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月一行
一路上嬌珠的小臉就被風吹得火辣辣的疼,胃裡被顛簸的也不舒服得緊。
而延肆本就不是個顧及旁人的性子,怒氣上頭了,這一路更是由著自己的心情縱馬,一直到了宮門口都還沒發現懷裡小娘子都快暈厥過去了。
嬌珠顫顫巍巍地下了馬,兩條腿跟麵條似得軟綿綿,剛一落地,便扶著牆根乾嘔了幾下。
延肆此時才注意到女郎有些不對勁,挑起眉,面色依舊難看,「你做什麼呢。」
硬邦邦的話語,冷嗖嗖的語調。
聽到旁邊那罪魁禍首依舊兇巴巴的語氣,嬌珠簡直想伸手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只是無奈她現在渾身乏力,腹內絞痛,說話都沒什麼力氣。
「聽到沒,我問你話呢。」延肆隱隱不耐,上前便伸手去拽嬌珠的腕子,而眼皮一垂時,這才注意到了小娘子已經慘白慘白的面色。
他黑眸一怔,霎時愣住了。
「我肚子疼……」小娘子眼圈紅紅,杏眼裡憋著兩汪淚。
不知是不是方才在馬上顛的,嬌珠現在只覺得肚子里腸子內臟都都攪和一塊去了,小腹現在簡直疼得厲害。
延肆聞言愣了一會兒,隨後便偏過頭氣不過似地嗤笑了一聲,抱臂挑起了那雙英氣的長眉。
「喜歡裝是吧,那你今夜就在這裡裝個夠吧!」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明明方才在大街上還一副吃得開心死了的模樣,怎麼一跟他回來就這痛那痛了,當他是傻子不成!
嬌珠現下疼得緊,聽到延肆的話雖生氣卻也懶得反駁,只能順著牆根慢慢蹲下好稍稍緩解一下那突如其來的鈍痛感。
她本就沒指望這瘋狗能發善心送她回寢殿的。本還以為他今天發好心帶她出宮,沒想到就是換個法子折磨她罷了。今天她可算是知道了,延肆這廝不僅是瘋子,還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小腹里翻江倒海地疼,小娘子痛得蹙緊了眉頭,實在受不住時便使勁用指甲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好讓自己的注意力轉到別處去。
嬌嫩的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卻也抵不上小腹里的陣陣絞痛。
延肆走著走著卻發現身後的人依舊沒跟上來。他這才放緩了腳步,側耳去聽腳步聲。
身後悄無聲息的。
青年擰著眉頭,不耐煩地回過了頭。
只見那小娘子抱腹縮在宮牆角,小小嬌弱一團,好不可憐的樣子。
不會真的肚子疼吧?延肆的腳步忽然就停住了。
可他又沒對她做什麼,怎麼就肚子疼了。
還……真是嬌氣!
嬌珠縮在牆角痛得天昏地暗的,迷糊不清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朝自己走了過來。
再後來便是被人打橫抱起,恍惚間,鼻尖充盈著那人冷冽的味道,好似隆冬里的積雪。
冷冰冰的,和延肆那人一樣討厭得緊。
……
「主君,美人並無大礙,只是因服用了生冷食物且行動顛簸以至於癸水提前而致腹痛,按微臣開得這些溫補的方子給美人煎藥服下,在卧榻歇息片刻便能緩和腹痛了。」醫士將藥方寫好看向站在榻旁的青年仔細回稟道。
「癸水?什麼癸水?」延肆蹙眉,看著架子床上小娘子蒼白的小臉,聽醫士此言,一臉疑惑,以為嬌珠突然生出了什麼惡疾來了。
醫士聞言面色微窘,以為延肆是聽不懂「癸水」兩個字,便又開口委婉解釋道:「癸水便是女子的月事。」
「月有盈虧,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體寒氣虛者那便常有腹痛之狀。」
老醫士雖然在文縐縐的解釋,但延肆卻只聽懂了其中的「一月一行。」
「一月一次?」延肆頓時擰起眉頭,「難道這病你就不能根治?」他一臉看廢物的神情望著已經行醫治病幾十載的老醫士,心中十分不滿。
老醫士似是被延肆的話給驚到了,那雙長年累月都睜不開的小眼睛此刻瞪得老大:「啊?這……」
老醫士震驚了,到底是他理解錯了主君的意思,還是有什麼旁的意思……但這癸水要他如何去治啊?
看到醫士這幅驚奇的模樣,延肆只當其是無能庸醫,頓時怒氣上涌,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指著面前的老醫士。
「庸醫!你今日若不把她這病治好,我便立刻殺了你!」
看到那鋒利的刀尖,醫士嚇得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主君饒命!主君饒命!恕微臣愚鈍,微臣是真不知主君要微臣醫美人何病啊?!」老醫士顫顫巍巍開口,生怕延肆一個發怒,自己一條老命便不保了。
「你不知?」延肆挑起長眉,眼底神色不耐,開口嗤道,「不是你說她患了一月一行的頑疾嗎?!」
「我今日便是要你替她將這頑疾治好!」延肆看著這庸醫,心中氣更甚了。
醫士這才恍然大悟,頓時哭喪著臉道:「主君,今日縱然是華佗在世也醫不好楊美人啊!」
「你說什麼?!」青年眼皮微揚,面色冷得都快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