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山

大周朝元慶五年冬，風雪呼嘯中的不荒山顯得越發荒寂。

不荒山位於離京都千里之外的蜀州，而此時的山上茅廬中一老人和一少年正席地而坐舉子對弈。

少年手執白子，凝眉望棋局，遲遲未落子。棋盤之上，黑白縱橫，黑子呈圍攻之勢，白子深陷囹圄。

荊老撫須淡笑道：「白山啊，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謝白山放下手中的子，起身恭敬行禮，「是，老師。」老人揮手示意少年退去。

荊老低頭似是看著棋盤，窗外風雪呼呼，院中寒梅已開，

「看來是時候讓時兒出山了……」

翌日。

荊老一身素衣，負手立於階前，眼裡倒映著一望無際的白，彷彿下一刻即隨雪而去，悄然一聲嘆息落下，不知是嘆雪還是嘆己。謝白山拿著狐裘默然立於荊老身後。

……

我叫裴逢時，本該是已死之人，一朝醒來，身體縮水不說，還面臨著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我穿越了，上天給了我一次生的機會……

「主人主人，肉烤好了嗎？月牙好餓啊！」

一團白絨絨的小東西站在裴逢時的肩上正賣慘。

裴逢時沒有理會小獸的叫喊，手中摩挲著一塊似玉非玉的令牌，上面只刻著一個裴字，是裴逢時臨行前荊老遞給他的。

裴逢時暗自嘆息，也不曉得老頭子怎麼想的，以前自己死乞白賴的要下山他百般阻撓，而今大雪天兒的反到讓自己下山了？簡直就是遇師不淑啊！如今彈指一揮間，十五年已過……

「吼——」

「救命啊！救命！哥哥救救我！」

正被凶獸追趕的納蘭蕭，突然間看到前方樹底下坐著的裴逢時，毫不猶豫激動求救！

神遊間突然一聲呼喊打破寧靜，裴逢時看到正像他衝來的一人一獸，不禁扶額：這倒霉催的！

「主人主人！英雄救美！快上啊！」

肩上的小傢伙激動得上蹦下跳，裴逢時反手就將月牙抓起來掛到頭頂的樹枝上。

轉頭看向正向他逼近的一人一獸，身影一閃出現在凶獸背後，

「嗤——」

電光火石間，手中殺伐劍刃出鞘，銀光乍起，手起，劍落，刺入凶獸顱骨。

「吼……」

凶獸發出最後一聲不甘的吼叫。

「主人威武！主人最棒！」

月牙在樹枝上歡呼。

劍花飛舞，刀劍入鞘。裴逢時方看向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的少女，暗贊：嬌俏可愛小貓娘！少女也正看向裴逢時，暗道：這個人類好強！

裴逢時正色道：「這大雪天的，姑娘怎在這山野深處被那凶獸追趕？」

「啊……」納蘭蕭尚未緩過神來，神色怔怔看向裴逢時。

「啊，我……我迷路了，才不小心闖入那凶獸的領地的……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納蘭蕭雙眼閃閃發光看著裴逢時。暗自咬牙，要不是我法力暫失，又怎會被一隻低賤的青虎追趕而毫無還手之力！

「不用謝不用謝，我主人最厲害了！」

這時，樹枝上掛著的月牙試圖吸引兩人的注意。

看了納蘭蕭一眼，裴逢時到樹下將樹枝上的月牙接下來，坐下來繼續烤肉。

納蘭蕭繼續道，

「哥哥，我可以跟著你嗎？哥哥，我會烤肉，我來幫你烤吧！哥哥……」

說著，納蘭蕭直接到裴逢時身旁坐下，睜著大眼睛繼續問道，

「哥哥，你們要去京都嗎？我也要去京都，哥哥，你們……」

京都？也許不錯！裴逢時暗下思量。

少女也不管有沒有回應，繼續道，

「哥哥，我叫……蕭蕭，你叫什麼名字啊？」

「裴逢時。」

「哥哥，你幾歲了呀？」

「十五。」

「那我就叫你哥哥好啦」

「……嗯。」

……

翌日清晨。

在岩洞中醒來的裴逢時神色不明的打量著火堆對面畏縮在牆角的少女。

……

洞外風雪已停歇了下來，視線里一片銀裝素裹。

「他們走了嗎……」

納蘭蕭輕聲喃語，站起身來走到洞外。這岩洞是裴逢時昨日尋到的避雪處。

納蘭蕭一覺醒來，天光大亮，岩洞里不見裴逢時和小獸的身影。

洞外，裴逢時手中拎著兩隻野兔走來，小獸月牙在裴逢時肩上自以為威風凜凜，兀自張望，看到站在洞口的納蘭蕭歡呼道，

「蕭蕭，這裡！今早我們可以吃烤兔啦！」

納蘭蕭看到走來的一人一獸，心下暗自鬆了口氣，沒有他們我可怎麼去京都！嘴角揚起甜美的笑容，

「哥哥，你們回來啦！蕭蕭還以為你們走了。」

裴逢時不動聲色，並沒有理會納蘭蕭的熱情，而是拾來乾柴架火烤肉。

這深山老林的抓只兔子都費勁，一個美人怎會獨自現身此處？且看她耍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