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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你的眼神有點嚇人。」

我正在喝酸梅湯，忽然之間這樣一句話，讓我頓住了，側目看過去是尤灝邈。這人最近總是很沒有禮貌，我覺得他是不是對我有諸多意見，先前我都忽略過去了，意識到這一點后，我問道：「我怎麼了？」

「就是……總覺得很可怕。」

冷水過了臉，手邊的木盆還盛著不少水，我問尤灝邈的話，他又說不出多少結論來，支支吾吾地只說我最近狀態不好，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只是我心煩得很，也懶得聽他繼續說，打了一盆冷水之後，就回到了樓上，這幾日客棧忙得不得了，我也不等別人送水過來，還不如自己去後院打了水上來，方便一些。

這個水溫算不上太冷，撲在臉上更加是清醒，耳邊的聲音有短暫的消失，我側目朝旁邊看去，房門是虛掩著的，有一半的空隙可以看到走廊，從這裡路過的人當中，隗沽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每回都是在他附近的時候，那些聲音就消失了。一次兩次，我以為是偶然，但幾次下來，我察覺到每一回都是這樣，以至於我覺得這件事相當奇怪，才會又繼續盯著他。

尤灝邈說的應該就是因為這個，我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乾脆就不解釋了。

我抹了把臉將門給帶上。

最近除了上山找什元花之外，幾乎沒有魔頭的任何蹤影，這個人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都沒有再出現在我眼前，之前少說還是有一點蹤跡的。

想要著急去找到方法的話，反而可能是找不到的，我打算睡一覺再說，正收拾好了周邊的東西，打算要休息的時候，聽到了門外的聲音。樓下似乎是發生了爭吵，院子里有幾個人正在拉扯，我往外看了一眼，從中又看到了隗沽。

「恩人吶！」

一個人抓著他的手不放，周圍圍觀的人都在旁邊，大約是跟我一樣看不懂狀況，抓著他的那人我仔細看了，才發現竟然是掌柜的，「要不是你替我在旁邊看著，我差點就被人給騙了。」

在湛樂池的身後，有一個神色慌張的人，這人穿著簡單的衣裳，只是看的話，覺得他跟周圍人的打扮並無差別，布帽子因為拉扯而耷拉在身後，他就是想從這裡跑走，但剛一動就被湛樂池拉住了胳膊，湛樂池一邊拉著一個，好像生怕這兩人都跑了一樣，「這人，就是這人，跟我裝親切，說什麼有賺錢的好法子，我本想著誰能來騙我啊，我這也沒幾個銀子的，沒想到竟然真是個來騙財的！」

我靠在窗邊，看著樓下，不明白掌柜的吼那麼大聲做什麼。

被拉住的那個人壓了壓帽子，說道：「我又沒做什麼，那是真的生意。」

「說什麼生意，山上的魔物那麼危險，你還糊弄我過去？要不是隗沽跟我說，那魔物是要傷人的，我還真的信了。」湛樂池受到了極大的委屈，說著說著竟是紅了眼眶，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騙錢就算了，何至於連我的命都要。」

話說到這種地步，其他人看向那人的眼光，也透著不滿。

被這樣盯著，那人就算是理虧，也順勢發怒了，道：「我怎麼知道那是魔物？我也是聽外頭的人說，那個花值錢，才——」

我心想那可能是什元花。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還算是整齊，抬手拉了件外套披上，閃身下了樓。他後續的話還沒繼續說下去，我已經站在了這兩人的中間，湛樂池的動作還算快，手立馬收了回去，還往後退了一步，剛好替我讓開了位置。我心裡誇了他一聲，但沒來得及理他，對著眼前的人笑著說，「什麼花？」

那人大概是被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往後退的同時沒站穩，整個人摔在了地面上。

「回答我。」

「就，就是山上的一種花。」他話說得磕巴，速度也很慢，聽得我沒什麼耐心，「顏色是黑色，模樣倒是跟普通的花，長得差不多，我在外頭聽說，有，有人到處買這種花，給的價格也高，才好心想問老闆，要不要做這一趟生意。」

「你少來！」湛樂池說道，「我在這裡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這回事，你一個外來人知道這些，分明就是騙人的謊話！」

「我沒有——」

我閉了閉眼睛，回頭擰著眉頭，回過視線去，就看到了隗沽的臉，總覺得很不爽。這人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好像是什麼都不會做錯，身邊的人也總是看重他，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令我不爽，我挪開了視線，看向湛樂池，「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你信他做什麼？」

湛樂池有幾分難堪，好在他臉皮也夠厚，「我這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么。」

隗沽在後面說道，「掌柜的是看那個價格高，忍不住信了，我想應該這人也同他說過，採花是件冒險的事情，但掌柜還是打算去看一看。」

我看著他，道：「沒問你。」

隗沽笑了笑，即使氛圍在這一瞬間有些尷尬，他好像也不在意，只是繼續說，「我攔著掌柜的時候，他還不信我……現在是尤灝邈他們上山去了，他才知道的。對了，大師姐。」

如果這人不是在故意討嫌，那就是想找茬。

但是尤灝邈他們都上山了？

我看了眼周圍，他們也不太湊熱鬧，在這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也算是蠻正常的。

隗沽說：「你不去嗎？」

「我去做什麼？」

「大家都上山了，這花是魔物，也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什元花。」

「你知道什麼是什元花？」

「聽說了。」隗沽有一問、答一問，「如果魔頭沒了什元花，也沒有那麼可怕，我聽尤灝邈說，只要先把什元花給毀了，魔頭也會好對付很多，那麼多人上山，應該很難對付吧？」

「難對付也有人對付。」我本是應該要上山的，他催我上山我反而不想去了，擰著眉頭嘀咕道，「……告訴你這些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