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生日晚宴

四點光景，忽然下起雨來。湖邊的垂柳在風雨中輕輕搖曳，更顯婀娜。行人不多，大華飯店周圍難得清靜。葛瀟如和虞一清提早到了，泊了車，她拿出一把折傘，說想沿湖濱走一段。

兩人都還記得當初曾在湖邊漫步，那時誰也沒有太多想法，只是純純的一份相知相契。轉眼間四年過去了，當時情形就像多年前的一部老電影，情節都已模糊，只留下一份朦朧的印象，如今回憶起來，猶依稀可感。

「時光真是個琢磨不透的東西。」虞一清挽著葛瀟如的手臂，神思幽眇，「你說時間究竟過得快還是慢呢？」

「怎麼，有點傷感？」他停下腳步，看著她的眼睛，深情地說，「跟你在一起，時間過得快；沒有你的那段日子，卻是很漫長。」

她淺淺地笑了，說：「有時卻感覺正好相反，跟你在一起，時光流得平靜而悠長；沒有你的日子，它逝去才那樣匆忙。」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輕攏住她的肩膀，又往前走了一段。

「真的不再怪我？」她沒有抬頭，忽然輕聲問道。

他微微一怔，但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摟著她的肩。

「你要看著我，我想聽你告訴我。」她望著他的眼睛隱隱帶一點淚光。

「真的，我只想告訴你，比從前更愛你。」他柔聲說著，微微彎下腰，輕輕吻了她的眼睛，感覺唇邊有些濕潤。

她靠在他胸前，輕聲道：「答應我，別再讓我流淚了。我不想再一個人偷偷地哭泣。」說完，聲音微微顫抖著，淚止不住地溢出眼眶。

可惜的是，這話，葛瀟如直到一年後才真正明白。當時，只湧起一種心痛的感覺，彷彿眼睛也刺痛了。他沒想到她此刻會如此動情。這原本是溫馨美好的時光啊。他顧不上替她擦去淚水，雙臂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

他不想對她發誓，甚至不想說什麼話，只感覺此刻懷裡裝著他全部的愛憐。

佇立雨中相擁了片刻，他拍拍她的背，輕聲道：「好了，今天是你生日，要開心一點。我們去飯店吧。」

她抬起頭來，臉上泛起溫暖的笑容。

到了包廂，剛點好菜，筱娟和杜嘉林就到了。她手中拎一紙袋，遞給虞一清，嗲嗲地喊著「生日快樂」。

葛瀟如見她穿一件白色t恤，笑道：「怎麼，你們沒說好吧，今天還撞衫？」

筱娟看了虞一清穿著的白色短袖，撒嬌道：「不好意思啊，一清姐，都怪我今天沒去看你。」回頭又對葛瀟如斜瞥了一眼，說：「你放心，要說穿白色t恤，誰都比不上你女朋友漂亮！」

虞一清笑著拍了一下她手背，正要打開禮物，她另一名閨中密友許涵也到了。

「給大家介紹一下，許涵，知名服裝設計師，杭派女裝的希望之星。」

許涵優雅地一欠身。筱娟並不陌生，盯著她的一身套裝羨慕不已。她穿一身粉底鑲藍花的民族風格時裝，容貌雖不出眾，但氣質極佳，談吐不俗，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一份淡定閑逸的高貴氣度。

杜嘉林是初次見面，對許涵也頗有好感，上前熱情地打招呼，頗有風度地點點頭地說聲「幸會。」

五人落座后，筱娟問：「還請了誰來？」

「你猜，都認識的。」

「鄭思齊？」

「對。還有兩位女士。」

正說著，宋惠蓮、吳思語和鄭思齊一同進來。「不好意思，到得晚了。我們搭宋主任的車過來的，路上有些堵。」吳思語搶先說道。她是陶藝研究中心的，跟虞一清同一年進研究所，後來才知是大學校友。

宋惠蓮一邊微笑著跟大家打過招呼，一邊坐下，順手將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虞一清。鄭思齊坐在吳思語旁邊，跟宋惠蓮隔了一個座位。

許涵打量著宋惠蓮，對她的著裝很感興趣，兩人談論起她裙裝的品牌。吳思語便向她請教著裝方面的問題，並請她為在座幾人的著裝打分。許涵笑道：「打分是不合宜的，各有千秋，很難以具體分數比出高下。」

「那就請你逐一作個點評吧。」筱娟也附和著。

「那先得批評你，哪有跟女主撞衫的？」

「噢，我已經深刻檢討了。」筱娟裝作無辜的表情，「下次聚會，我一定先了解賓主的著裝情況。」

「是的，這也是出席宴會的基本功課哦。」許涵像姐姐教導妹妹一樣，「當然，你穿這身無袖白色恤衫，是很青春靚麗；只是頸上的掛墜顏色不很協調，或者乾脆別戴項鏈，清爽單純會更適合你。虞一清同樣穿白色短袖恤衫，墜子是隱在裡面的，只看到一條墨綠色細繩，整體效果就比較好。」

筱娟撅起嘴，朝杜嘉林瞪了一眼。他忙拍拍她肩膀，輕聲道：「行，明天再幫你換一根。」

「吳小姐的套裝很時髦，單側的斜開口袋頗見匠心，對流行元素你一定很敏感。我剛才看你走進來，裙子似乎略顯寬大，或許這款接近歐洲版式，你身材又嬌小，這樣在視覺上顯得下身縮短了，不妨換褲裝試試。」

「那配什麼顏色的褲子好些？」

「你站起來，我看看。」許涵起身走開兩步，又讓吳思語拿起手提包，打量了片刻，「如果配這個包，還是選黑色穩當。」

她回到座位，轉身又看著宋惠蓮，認真道：「要說今天的著裝，當推宋小姐品位最高。我們看這件上裝，面料絕對一流，款式又典雅含蓄，線條簡練而合體，領口的皺褶真是別緻，畢竟是大品牌。而且她很懂得把握整體原則，髮型、首飾、鞋、包，跟服裝的搭配處理得很好，加上她膚色白，穿這身時裝，盡顯嫵媚風情。」

宋惠蓮忙說聲謝謝，朝鄭思齊莞爾一笑。鄭思齊也趁大家都注視她的機會，盡情欣賞她，覺得席間最美的無疑應數宋惠蓮。她的風姿綽約，柔情萬種，讓他醉心迷戀。

筱娟不無服膺，誇道：「畢竟是設計師，聽你一番講解，真長了不少見識。以後我們要多向你討教才是。」

杜嘉林湊上來說：「我不也是設計師嗎，你怎麼厚此薄彼？」

葛瀟如便補充作了介紹。恰巧許涵不久前也買了新居，等著裝修，就向杜嘉林諮詢了一些問題。虞一清熱情推薦，許涵也看過她家的新裝，就初步定下了委託杜嘉林設計家居裝修的意願。

杜嘉林甚是高興，熱情而得體地表示：「能為許小姐設計家居是我的榮幸。以你的品位，對家裝設計的要求一定很高，我很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席上，大家又聊起研究所機構設置的事，筱娟再三追問，虞一清稍稍透露了自己了解的一些情況，說宋惠蓮肯定擔任新組建的文化產業研究發展中心副主任，主任人選暫時還沒定。鄭思齊看看宋惠蓮，她淡淡一笑，說還沒接到文件通知。吳思語接著說：「不管怎樣，你要準備請客，你負責的項目得到省廳的高度重視，廖所長已經在行政會議上作為喜訊通報了。」

宋惠蓮見氣氛融洽，大家都難得這麼開心聚在一起，也興緻頗高，笑道：「要不飯後我們再去金都夜總會？路也不遠，我請大家唱歌。」

筱娟立馬響應。虞一清說：「就改天吧，好事需要慢慢消受。大家若有興緻，我們就在這邊訂個ktv包廂，好嗎？」

宋惠蓮想了想，笑著說：「也好，今天你是主角，都聽你安排。改天我請大家再聚。」

葛瀟如隨即交代服務生，訂了一個ktv中包，並交代晚些時候將生日蛋糕轉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