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初露痕迹
言逢歡沒有說話,她微微閉著眼睛,眉頭輕蹙著。
於是整個客廳里就只能聽得到李俞慧牙齒打架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言逢歡抬眼打量了李俞慧兩下,突然道:「你走吧。」
言靈神色一頓,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謝謝!謝謝!」李俞慧連聲說著,逐漸往門口挪動。
最後連兩兄妹都沒有再看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
言靈忍了半天,等李俞慧的身影徹底消失后,她有些著急地開口:「尊上,你為什麼阻止我啊?」
趁李俞慧虛被尊上嚇破了膽,更好逼問啊!
她以為尊上就打的這個主意,可尊上剛剛卻傳音讓她按兵不動。
「你哥的咒術並不是她一個人施的。」言逢歡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鬼東西倒是越來越難纏了。」
說完她轉頭看著沉默的言寂月:「言寂月,最近你最好一直待在言家,這樣我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這對言寂月來說本來就是任務,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好。」
言靈聽得有些迷糊,她皺眉:「尊上,不是一個人施的會影響解咒嗎?」
「若是施咒人都在我的感知內就沒影響。
「但有些施咒人能在自己被反噬的瞬間,將咒術化為死咒,解咒之時,皆會殞命。」
說完,言逢歡皺了皺眉,面色有些難看。
她活了這麼久也只目睹過一次死咒,也就那一次讓她不敢犯險。
那個少年奔波半生,經歷萬難,終於解開自己身上咒術的時候,卻連高興都還沒來得及。
死咒的反噬使得他瞬間肉綻骨裂、經脈盡碎,然而言逢歡那時候能力也不足,只能堪堪續他一盞茶的性命。
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斷續又破碎,很快便絕了生息。
她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再發生。
突然,言靈的抽氣聲將言逢歡拉回了現實。
她滿臉后怕地看著李俞慧離開的方向:「要是剛剛尊上您沒阻止我,我是不是已經打草驚蛇了?」
想到那個後果,她眼睛都嚇得有些濕潤,拉住言寂月的袖子,彷彿這樣才安心一點。
言寂月拍了拍言靈的肩膀,安撫道:「言靈,我沒事。」
言逢歡指尖流竄出一道靈光,飛入了言靈的額間,後者頓時感覺到靈識清明,安穩不少。
「你放心,現如今,只要在我的神識內,沒有咒術能瞞過我。」言逢歡溫和地安慰道,「我不是答應過你嗎?會幫你哥解除這個咒術,所以他一定會沒事的。」
「嗚哇!尊上,謝謝您!」言靈聽到言逢歡的溫柔安慰,反而憋不住眼淚了,淚眼汪汪地想往言逢歡那邊衝過去。
言寂月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言逢歡發現自己頭更疼了,怎麼這招對言靈不管用?
言寂月難得溫聲溫語地安慰了半天,最後言靈有些扭捏地擦乾了眼淚。
然後她又跟沒事兒人似的,走向了言逢歡:「尊上,剛剛那些人為什麼表現得那麼奇怪啊?」
言逢歡好笑地看了眼言靈,但沒敢調侃她,耐心給她解惑:「如你所見,李俞慧這個人的存在,被從他們的世界里抹除了。」
「什麼意思?」兩兄妹都愣了。
「催心咒術的反噬。」
「這又是什麼咒術?又是她乾的?」言靈小臉嫌惡地皺起來。
「蠱惑人心的把戲罷了,這咒施起來簡單,反噬也不過是被人遺忘。」
不過是被籍籍無名的人遺忘,大概對於李俞慧來說無關痛癢。
言靈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
她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手:「難怪!我就說為什麼這群人跟中了邪似的,不管李俞慧演技多爛,他們總是深信不疑。」
她掙脫了言寂月的手,小步子挪向言逢歡:「嘿嘿嘿,尊上你真厲害啊!」
言靈臉上討好的笑容越來越盛,她直接擱言逢歡旁邊蹲了下來。
「尊上,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破這個咒啊?」
「難道把人吊一會兒就行?」
「她這招真的很煩!」
「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但好像每次都是我的錯。」
「我怎麼解釋都沒有用。」
「……」
言靈一個人,擱旁邊碎碎念半天,委委屈屈的。
言逢歡笑看著她表演半天,最後才道:「有一本萬法咒經,裡面記載了很多咒術的施法和解法,被我封印在言家傳承秘境第八關的末層,你要是想要,得自己去拿。」
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拿到這種東西才是災難。
言靈聞言滿臉欣喜,她信心十足地保證:「好!我一定會拿到的!」篳趣閣
言逢歡含笑地搖了搖頭,不準備告訴她,之後每層的難度是數十倍增加這件事兒了。
但該囑咐的言逢歡還是沒有忘:「言靈,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能取到那書,你需得謹記,類似奪靈之術這樣的損人利己之法,絕不能用。」
言靈也無比厭惡這東西,自然應了。
隨即又嘻嘻哈哈地湊到言逢歡身邊說了半天話。
臨到頭,被言逢歡趕了回去。
晚間,言寂月如往常一般,將言逢歡今日的言行記錄整理了出來。
看著明顯比之前多了很多字的報告,他有些猶豫地沉默著。
月上中天,眼看快過了時間,言寂月才終於點擊了發送。
s省有一家名叫客來的酒樓。
裝潢古香古色,裡面侍者們儀態禮儀幾近完美。
客來酒樓以其私密性極好聞名,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受過專門的保密訓練。
每個人都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死裡逃生的第二日,一大早,李俞慧穿著一身黑色紋綉旗袍就去了客來酒樓。
她是這裡的常客。
門口的侍者認出了她,走了過來,附耳聽了她的吩咐后,一路貼心地為她引路。
最後他們在三樓的一間包房外停下,侍者抬手覆上門把,為李俞慧開了門。
李俞慧沖他隨意揮了揮手,示意這裡不用留守了。
侍者會意,優雅行禮后安靜地退去。
李俞慧沒有看他,抬手整理了一下頭髮,隨即臉上帶了些氣憤之色后,抬腳踏入了包廂。
門被重重地關上。
而離開的侍者,經過轉角窗戶時,他抬眸不經意地看了外面一眼。
天空湛藍如洗,飛鳥划空而過。
毫無異常。
包廂中。
李俞慧進門后,臉帶怒色、眼神譏諷地看著房中另一個人——s省靈武界,孔家家主孔盡。
那孔盡生的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看上去大概四十左右。
還不待李俞慧開口,他連忙站了起來,替她拉開了椅子。
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孔盡滿臉笑容:「言夫人,這趟可受累了!」
算是給足了面子。
但李俞慧不吃這一套,她扭頭走到另一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隨即抱著手靠在椅背上:「孔盡,拿我做誘餌,你還敢請我來這兒?」
「夫人息怒!」孔盡臉上笑容不變。
他沖著李俞慧做了個安撫的手勢:「這不是時勢所逼嘛,為了儘可能保你的性命,我還提前將您的女兒引了過去呢。」
「呵,那我還該謝謝你不成?」李俞慧諷刺地看著他。
「這倒不用,夫人只需要將昨日發生的事情盡數告知我便好了。」
「你覺得我還會跟你合作嗎?」
孔盡斟了杯茶遞給李俞慧:「言夫人,跟你合作的可不是我,都是做下屬的,咱還是別互相找茬了。」
李俞慧聞言有些端不住了,她格開孔盡的手:「你別拿三——」
說到這裡她臉皮抖了兩下,「你別拿主上來壓我!這樣,你若是想讓我繼續辦事兒也好說,我要奪靈術全篇!」
孔盡面露難色:「奪靈術可是主上的,我上哪兒去給你弄啊!」
「呵,那沒得談了。」李俞慧冷笑,「你自己再去想辦法找人繼續試探吧,我不伺候了。」
說罷,她起身欲走。
「誒誒誒!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孔盡急了,伸手拉住了她,「我去幫你求求主上,一定幫你把那東西搞來,這樣行了吧?」
李俞慧轉頭打量了他一下,突然笑了:「那就辛苦孔家主了啊。」
孔盡彷彿一個受盡欺負的老實人,苦笑著搖了搖頭:「言夫人這次可是狠狠咬一口啊!」
「你跟主上來往最為密切,不過開口要個東西而已。」李俞慧又坐回了位置上。
「言夫人,現在可以說說具體的情況了吧?」
李俞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再故做憤恨的樣子。
她仔仔細細地把昨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但說到言逢歡突然發難時,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一聊就是三個小時。
李俞慧說完后,她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但出門之前她又警告了一遍:「孔盡,你若是拿不來那咒術,我必然加上這次的帳跟你孔家一起清算!」
孔盡滿臉笑容地保證:「夫人可是我們的功臣,你放心,我一定在主上面前替你爭取!」
李俞慧哼了一聲,轉頭走了。
孔盡送她出了包廂。
關上門后,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拿了兩張濕巾擦著手:「嘖嘖,這女人可真是能屈能伸。」
原本以為還要一番周折才能套出話來,沒想到這蠢貨一心就盯著一個咒術。
還真是個好媽媽。
孔盡將濕巾扔進垃圾桶,坐回了位置上,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包廂的光線突然暗了些。
孔盡似有所覺般睜開眼睛,發現言家三長老言晚秋正靜靜地站在窗邊。
窗外的光透過窗帘映照在他儒雅的臉上。
他連忙挪動著有些肥胖的身子,跪下行禮:「拜見主上!」
絲絲縷縷的無色魔氣從孔盡身體里被抽出,乖巧地沒入了言晚秋的指尖。
孔盡咬緊了牙關忍住劇痛,沒敢吭聲。
隨後,言晚秋轉頭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敢做我的主了。」
言晚秋的瞳孔純黑,當被他注視的時候,雞皮疙瘩四起。
「主上贖罪!」孔盡身子一抖。
言晚秋轉身坐下,一半身子都陷在房間的陰影中。
魔氣吞噬了孔盡的記憶,他字字句句地回味著李俞慧的話。
臉上扯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他喃喃自語,語氣詭異又陰冷:「言逢歡,你可讓我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