裡再次湧上一絲惡趣味，暗暗想道：「不對，應該是南遊，滄京在南面。這一路上還能順便懲惡揚善，斬妖除魔。貌似聽起來還不錯。」

劫後餘生的韓墨慢慢感覺到了自己心態的變化，自己似乎比以前更加開朗了一些。誰知道呢，時間總會給出一個答案。

無論如何，飛蛾撲火都是一種極其高貴的姿態。在時代洪流的裹挾之下我們雖然渺小，但終將會成為黎明出現前的點點螢火微光。

滄京市黎明總局

姜清晝滿臉疲態的將那名守夜人交給專業的檢測機構之後，便準備去向上級彙報自己此行任務的成果以及關於滄北市02635墓葬地夢魘的後續。

「這不是我們的神農小公主嗎？怎麼無精打採的。」一個滿臉輕浮的男人攔在了她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挑逗道。

心事重重的姜清晝不耐煩的罵道：「女妖，我沒心情和你在這裡耗，我還要去做工作總結呢。」

「相比於代號，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的名字。」男人搔首弄姿，擺弄出一個自認為性感的姿勢，嬌滴滴的說道。

「真噁心，風籬煙你要是再不滾開，我就讓你嘗嘗朱襄之火的厲害，正好這兩天剛突破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練手對象。」姜清晝氣急敗壞的威脅道。

風籬煙一聽到「朱襄」兩個字，面色一變，只得識趣的讓出一條路，噘著嘴滿臉沉醉的小聲道：「不愧是伊川姜氏唯一的小公主，連生氣都那麼可愛。」

姜清晝實在是拿面前這個男人一點辦法沒有，只能跺了跺腳，氣鼓鼓的離開。

「咚咚咚。」

站在窗前一臉古板的中年男人厲聲答道：「進來！」

姜清晝緩緩擠出一個腦袋，對著男人撒嬌道：「老爹，我回來了。」

姜恪轉過身，一臉寵溺的說道：「都說了，在這裡不要老叫我爹，這被別人看見影響多不好。」

「我不管，爹，爹，爹，管別人怎麼想呢。倒是那個風籬煙，一回來就噁心我，能不能讓他離我遠點啊。」姜清晝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面，抱怨道。

姜恪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說什麼胡話呢，我覺得籬煙那小子雖然一天沒個正形，但是人還是挺好的。倒是你，說說吧，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這不是路上碰見了青鸞姐姐，順帶捎了我一程。」姜清晝面色一滯，眨巴了眨巴自己的眼睛結結巴巴的說道。

「行了，你也該長大了，一天天的別總麻煩別人。整個黎明總局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誰能忍受你的刁蠻公主性子，待會兒去把任務日誌上交了之後就快點回家休息吧，一個大姑娘家家的別總是在外面瞎跑。」姜恪隱約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但也沒有深究。

「好嘛，還沒說兩句話就要趕我走，我們姜大局長的面子是越來越大了，我回去就要和娘打小報告。」姜清晝吐了吐舌頭，扮出個鬼臉，然後不等姜恪發怒就迅速溜了出去。

姜恪無奈的笑了笑，低聲說道：「這丫頭片子，越來越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她去，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