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畫壁封印
綠娘奮不顧身地將姚遠抱住,全力向一邊飛開,卻仍是身後頻頻受創。
站在樹枝上的張塵,才是姥姥的重點攻擊目標,絕大多數樹葉,鋪天蓋地的對著他shè了過去。
張塵正想跳開,卻不料腳下的枝條突然好像生了眼睛一樣,準確無誤地將張塵雙腿纏住,這一招正是方才張塵對姥姥用過,姥姥此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威力明顯要比他剛才所用的強上許多。
張塵掙了幾下,那枝條卻是越纏越緊,張塵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還是低估了這老妖怪的修為,畢竟人家已經修鍊了足足五百年之久。
張塵咬緊牙關,默默將剩餘的元氣聚集,隨時準備給予姥姥最後一擊。
這時,立在火龍捲中心的姥姥,也成功地掙脫開元氣線,裹帶著燃燃火焰,向頭頂的張塵直衝上去。
「老妖怪,來得好,正等你呢,」張塵縱身下撲,迎著姥姥轟出一拳。
姥姥此刻心中鬱悶無比,她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到了這節骨眼,竟還有力氣反擊。
想到此節,姥姥忽然將身形在半空中停頓住,雙掌揮舞,身後的火焰突然向兩邊分開,看上去就好像她的背後生出兩道火焰翅膀一樣,兩道火焰分左右,向張塵兩邊攻去,她卻提氣向上拔高。
張塵無暇去揣測姥姥的意圖,兩道火焰已經逼近眼前,只得張開雙掌,鼓足元氣,將火焰推住,正想將其向一邊卸開,那姥姥卻落在他的後方,姥姥將身上的綠sè斗篷,劈頭蓋臉地將張塵給罩在其中。
霎時間,張塵只覺自己好似置身於無邊無際的深海之內,無論自己怎麼掙扎,也無法掙脫開束縛。張塵暗叫不好,這老妖怪的斗篷定是一件禁錮類的法寶,張塵又向四外拳打腳踢了一陣,那渾然不受力的感覺,令他難過得想要吐血,此刻他也沒有多餘的元氣了,張塵心灰意冷,只得聽天由命。
姥姥將張塵一舉成擒,心中得意,仰天長笑不止。
「你已修行五百年了,怎麼還是這般執迷不悟,如此害人,想要修成正果,卻是遙遙無期了,」一名身著灰sè長袍的白眉老僧,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裡。
見白眉老僧現身,姥姥的神sè一陣緊張,她厲聲喝道:「老禿驢,你又想多管閑事嗎?」
白眉老僧向姥姥的斗篷內看過去,伸手向那裡指了指,道:「想要我不管閑事也可以,不過你要把裡面的那個孩子交給老衲。」
見白眉老僧要壞自己的好事,姥姥立即將斗篷裹得更加嚴實,反駁道:「這小子三番兩次得罪我,我定要將他好好收拾一頓才行,否則這楓林山上的小妖,rì後有哪個還會將我放在眼中。老禿驢,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識相些就給我快些走開,否則咱們就拼個魚死網破。」
白眉老僧雙掌合十,念了一聲佛號,道:「這個孩子的才華乃是老衲生平僅見,而且他心中降妖除魔的決心無比堅定,如此正道英才,老衲是絕對不能允許你對他進行傷害的。」
白眉老僧說到這裡,忽然面sè一沉,語氣極為嚴厲地道:「老妖怪,今rì即使是當真要與你拼個魚死網破,老衲也在所不惜。」
一直以來,在這楓林山中,白眉老僧便與姥姥一直處在僵持階段,二人的修為不分上下,誰也奈何不得誰。姥姥捨不得自家xìng命,不想與白眉老僧同歸於盡。
白眉老僧也不想自己與姥姥拼個兩敗俱傷后,這滿山的妖怪屆時無人約束,下山去為禍百姓。不過張塵的出現,卻讓白眉老僧放棄了這個顧慮,挽救一名正道人才對於他來說要更加重要。
姥姥尚且是第一次見到白眉老僧如此堅決,她心中卻開始猶豫起來,自己方才與張塵斗過一場,已經損耗了不少的實力,此刻與白眉老僧再斗的話,能贏的幾率不會很高,倒不如先暫且放下,等回去之後恢復實力,邀請一些幫手,再找白眉老僧做過一場便是。
打定主意之後,姥姥將斗篷張開,把張塵摔在白眉老僧腳下,冷冷地道:「老禿驢,你休要得意,我不會就此罷休的。」姥姥撂下狠話后,便飛身離開。
白眉老僧將張塵輕輕扶起,掏出一枚藥丸,塞進張塵的口中后,抬頭向姚遠看過去,道:「這位公子,人妖有別,快些過來,隨老衲回到寺中。」
姚遠面有難sè地看了看綠娘,向白眉老僧道:「大師,這位姑娘方才救過我和張兄的xìng命,她不是壞人,和剛才那三個妖怪大大不同。」
張塵服過白眉老僧給的丹藥,乏力之感頓時得到緩解,整個人也有些jīng神了,見姚遠仍是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立即對他罵道:「你這書獃子,當真是sè迷心竅,你就別在那裡白費心機了,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趁早斷了念頭吧,免得害人害己。」
「張公子,人和妖一定不能在一起嗎?」綠娘神情很是凄楚地向張塵反問。
綠娘的質疑,白眉老僧搶先解釋道:「人和妖,分屬兩界,人乃常數,妖為異數,若常人強行與妖在一起,便是有違天數,要損陽壽,折福蔭的。」
這其中的詳情,張塵也是第一次聽人說起,被白眉老僧這一番解釋,才知曉其中的嚴重xìng,忙上前將姚遠拉了過來,心有餘悸地道:「還好我一直在你身邊,你沒和那女妖生什麼,否則你就慘了。」
姚遠見白眉老僧說的鄭重,自以為單純的男女情愛,竟變成了生死攸關,再看向綠娘的目光也變得躊躇起來。
綠娘的雙眸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在姚遠的身上移開,見他向自己看過來,很哀婉地問道:「姚公子,你現在已經害怕我了嗎?」
姚遠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張塵開口打斷,只聽他斬釘截鐵地道:「妖女,不要在這裡廢話了,快些走吧,若是你不想死,就不要和老妖怪她們同流合污,否則下次被我撞見了,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直溫婉柔順的綠娘,好似再也忍受不住張塵這般冷言冷語,一對彎彎柳眉緊緊地蹙了起來,怒道:「張公子,我綠娘雖然是妖類,可我捫心自問,一直以來,我都潔身自愛,從來沒有害過一個人。」
白眉老僧一直以來都在監視著楓林山的一舉一動,綠娘說的,他也知不假,可他仍是不為所動,只見他仍是古井無波地道:「你這些話,在五十年前,那老樹妖也曾對老衲說過。」
白眉老僧口中的「老樹妖」就是剛才差點將張塵擒走的姥姥,白眉老僧雖然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將這一件事實列出,便足以說明一切。
妖族的壽命極長,若是修行得法,便可長生不死,如此無限期的存在時間,所要經歷的波折將不計其數,誰也無法保證,這期間她的心境是否會有變化。當年姥姥也是一個一心為善的妖怪,在這楓林山中專心修鍊,從沒做過什麼惡事,可後來她對一名書生產生了愛慕之情,那書生卻因她的妖怪身份,拒絕了她,結果姥姥自那以後,心境大變,凡是來到楓林山的男子,都會被她sè誘,然後再吸光他們的陽氣。
白眉老僧原本是一名遊方僧人,路徑此山,撞見了姥姥害人,便出手阻止,不過姥姥的修為與他不相上下,雙方誰也奈何不得誰,白眉老僧便留了下來,以月中寺為根據地,與楓林山上的妖怪周旋。姥姥之所以容貌醜陋,也是曾被白眉老僧重傷所致。
姥姥的傷心事,綠娘也在其他妖怪那裡聽說過,雖然她不認為自己會重蹈覆轍,可口說無憑,她在這裡如何辯解,恐怕也是見效甚微,見姚遠在那裡一聲也不吭,絲毫沒有維護自己的意圖,心中愈冰冷,失望之下,又見張塵對自己虎視眈眈,只得選擇離開。
二人與白眉老僧回到月中寺內,在遠處看這裡還是朦朧幽美,可到了近前才現此處乃是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廟。走入一間尚算完好的廟堂內,裡面除了幾個破蒲團,僅有一尊佛像立在屋子正zhongyang。張塵走入之後,立即被左側的那面牆壁吸引,只見上面繪畫著山川河流花鳥魚蟲,似乎是另外一個萬千世界,應有盡有,不過裡面卻沒有半個人的身影。
見張塵看得出神,白眉老僧道:「這是老衲歷時數年所製成的封印圖,僅差一步便可大功告成,到時候這滿山的妖怪,竟會被收入其中,rì后休想再出來害人。」
張塵贊道:「大師果然好手段!」
而站在一邊的姚遠聞言,卻面sè大變。
白眉老僧盤膝在地上坐好,向張塵問道:「敢問一句,這位少俠師承何出?」
張塵瞪著眼睛,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我的師父乃是終南山仙人一眉道長,他法力通天,畢生以降魔除妖為己任,實屬正道中人之楷模。」
白眉老僧頗為疑惑地道:「老衲昔rì也曾走遍大江南北,各路高人也見過不少,卻為何沒聽說過令師的名號?」
張塵繼續胡謅道:「我師父他老人家做好事向來不留名,大師沒聽說過他,那是理所當然的。」
白眉老僧聞言點了點頭,暗贊那一眉道長高風亮節,向張塵道:「少俠,既然你我都是同道中人,那老衲有一事相求。」
張塵忙道:「什麼事?」
白眉老僧道:「等一下我便要將這牆壁上的封印圖完成,不過近些時rì,老衲cao之過急,真氣量已消耗許多,到時候還希望少俠能助老衲一臂之力。」
張塵毫不猶豫道:「大師太客氣了,即便你不說,我也要幫你,那老樹妖將我打得好慘,不報此仇,我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