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偏袒
林樹和顧明逸被徐知府「押」到皇上的御書房時,剛好太子和二皇子也在。
太子和二皇子對視一眼,似乎想在對方眼裡尋找答案,卻又毫不意外的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壓都壓不住的幸災樂禍。
對於逸王,太子和二皇子都想得到他手上的兵權,就算得不到兵權,也想著能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營。但逸王似乎對誰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
難不成逸王也對那個位置感興趣?
太子和二皇子自從意識到這一點后,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將逸王當成了共同的敵人。
而對於林樹,二皇子卻又有著不同的心思。
他知道林樹雖然心裡不願幫他,但是林樹卻聽皇上的。
自從林樹手上有點權以來,明裡暗裡倒是幫他拔掉了太子身邊的一些黨羽。
「都起來。」皇上威儀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疲倦和蒼老,「說說吧,你們又怎麼了?」
「陛下,下官……」
「沒問你……逸王先說。」皇上揉了揉額頭,眼神凌厲的看著顧明逸。
徐知府趕緊閉上嘴,垂下了頭。
「父皇,兒臣……只是去聽聽曲兒。」顧明逸低著頭,語氣依舊冰冷平靜,毫無波瀾。
「哼。」皇上狠狠的剜了一眼顧明逸,眼神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厭惡和嫌棄。
林樹暗暗吃驚。
皇上這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兒子,倒像是在看仇人一般。
太子和二皇子暫時拋棄往日嫌隙,相視一笑。似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趨勢。
「林大人呢?」皇上峰迴路轉的溫柔語氣讓殿中所有人不顧禮儀的抬頭看著龍椅上的那個人。
「微臣……」林樹微微低頭,絞盡腦汁的吐出幾個字,「微臣也想去聽聽曲兒。」
太子冷笑,聽曲兒去勾欄院,哄鬼呢!
等著丟烏紗帽吧!
「逸王身為親王,知法犯法,罪不可恕……回到逸王府,禁足一個月,罰俸半年。」皇上咬牙切齒的說。
「兒臣遵旨。」顧明逸恭恭敬敬的作揖。
「朕累了,都退下吧。」皇上無力的靠在龍椅上,揮了揮手。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就完了?
林樹呢?
他的理由跟逸王一樣,難道都沒有懲罰的嗎?
這偏袒得有些過了吧!
太子嘴巴張了又合,張了又合,最終沒忍住開口,「父皇,林大人他……」
「聽不懂朕的話嗎?全部退下。」皇上蹙著眉死盯著太子。
「是!」眾人行完禮,躬身後退。
「林大人,你留下。」
看著皇上溫柔的朝她招招手,林樹百思不得其解的停下了腳步……
……
逸王府後花園。
涼風習習,挺秀細長的鳳尾竹隨風發出沙沙的輕響。
顧明逸骨節分明的手捏著魚食,漫不經心的看著在水中歡騰搶食的魚群。
「主子,憑什麼您被皇上禁足,而那林樹卻什麼事都沒有?」顧明逸的貼身侍衛樓幀看著顧明逸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就著急,「屬下還以為是什麼好計謀呢。」
「你懂什麼,這肯定是主子的計謀。」陳甲不屑的白了一眼身旁的樓幀。
如果不是什麼好計謀,為何林樹一出現在春香樓,主子就偷偷傳信給他,讓他趕緊去順天府報案,又為何故意逮著林樹往皇上面前撞。
主子的想法哪裡是他們這些下人能隨意揣摩的。
兩人對視一眼,也沒能從對方眼裡弄明白顧明逸的計謀到底是什麼。
「那個林樹,本王倒是小瞧他了。」顧明逸突然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拋到水中,看著突然歡騰著的水花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冷笑,「那天宴席,陛下明顯的偏袒與林大人,現在依舊如此……」
原本澄清的水,在魚群的翻騰中漸漸變得有些渾濁不堪。
顧明逸眸底顏色更深。
現在的朝堂就像魚塘的水和水底的魚一樣,魚不翻騰,水又怎麼會渾?
水不渾,又怎麼能渾水摸魚?
不能渾水摸魚,又如何能坐收漁人之利?
忍耐了二十六年,也精心部署了這麼多年,是時候該收網了。
他不能再等了!
「主子,要不要屬下去解決了那個林樹?」樓幀突然陰惻惻的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嗯,屬下也覺得可行。」陳甲也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人前面傳了一聲嗤笑。
顧明逸眼前閃過林樹那張平凡普通、膚色還略為偏黃的臉和與那張臉不太對應的閃著精光的大眼睛。
「他是皇上的人。」顧明逸懶洋洋的說,「暫時留著他,還有用。」
林樹是皇上的人,這個已經毋庸置疑,似乎皇上也沒打算掩飾。
現在林樹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一把打壓他和太子黨的刀。
看來皇上是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他和太子一黨,傳位給二皇子。
想必是時日無多了。
顧明逸冷冷一笑。
有趣。
……
林樹回到林府時,太陽已經西下。
她回到小院,遣散了丫鬟小廝,就換回了女裝。
除掉胸部的束縛,林樹感覺神清氣爽,連空氣也跟著清新了許多。她用手指理了理襲腰的長發,輕提裙角,準備去迎薛虎。
剛出小院的月亮拱門,就遇見探頭探腦的春桃。
春桃是林府的大丫鬟,林樹看她機靈,就讓她平時幫著打理林府上下。
「你你你……你是誰?你怎麼從林大人屋裡出來?」春桃睜大眼睛,不停的拿眼瞄著林樹的身後。
林大人未曾娶妻,連通房丫頭都沒有,屋裡怎會不明不白的出來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名不正言不順的從一個男人房裡出來,居然一點也不害臊,應該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春桃心裡忿忿不平。
林樹伸手從春桃端的碟子里拿起一塊糕點,「你準備去找林大人?」
「關你什麼事?」春桃氣得胸脯快速起伏。
居然不把自己當外人,這個糕點可是她特地為林大人準備的。
「林大人不是讓你們不必伺候了嗎?」林樹微微皺了皺眉。
「跟你有什麼關係?」春桃漂亮的臉蛋由白變紅,聲音也不由得變得尖銳了起來,「請姑娘讓開。」
林樹挑了挑眉,她明白了。
春桃八成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想翻身上位呢。
也是,達官貴人府里的大丫鬟,特別是近身伺候的、稍微有幾分姿色的,都會想方設法的去爬老爺的床,企圖飛上枝頭,翻身做主人。
唉!
林樹嘆了口氣,心頭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
「別去了,你家林老爺剛才和我玩累了,現在正睡得香呢。」
「你、你說什麼?」春桃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眼前這個看著身材高挑、容貌出眾的姑娘,開口怎麼這般的粗俗不堪。
什麼叫玩累了?
和她?
什麼意思?
林樹伸出手指,摸了摸春桃圓潤的下巴,狹長的眼梢中閃著戲謔的光,語氣輕佻:「以後不要來找你家老爺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