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心中不安
正如桓玉所說,沒了糧草的燕軍士氣並未消減,反倒勢如破竹地直接連攻他們一天一夜。
北伐兵抵抗不住,只能原地等待援軍。
可援軍還未到,桓玉便接到了孫之意在淮河被薛蠣擒下的消息,一萬魏朝大軍盡數被擊潰,竟然在淮河渡口全軍覆沒。
「督軍,這下該如何是好?!」將領心急如焚,「再這樣打下去,我們必敗無疑啊!」
劉仁是萬萬沒想到北燕軍這群惡狼是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衡量的。尋常再強的軍隊,沒了糧草必然也是強弩之末,可這北燕軍竟是越挫越勇,戰鬥之力高的可怕。
桓玉蹙眉,神色有些凝重。
他的確知道延肆的能力,但也沒想到延肆竟能在一夜之內破陣而入。
營帳外的戰鼓此刻猶如雷鳴,今日一仗若是再敗,那魏朝必然岌岌可危。
而就在桓玉思慮之際,忽聽帳外傳來通報之聲。
「主君,張卯回來了。」
桓玉聞言眉頭微動,淡聲道:「讓他速來見我。」
…
河水濤濤,朝日初升,稀薄的雲層染成了緋色,四處映著霞光。
兩軍臨水而立,空氣中儘是肅殺之氣。
延肆望著對面那姿態清貴的青年,利落的長眉高高挑起。
「此刻若降,留你不死。」延肆扯唇,露出了兩顆白森森的尖牙,猶如惡犬,張狂而又狠厲。
對於延肆的話,桓玉的神色並無太多波瀾,他抬眸看向延肆,目光定定,「誰贏誰敗還未可知,燕王又何出此言。」
延肆嗤笑一聲,狹眸儘是輕蔑:「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桓玉未在搭話,只是抬手從胸前的衣襟里拿出了一根鏈子。
白銀色的細鏈子在初起的陽光下閃著銀光,綴著的狼牙漆白隨著鏈子搖搖晃晃,透著冷光。
延肆看清后黑漆漆的瞳孔驟然一縮,「這鏈子你哪來的。」他冷聲,心也猛地沉了下去。
本只有五分把握的桓玉見到延肆這幅神情后,心中更是落實到了七分,他看著面色突變的延肆,眼底浮現几絲從容。
他舉起手中的銀鏈,朝延肆輕輕晃了晃,面上帶著幾分冷然的笑意。
「燕王昔日舍城救美人的事迹,桓某在建安也曾聽聞,就是不知今日燕王是否還肯衝冠一怒為紅顏,願意為陰平郡主退兵千里了。」
延肆望著那跟分外熟悉的銀鏈,漆黑眼底烏沉一片。
「你把她怎麼了。」延肆冷聲,寒意透到了骨子裡。
「燕王大可放心,陰平郡主現下自然是安然無恙。」桓玉挑目看向延肆,「不過若是燕王再執意打下去,那桓某可就不能保證郡主的安危了。」
桓玉的話不輕不重,可字字句句皆是在拿嬌珠的性命相要挾。延肆攥緊了手中的刀柄,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抬眼露出了那雙黑凌凌的眼。
「讓我見她。」
「你讓你的軍隊退離洛澗,你獨自留下,我自然會讓你見到她。」桓玉神色如常。
延肆眼中透著冷厲,「你威脅我?你不讓我見楊嬌珠,我又如何知道她是不是真在你手裡。」
「威脅談不上,這只是一樁交易罷了。」桓玉輕笑,「更何況信不信由你,我只告訴你一句,她的命如今在你手上,生與死,全在燕王你的一念之間。」
「只看燕王你願不願意退兵了。」桓玉啟唇,神態自若。
「主君,小心有詐。」褚沅聽到桓玉讓延肆退兵,立刻開口提醒道。
「有沒有詐,燕王自己認認便知。」桓玉揮手,將銀鏈隨手拋了過來,延肆立刻伸手接住。
他垂眼,而後牢牢攥緊了手心。這就是他送給嬌珠的那枚狼牙,他絕不會認錯。
延肆緩緩抬手,止住了身後的幾千大軍。
「若是她出了事,我一定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所有人,聽我號令,退出洛澗!」延肆高聲。
褚沅聞言立刻急聲勸道:「主君,若是有詐怎麼辦?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只會有危險啊!更何況,現下這關頭如果我們不乘勝追擊,待這群北伐兵休養好生息,一定會捲土重來的!」
「且他只拿了一條鏈子便說楊美人在他手上,屬實可疑啊主君!」
延肆如何不知此次退兵是何後果,只是他不願賭,也不敢賭。就算只是一條鏈子,他也不敢將嬌珠置於任何危險的境地。
「主君,你——」
「聽我的號令,退出洛澗!」延肆拔刀發令,語調冰涼得可怕。
褚沅望著延肆神色堅定的樣子便知他已經做好決定了。而且主君之令不能不從,褚沅只能領著兵馬一點一點往後退。
直大軍退至百裡外,偌大的戰場北面只剩下孤零零騎著馬的青年。
河風過境,一人對峙千軍萬馬。
「讓我見她。」延肆撩起眼皮,黑漆漆的眼透著冷意。
…
嬌珠靠在窗邊的小榻上,白皙細膩的纖細頸項上依舊有著淡淡的紅痕。她望向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地撥著窗上掛著的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