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除了她

「媽，我送送她。」

墨奕寒拉著人不由分說的就往外走。

省醫院綠化很好，病房樓前後都有花園。

但夜色深了，那些花草只剩了殘影，看著陰森森的。

好在薛溪顧不上留意四周，一雙眼睛只盯著被墨奕寒拉著的手腕。

他很急促，看得出是真的很想把她給送走。

「墨奕寒，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半天沒有回應。

等繞過花園，她才聽見一聲很低很低的「沒有」。

那語調，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你有！」薛溪瞬間委屈了，想控訴，卻不忍心。

墨奕寒腳步一頓，神情雖還是懨懨的，但他這次卻直勾勾的對上了她的雙眸。

夜色下，她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看極了。

黑琉璃一樣，盛著來自他的陰影，和與他無關的碎光。

「不要為我這種人傷心難過，不值得。」墨奕寒面無表情的開口。

薛溪的心口瞬間抽痛。

願意用命救她的人，怎麼會不值得？！

他比誰都值得！

「我不准你這樣說自己。」薛溪去抓他衣袖，板著臉開口，「你是從小和我……」

她想提起往事，藉此向他解釋，自己不是故意不認他。

但墨奕寒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我只是個殘廢！是個連貫跑跳都做不到的廢物！是人人可以踩罵唾棄的陰溝老鼠！你靠近這樣的我，難道不覺得噁心嗎？」

墨奕寒蹦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濃濃的自我厭惡，可他的語氣，卻始終怕平淡不已。

沒人知道，他心底的不甘與痛苦正在糾纏著，正在消磨他眼裡所有的光亮！

只留下讓人心驚的陰鷙。.

他比誰都明白，他有多病態。

更是時常迫切地想將所有人拉進他所處的深淵。

但除了薛溪。

只除了她！

她該乾乾淨淨站在高處，避開紛擾，無憂無慮，放肆笑鬧。

而他，只要偶爾仰頭能看到她，就足夠了。

薛溪察覺到對面人的眼神一變再變，她頓時急了，一把拉住他，「你說的那些我不想聽！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我希望你過的開心，我想陪著你護著你，想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墨奕寒聽得屏住呼吸。

他看得到她眼裡的真摯……

也是因此，他內心煎熬，搖擺不定。

就這麼僵持了半晌，他忽地一伸手，將她攬進了他寬闊的懷抱中。

薛溪一怔，完全沒預料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

臉到耳朵瞬間就紅透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接受她了？

而繼他的鼻息之後，她又察覺有什麼溫熱濕軟的東西，碰到了她的耳垂！

被啃咬的刺痛，讓薛溪慌了，她立馬掙紮起來，無措地出聲：「墨奕寒，不要……」

他們就在路邊，被人看見可怎麼辦？

墨奕寒卻扯了扯唇，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是被他給嚇到了。

被一個低劣噁心的人佔便宜，她就不會再執意跟他在一起了吧？

墨奕寒立即鬆手，神情陰鬱，可眼裡濃濃的自責怎麼都化不開。

在這瞬間，墨奕寒覺得，他這樣的人，可能連偶爾看她一眼都是不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