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發生在青銅神廟的案子
唐元清從口袋裡拿出非自然現象研究所的證件,遞給迎面走過來的警察。此時鄢一鳴也察覺到唐元清和鄺鐵君朝這邊過來了,馬上朝他們招了招手。
「請問,他們也是調查員嗎?」那個警察見狀馬上停止了對鄢一鳴等人的問詢,連忙小心地請示道,「那個,請問兩位需要看一看現場嗎?這難道說是什麼不得了的案子嗎?」
「他們的確是我們的人。」唐元清搶在鄺鐵君之前答道。他不希望鄺鐵君說話過於耿直導致在場的所有人都為難,索性就把警察對鄢一鳴等人的關切從行政層面抹除。「請問這是發生了殺人事件是嗎?」
「啊,是的。」那個警官答道,「幾位還是到現場去看看吧,死者的確是一個有一些影響力的人物······額,也許你們不清楚,這座青銅神廟啊,是隸屬於一個叫做公民教的教會的······死者,是這裡的大祭司,也是公民教的最高領袖,范喜。」
唐元清和鄺鐵君對視一眼,馬上跟上那個警官的步伐,朝二樓現場走去。後邊的警察也給鄢一鳴和王虎雄讓開了一條路,只把潘亭棟留在原地,請示他們也一起回到現場。王虎雄這個時候已經感覺到潘亭棟眼神不對勁了,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什麼突然表現出一股濃濃的敵意,他相信唐元清和鄢一鳴都感覺到了,但似乎他們沒有在意——也許他們只是不想點破?王虎雄連忙跟了上去,順手拿走了留在警察手上的手機和相機,那似乎是那些教會成員離開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留在這裡的。
范喜陳屍在二樓的露天走廊上。二樓的走廊雖然是回字形的,但是在上樓的正臉方向以及東南角的地方各有一個門,通向神廟外面的露天走廊。露天走廊只有一長條深藍色的石板作為屋頂,被一米左右高度的立柱支撐,從下面基本看不見露天走廊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范喜是靠在露天走廊東北角的旮旯里遇害的。死因經過唐元清、鄺鐵君的初步判斷是額頭上的那支弩箭。他面容驚恐,表情猙獰,鮮紅的血液從額頭一直順著鼻樑流到下巴,將整張臉分成像陰陽圖一樣的兩半——那代表著「陰」的那一半,是被殷紅的血液整個覆蓋的半臉,而另半張臉已經是慘白,訴說著從幾個小時前就暴屍在這裡的事實。
「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性嘛,不管是氣質還是服飾都沒有什麼特殊的,還什麼大祭司呢!」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鄺鐵君心中一驚,而唐元清已經無奈地捂住了臉,似乎已經是習慣了。鄢一鳴回頭一看,只見光沐雨竟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一旁的王虎雄早就瞪大了眼睛,看見鄢一鳴看著自己,連忙擺擺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光沐雨是什麼時候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光沐雨?」鄺鐵君猛地直起身子,「我不是讓小劉送你回去了嗎······不對,你應該在小劉的車裡才對,你是怎麼······」
唐元清把鄺鐵君拉下來,他看著光沐雨得意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是裝的。恐怕在h酒店的時候裝作生氣,實際上是在思考怎麼神不知鬼不覺逃回來,以及一直跟在自己這些人後面,還故意壓腳步不讓發現——這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女性,而不是一個間諜特工做出來的事情嗎?
「我還是給小劉打個電話······」鄺鐵君表示難以置信,他一邊拿著手機一邊走到了樓下,留下唐元清一個人蹲在屍體旁邊。「喂,小劉啊,你回頭看看······」
光沐雨才不管鄺鐵君怎麼樣,她只在意麵前這具屍體,看上去總感覺有些不自然。「主任,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屍體朝向很奇怪嗎?」她指著弩箭的位置,「從箭插入的深度來看,這明明就是近距離射擊導致的,可是為什麼死者是面向護欄外面死的呢?而且,他還靠在轉角的位置,牆角也有頭因為衝擊撞到那裡的痕迹,這真的合理嗎?」
「這哪裡不合理?」王虎雄問道,他似乎沒有聽明白。「那麼兇手就是站在護欄拐角的地方射擊的唄!這有什麼奇怪?」
「這確實很奇怪。」唐元清搖搖頭,「小光說的有道理,這麼一來的話,兇手就是和范喜站在牆壁拐角和護欄拐角連線的直線上發生衝突的,而這個距離······根本不夠兩個人面對面還增加一個人的手臂舉起十字弩的位置。」
「會不會是在殺人之後,兇手把屍體搬到這裡來的?」鄢一鳴問道。
「不可能,牆壁上有撞擊的痕迹,這就說明死者就是在這裡遇害的,而衝擊力讓他的頭向後撞去,造成的痕迹就已經證明了這裡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唐元清說道。
「兇手帶走了兇器。」王虎雄說道,「可是這不是公民教的建築嗎,能進來的不是只有公民教的人嗎?這不就說明?」他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很清晰了,他巴不得把這裡所有的成員都仔仔細細查一遍,不然自己看誰都可疑。
「naive,小王!」光沐雨故意擺出一副學姐教育學弟的樣子,「兇手完全可以在遠處攻擊被害人,只要是利用了改裝過的十字弩就行了。」她看向遠方,「比如說在那邊的公寓樓,跟這個走廊高度差不多的樓層大約是······三樓?總而言之,兇手利用自己改裝過、修改過功率的十字弩,射殺提前約到指定位置的被害人,也不是沒有可能啊!兇手未必需要親自走到青銅神廟裡面殺人!」
「現在還不能下定論。」唐元清直起身子,「哦,對了,樓下那個年輕人是什麼身份?他不也是第一發現人嗎?也許他知道些什麼。」
「那個人不就是湖藍連鎖酒店的潘亭棟嗎?」光沐雨說道,「不會吧不會吧,主任你已經老到連見過的人都忘了的程度嗎?像你這樣的調查員——哎······」
唐元清皺了皺眉——他不是在責怪光沐雨在奚落自己——當然他知道光沐雨這傢伙就是這個性格,但是潘亭棟現在的裝束,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太多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完全就是很隨意的,像是在自己家的那種打扮,而現在這樣光鮮亮麗,他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而且,還有一點,現在的潘亭棟眼睛里似乎少了之前見到的那種年輕的光芒,這一點反而更讓這個人顯得格外不協調。「鄺所呢?」唐元清問道。
「我來了。」鄺鐵君臉色似乎不太好看。唐元清暗笑,肯定是光沐雨溜出去的事情沒有一個探員察覺,這讓這個新上任的副所長格外尷尬——畢竟寧波一直在強調要振興非研所,結果就連一個小姑娘都看不住,誰還會相信非研所的辦事能力呢?
「好了好了,鄺所。」唐元清只能安慰這名無奈的漢子,「我為我的下屬給您道歉。」
「不必了。」鄺鐵君嘆了一口氣,「剛才寧波也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回去重新討論調查方案,這邊的案子就全權交給你了。」他又看了看鄢一鳴等人,「那個,鄢教授,我還是勸您一句······」鄺鐵君還在組織語言,鄢一鳴就已經伸出手打斷了他。
「我們不會回洪川市的。」鄢一鳴的語氣不容反駁,「我會為我們的決定負責的。」
「可是······」鄺鐵君經過這麼多年已經沒有一開始那樣的愣頭青了,「是我們要對你們負責,一開始是我們把你們牽扯進來的,我們總不能······」
「我會寫一份保證書的。」王虎雄說道,「我的安危不需要你們任何人負責,你們已經盡到責任了,現在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我們都是成年人,我聲明,我是以私人目的留在這裡,不需要你們或者鄢教授保護,如果發生什麼事我自己承擔。」
「我也一樣。」光沐雨說道,「我們只是恰巧曾經在這裡協助過非自然現象研究所而已。」
「我······」鄺鐵君更加無奈,最終,他只能折中妥協,「我會請示一下的。」
「我很抱歉。」唐元清輕輕地說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他們是群眾。」鄺鐵君搖搖頭,但是還是看了一眼唐元清故意撇開的眼睛,「他們就拜託你了,元清。」他緊握著雙拳,似乎是在逼迫自己這麼說。
「我明白。」唐元清堅定地點點頭,「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鄺鐵君點點頭,一個人默默地走下了台階。唐元清看得出來,這個當年性格莽撞的大漢已經成熟了很多,只不過······他不知道靠自己這一輩的能力,真能扛過這一的次挑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