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應聲鈴鐺
晏玉壺默作聲地用靈力將那爬成山的藤蔓扯,努力想將晏溫山變回原的樣子。
晏將闌抬步走向當年晏寒鵲閉關的洞府。
那印象伸長胳膊都夠著頂的石門,長成后的晏將闌卻還微微低頭才能進;原本那無論如何都破開的禁制,如今卻只花幾息就能破解開。
晏將闌進入漆黑的洞府,隨意一瞥才意識到原當年以為寬闊的洞府般狹。
那張玄冰玉床落了厚厚一層灰,晏將闌抬手一揮,靈力宛如流水潺潺而,十幾年沒住的洞府轉瞬一塵染。
外面晏玉壺喚:「師兄。」
晏將闌看著陌生熟悉的洞府,心知何滋味,按了酸澀心口,轉身欲走,視線突然落那半掩的師門一抹暗紅的血手印。
一怔。
那當年年幼的晏聆聽到雷聲拚命想而留的猙獰血痕,多年已然暗紅,好似隨著掩著灰塵的記憶隱入黑暗。
晏將闌愣怔走,單膝跪地,伸細長五指緩緩觸碰那幼的手印。
指腹還未碰,耳畔好似響起當年年幼的自己痛苦又無力的悲泣,讓晏將闌手指一顫,意識想收回。
突然,晏玉壺知何的,一起跪那伸手按住那隻退縮的手,強行將五指攤開,用掌心包裹著按住那猙獰的血手印。
晏將闌怔然抬頭。
晏玉壺的掌心冰涼,:「師兄的手好像並沒長多少。」
晏將闌:「……」
晏將闌幽幽:「直接說些年沒長兒得了,罵。」
晏玉壺沒忍住笑了聲。
晏將闌的五指輕輕冰涼石門一按,長成后寬闊的掌心將年幼無力的手包裹住,好像相隔著十幾年的光陰安撫著孤身一崩潰慟哭的自己。
受苦難多,晏將闌並未再以往痛苦多做停留,手蜷縮著輕輕一撫。
原本全猙獰血痕的石門瞬間乾淨如初。
宛如抹當年的所無能為力悔恨痛苦。
晏將闌起身看著外面的茫茫雨霧。
晏玉壺:「……葯圃。」
句話沒頭沒尾,晏將闌卻聽懂了,微微一點頭走進雨,熟練地朝夫的葯圃。
葯圃的雜草已被晏玉壺處理乾淨,當年朝夫所種的靈草無一棵存活,放眼望光禿禿一片。
——只兩座墓碑。
晏將闌踩著泥濘的土地緩步而。
六年從奚家脫身後,晏將闌曾動想回晏溫山的念頭,但每每都走到山便倉皇而逃。
十幾年間,物非,晏將闌已當年那會撒嬌賣乖的晏聆。
此終於萬事塵埃落定,終於能擺脫「奚絕」身份,正光明地回到晏溫山。
走到墓碑幾步的距離,晏將闌卻像走了數年。
終於,墓碑的名字映入眼帘。
晏寒鵲、慕朝。
晏將闌的眼睛像被兩名字刺得一疼,斂袍跪墓碑,好似琉璃的漂亮眼眸緩緩褪無情冰冷,蒙一層一碰就碎的水霧。
路,晏將闌心想了多話說,想像孩子般向爹娘訴說自己的委屈痛苦、傾訴十幾年的思念遺憾。
但到了跟,卻半字都說。
晏將闌只安安靜靜跪那,任由雨水淋濕衣袍。
墓碑凝著水痕緩緩滑落,晏將闌伸手想撫摸,指腹冰冷石碑一碰,那股寒意突然像一雷,驟然將擊垮。
晏將闌挺直的腰背一點點彎,俯身將額頭抵地面,渾身微微顫抖。
許久后,終於發一聲壓抑到極點的悲泣。
晏將闌墓碑跪了整整一,沒說隻言片語。
翌日一早,淅淅瀝瀝了許久的雨終於停。
雲銷雨霽,水木明瑟。
晏將闌微微仰頭看著邊朝陽,終於說一句話。
「爹,娘,雨停了。」
俯身磕了頭,露一抹淡笑,起身後退半步,輕聲呢喃。
「走了。」
連綿了十幾年的雨終於停歇。
自此後風光月霽。
晏將闌又低低呢喃了聲:「走了。」
墓碑好似默默注視著,光滑石碑的水痕滴滴滑落。
晏玉壺站遠處一直等著。
晏將闌轉身一步步離開,朝晏玉壺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