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一番惡鬥
「這『月中寺』果然是美輪美奐,不負盛名啊!」
姚遠卓立一株老樹之下,望著前方,不住地感慨稱讚。姚遠口中的「月中寺」便是遠處建在一座小山頭上的陳舊寺廟,寺廟空曠已久,早就沒有了人煙,夜空中那一輪皎潔的圓月將其籠罩其中,令人見了,直覺那寺廟彷彿自來便是生在那月中一般。除此之外,更令人稱奇的便是,這山中一年到頭,夜空之上,都是一輪圓月高高掛起,從未有過yīn缺。
張塵懶洋洋地倚靠在樹榦之上,頗為不屑地道:「我倒沒看出哪裡美輪美奐來,反觀這裡,卻是妖氣衝天。」
姚遠看向張塵,搖頭嘆息道:「張兄,莫要如此大煞風景,這朗朗乾坤哪裡來的那麼多妖怪,即便是有妖怪,咱們也不去侵犯人家,人家何苦要來作弄咱們。」
張塵譏笑道:「你這書獃子倒是好xìng情,那些妖怪只知害人,哪裡有你這般講道理。你上著楓林山之前,就沒向這附近的人打聽過這山上的情形?」
姚遠被張塵如此一問,頗為疑惑地道:「我上山之前,路過一處小鎮,那裡竟是異常的荒蕪,即便是我想找人打聽,也是不見人影,索xìng便碰運氣,胡亂走了過來。」
張塵道:「你走到這裡來,才是運氣不佳。」
姚遠知張塵所言,仍是這山中有妖jīng一事,也不再與他多計較,雙眼再看向那「月中寺」,雙目痴痴,又深陷其中。
張塵冷冷地一哼,暗罵姚遠是不折不扣的獃子,他本想捨棄姚遠,自己獨自離開的,但是念及姚遠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這山上有真有妖jīng存在,不能不管,只能跟隨在他的左右。張塵只盼著快些天亮,屆時他便將姚遠趕下山去,他也好放開手腳,將這山中翻個底朝天,見那蛇妖找出來。
二人正是各懷心事之際,忽聽二人身後一陣嘩嘩聲響,正要轉身去看,卻見張塵縱身來到自己身邊,直覺耳邊呼呼風響,二人轉瞬間,竟到了一處空地,方才所駐足的地面,此刻竟好似怒chao一般,洶湧地翻騰。二人剛剛站立處那株老樹之上竟是綠光朦朦,枝杈翻飛,落葉好似箭矢一般,對著二人密集如雨地shè了過來。
張塵雙手抬起,在身前凝了要「金剛護盾」光幕,本想將那shè來的樹葉擋下,卻不料那樹葉竟是銳利異常,無視護盾的防禦,將其震得粉碎,係數勁shè過來。張塵將姚遠按倒在地,自己卻躲閃不及,著了幾下,頓時鮮血橫流。
張塵忍痛將長刀抽出,施展起「狂風刀法」,長刀在身前不住地疾舞,勉強將shè來的樹葉擋住。只是時間僅僅過去少許,張塵便漸感不支。
正在張塵苦苦支撐之時,那老樹竟如同人類一般開口言語:「小輩只有這麼一點道行,竟然膽敢來我楓林山生事,當真是嫌自己的命長了。」那老樹言罷,只見地面震動更加劇烈,數不清的樹根,如同一條條毒蛇一般,向著二人盤旋而來。
張塵一邊將長刀舞得更加急促,一邊向身後的姚遠吼道:「書獃子,你快跑!」
姚遠早已大驚失sè,方才醒悟張塵一直所言這山中有妖怪,並不是虛言,xìng命攸關,忙拔腿便向山下方向奔去。剛剛跑出去幾步,姚遠忽然感覺到腳下一緊,已被一條樹根纏繞了個結結實實,姚遠慘呼一聲,便一頭栽倒。
姚遠這邊出了變故,張塵略微分神,一條樹根也趁機而入,抽在張塵的胸口之上,張塵口吐鮮血,倒飛出去,恰好摔在了姚遠的身邊。
張塵只覺體內氣機渙散,那長刀再也舞不動,便收了回來,正想著該如何帶姚遠離開,那老樹卻打出一蓬綠芒,正要站起的張塵,又著了一記猛擊。一陣劇痛,直傳腦際,張塵當場悶聲昏厥。
那老樹一擊得手,緩慢地向著二人移動過來,姚遠驚叫著將張塵抱在懷中,努力掙扎,卻無法擺脫那束縛在腳上的樹根,正在絕望之際,忽然身下有人將自己抓住,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姚遠正想喊叫,耳邊卻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公子,切莫聲張,奴家這便帶你們離開險地。」
姚遠只覺這聲音耳熟得很,忙將嘴巴閉緊。時間不長,那女子道:「公子,咱們安全了。」
姚遠睜眼一看,自己與張塵已身在一處山洞之中,面前的女子,正是rì間被張塵趕走的那位。
姚遠忙對女子深施一禮,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此刻綠衫著體,看起來甚是清秀明媚,全無rì間那般魅惑人心,她對著姚遠嫣然一笑,柔聲道:「公子客氣了,rì前若不是公子贈與奴家衣衫遮體,奴家還不知要在那冰冷的溪水中逗留多久呢。」
姚遠道:「小生姓姚名遠字樂山,冒昧請教姑娘芳名,rì后也好報答一二。」
女子答道:「奴家賤名綠娘。」
姚遠心中暗贊,如此美貌的女子,名字也是這般的溫柔,再看那綠娘,心中愈加喜歡,正是情不自禁,正要上前親近攀談,卻聽一邊的張塵呻吟著醒轉過來。
姚遠忙蹲下身來,對張塵呼喚:「張兄快些醒來。」
張塵緩緩地睜開雙眼,四下打量,見到綠娘在身邊,當即怒道:「你這妖孽怎會在這裡,看我不收了你,」想要起身,卻是提不起一絲的力氣來。
姚遠忙勸道:「張兄,咱們能脫離險境,也是多虧綠娘的援手之恩,咱們要多多感謝人家才是。」
張塵將信將疑地看向姚遠,見他安然無恙,方才放下戒備,無力地道:「這妖怪怎會如此好心相助咱們,定是有企圖的。」
綠娘本想分辨,卻見張塵一副不愛搭理的模樣,便垂下頭去,緊緊地咬著雙唇,竟是雙目含淚,頗受委屈的模樣。
姚遠見綠娘楚楚可憐,心中不忍,便沉聲向張塵責怪道:「張兄,你這般說話便太過分了,綠娘冒著生命危險搭救咱們,你不但不感謝,反而出言詆毀於她,你該對她道歉才是,否則在下定要與你絕交。」
張塵冷冷地道:「書獃子,我與你有甚交情,你這等人還不配,莫要向自己的臉上貼金。」
姚遠氣急敗壞地將張塵放在地上,喝道:「不可理喻……」
綠娘悄悄來到姚遠的身邊,低聲道:「姚公子還請小聲一些說話,這山洞內,不僅僅只有咱們三個,別處還有我其他的兩個姐妹,她們若是現了你們,定要將你們抓去吸干陽氣的。」
正在那裡義憤填膺的姚遠聞言,悚然一驚,自己這一番折騰,竟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窩,忙問道:「綠娘,我那張兄,竟是沒有說錯,你當真是異類嗎?」
綠娘峨眉微蹙道:「姚公子,那張少俠所言不差,奴家正是這山中修鍊三百年的蛇jīng。我那兩位姐妹,也分別是狐jīng與兔jīng,從前有些人來到山上,死於非命,也是我那兩名姐妹所為。」
綠娘見姚遠看向自己的目光,全無方才那般柔情,且還不住地向後退卻,只覺甚是痛苦,千言萬語,哽咽在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張塵冷冷地看著二人,道:「我早已說過了多次,你這書獃子便是不信,現在如何,你那顆sè膽,終於安分下來了吧。」
姚遠怒視張塵,盡量壓抑著怒火道:「你也是在一直說著大話,之前總是在說,要將這山中的妖怪除掉,到頭來,卻是差點喪命在那株老樹下。」
張塵對姚遠之言嗤之以鼻,仍是諷刺道:「總好過你這書獃子,讓妖怪給迷了心竅。」
姚遠正要再與張塵爭辯,忽然肚皮不合時宜地「咕嚕嚕」地叫了起來,綠娘見狀,忙道:「二位公子稍候,奴家這便去尋些吃食來。」
待率娘離開之後,張塵與姚遠彼此對視半晌,姚遠終究覺得理虧,訥訥道:「張兄,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若是沒有我的拖累,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張塵白了姚遠一眼,滿不在乎地道:「這事怨不得你,那樹妖厲害,咱們在那裡逗留許久,我竟沒有現它的妖氣,道行定是要出我許多。」
姚遠道:「這楓林山咱們也不能久留了,等一下向綠娘辭別,咱們便快些下山去吧,」一時間,姚遠的神sè頗為黯然失落。
張塵看了看,忍不住問道:「書獃子,你當真對那蛇妖動了情?」
姚遠點頭坦率承認道:「不錯,那綠娘我第一眼見了,心中便是十分喜歡。」
張塵喝道:「書獃子你瘋了?人和妖不可以在一起。」
姚遠笑著看向張塵,不溫不火地反問:「誰規定了,人和妖就不可以在一起?」
張塵道:「這乃是常理,還用誰來規定?」
姚遠也不與張塵爭辯,自顧自地道:「情之一物,怎可以常理度之,張兄rì后若是見了自己的意中人,便會明了我此刻的心情。」
張塵還想再勸,卻聽洞外有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