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洛安

「滴滴——」一聲刺耳的鳴笛聲傳進耳朵，沈羲和一個機靈坐了起來。

「吵啥！誒？我在路邊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打開手掌，金色鑰匙刻畫著神秘的紋路，還靜靜地躺在手心，只是尾部的尖端有著絲絲血跡。

「定滑輪不能省力……」一位青年的身影逐漸模糊。

「會不會，有一天……」吵吵鬧鬧的笑語聲也慢慢消失了。

沈羲和的胸口像是被重器猛錘了一下，他如雕塑般站在街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時光機嗎？不……如果我回到了過去，那麼不應同時存在兩個我。我更像作為一名客人，造訪了那個世界。」

「等等！造訪另一個世界！？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啊！這不是當時那個『夢魘者』所說的嗎！」沈羲和大吃一驚。

「那人說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醒來后便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說起來這場夢倒也確實有點令我難過……」沈羲和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不禁想念起母校來。心想等到周末，不如回去看看吧。

他在酒館門口找了塊石階，坐了下來。苦思半晌，他嘆了口氣：「也罷，琢磨下去也沒意義。那神秘人說還會來找我，等他來了，我再問個明白。」烏雲中的月亮把如水的月光灑在沈羲和臉上，想到剛才不知為何回到了過去，心裡不禁感慨萬千。眼看時間還早，他決定再回去喝兩杯。

這時，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棵樹旁，陌生人竟又回來了。他目送沈羲和走進酒館，輕聲道：「居然可以自己開啟這把鑰匙，有趣。」一邊說著，他的右手開始結著神秘的手印。而少年對此渾然無知，邁著大步走進了酒館。

沈羲和覺得不太對勁。

這酒館他也來過幾次，可這一次上樓的時候，他感覺怪怪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對了！樓上的聲音哪去了？他恍然大悟：不止是駐唱聲！酒吧那嘈雜的聲音全都消失了！這兒的隔音有這麼好嗎！？

周圍安靜得可怕，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忽然，扶梯上長出了花來。不知從哪裡爬出來、圍繞著扶梯緩緩上升，嬌艷欲滴的花兒。隨著他繼續往上走，各種各樣的花兒也越來越多。他焦急地跑了起來，一步跨越兩階，當他終於站在二樓時，迎接他的不是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和搖著骰子聊天的酒客，而是一座充滿神秘氣息的圖書館。說圖書館可能不太恰當，這裡綠葉環繞，藤蔓爬滿牆壁，幾朵花兒點綴其間，彷彿一座精靈的書屋。書架上擺著一排排略顯老舊卻毫無破損的厚書，可以看出年代久遠但保存得很精緻。一把長長的木梯連接著閣樓，那裡堆放著一些落灰的箱子和古老的捲軸。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日光下飛舞的灰塵像是一個個跳動的精靈。

十秒鐘后，沈羲和很快冷靜了下來。「真是不給人喘口氣啊。」

「《洛安城的八十年》……」他讀出了最外側一本書的名字。

「你是誰？」

聽到有人喊自己，沈羲和回頭望去，一位打扮像是管理員的人走了過來，步伐穩健。

「我現在，」他撓頭說道：「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請問一下，我是誰？我在哪？誰在打我？」

「誰要打你？」他走到沈羲和面前，伸出一隻手停在他的額頭前，空氣中緩緩浮現了三個字。

「蘇東君？」此人似乎在看見空氣中忽然出現的字后便以為沈羲和的名字是什麼「蘇東君」，言語間竟還隱隱透露出一絲驚喜之情。

「蘇什麼君？馬什麼梅？」沈羲和並沒有注意到面前這人的異樣，問道。

「你的名字，是蘇東君。」

「你、你這是什麼魔法？可我不叫蘇東君啊。」

「那麼在這個地方，」管理員把視線轉向窗外：「你就叫蘇東君。」

沈羲和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走到窗口，他也想看一看這個世界是什麼樣。

窗外是一座寧靜祥和的小鎮。朱紅與白色相間的房屋徑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歇山頂式屋檐出挑有力，鏤空花窗、重楣七朱八白，彷彿夢回盛唐。其間小橋流水、筒車輪轉，漫天楓葉緩緩飄搖。整條大街掛滿了火紅的燈籠，入夜後，定是華燈初上，萬家星火，美不勝收。

「這裡是洛安城。」管理員看著窗外說道。

「洛安城？」沈羲和問道：「那這兒是圖書館？」

「這裡是洛安最大的書樓，鄴侯書樓。」

「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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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雲星雨，書樓的管理者。」

「雲星雨，」沈羲和打量著這位管理員，覺得有點似曾相識：「你之前那招，手伸到我臉上的那個，是啥？」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雲星雨的額頭前比劃了起來。

雲星雨看了他幾秒鐘，說道：「跟我來吧。」

二人攀上木梯，來到了閣樓。雲星雨從最里側的箱子中翻出了一本捲軸。他拿起來輕輕擦了擦，拭去了上面的灰塵，充滿愛惜地看著這本神秘的捲軸。

「打開看看。」他遞給了沈羲和。

捲軸的第一頁畫著一頭巨龍，它猙獰地向一個方向咆哮著，周圍的森林與河川在它的踩踏下燃燒著熊熊烈火。順著巨龍的目光望去，一位身著盔甲的騎士手持一柄長劍，他是如此渺小，彷彿下一瞬間就會被畫卷中的怪獸拍成粉末，可他與巨龍遙遙對峙，沒有絲毫畏懼之意。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入了沈羲和的心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與這個美麗的新世界心意相通。他閉上雙眼，感受著這份和諧的寧靜。漸漸地，一股灼熱從他的頭頂擴散開來，熱浪衝擊著雲星雨的臉頰。

「好純粹的烈焰。」雲星雨輕聲道。

突然，一隻火鳥張開雙翼，尖嘯著出現在了沈羲和上方。它環視周圍，喙中流淌著絲絲火焰。

「小心點，別燒著我的藏書。」

沈羲和睜開眼睛，抬頭一看，被嚇了一跳：「這是！？」

火鳥也向他低鳴，彷彿在作著回答。

「你手中的捲軸，被稱為《源一經》，」雲星雨說道：「它由許多幅畫卷構成。第一頁代表勇氣，真正心懷勇氣的人會被畫卷激發出神奇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勇氣、知識、堅韌等等品質經歷了源一經的洗禮之後，可以具現化成某種力量展現出來。雖然看起來不像，但你應當是一個相當勇敢的人，這隻鳥兒的火焰如此純粹。」

「你胸口的項鏈，便是你源力所現。」

沈羲和低頭看去，胸前不知何時懸挂了一條鳳凰形狀的硃紅色項鏈。

「第二頁代表了知識，方才我讀取你的姓名正是借用了知識的力量。求知慾越強的人則可以讀取更多他想知道的信息……你在聽嗎？」

「這鳥兒真有趣！哈哈，真暖和！」沈羲和與火鳥逗樂了起來，鳥兒圍繞他四處飛舞，如同一顆小太陽照亮了整個閣樓。

「繼續往後看幾頁，也許你還可以激活其他源力！」

「哎呀……我有這麼厲害的鳥兒，還需要其他的嗎？」沈羲和對這隻神奇的鳥兒好奇萬分，只覺得遠遠沒看夠。他不情不願地收回了火鳥，打開了源一經的第二頁。

「喲！這我可認識啊！鑿壁偷光嗎這不是！」

第二幅畫，在一個昏暗的破房裡，一位少年鑿開了牆，光線透過小洞照亮了他稚嫩卻堅毅的臉龐。

「怎麼樣，感受到這位少年對知識的渴望了嗎，感受到和你體內知識源力的共鳴了嗎！」

沈羲和撓撓頭：「沒啥感覺。」

「看來你腦袋不大靈光。」

「小心我燒死你。」

沈羲和把源一經推了回去，說：「不看了不看了，我有這個夠了。」他指了指胸前的項鏈，心想：穿越這種事兒都已經輪到自己身上了，還哪有心思抱著一本書看下去？當下只想趕緊出去看看，剛才在窗口望見外面的景色著實不錯。

「你這傢伙，」雲星雨嘆了一口氣：「也罷，你把這個拿去，這是書樓的地址。如果迷路了，可以來找我。」

沈羲和接過一張對摺的卡片，打開一看，卡片上畫著書樓和周圍的布局，神奇的是街上的人們在走動著，書樓門口的楊柳隨風飄蕩。

「你對我這麼好乾啥？」

雲星雨望著窗外安寧的城鎮，並未答話。沉默片刻，他說道：「這書館平日也沒什麼人來，我閑著也是閑著，帶你出門逛逛如何？」

「你運氣不錯，一年一度的煙火大會將在今晚舉行，很多奇人異士也會參加，利用他們的源力帶來精彩的表演，」雲星雨邊走邊說：「不過，距大會開始還早，我帶你去一處神秘的地方。」

「神秘的地方？」沈羲和提起了興趣。

出門后，沈羲和回頭一看，才發現這座書樓竟建在一棵巨樹里。他向街上望去，果然有許多樹並不僅僅是樹。那些樹有門有窗，什麼人會住在這裡面呢？

「那些樹屋，是精靈們的家。」雲星雨說道：「八十年前，人們聯合精靈建立了這座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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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也一直作為朋友和諧共處。

街上熱鬧非凡，二人邊走邊欣賞著路邊的風景。街邊的店鋪賣著各色華麗的絲綢和精美的陶瓷品。精靈偶爾從身邊飛過，手中抱著沈羲和叫不出名的奇珍異果。

「還有賣藥草的。」沈羲和站在一處攤前，看著五顏六色的草藥。

「精靈擅製藥草。而人們會用珠寶向他們換取上好的藥草，精靈喜歡各類珠寶。」雲星雨湊到沈羲和耳邊，小聲說道：「不過最厲害的並不是這些藥草……每個精靈體內都有一顆精靈之心。像水晶球一樣，上面會顯示出他們心底最愛的人。同時這顆心也是靈丹，哪怕你只剩一口氣，也能妙手回春。」

「這麼厲害。」沈羲和感嘆道。

「但是，」雲星雨頓了頓，眉宇間露出一絲悲憫：「精靈的壽命可達數百年之久。可若他們獻出精靈之心，壽命將驟減至……」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年。」

忽然，他們看見一位梨花帶雨的精靈女子正跪坐在街角，陽光透過綠葉把她的淚水照得盈盈發亮。沈羲和上前關心道：「怎麼了姑娘？」少女抬頭，一片綠葉製成的發簪從她金色的秀髮上滑落，混在了泥土裡。

「精靈之心，」少女更咽著說道：「剛才，我去找維英。可是我在他家的窗前看見……」

「維英是誰？你在他家看到了什麼？」

「維英是我的戀人。我看見他的精靈之心裡出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艾琳。」

「那就是說，你的戀人心底愛的人是……這也太狗血了。」沈羲和吐槽道。

「怎麼了呀，艾溫姐姐。」忽然，一位裊裊婷婷的人類女子走了過來，她的胸前掛著一隻蝴蝶形狀的項鏈。這位女子充滿了親和力，站在她身旁，不知為何可以感受到濃濃的大自然的氣息。女子牽起精靈的手，在她溫柔的安慰下，精靈終於停止了哭泣。

看起來兩位少女是熟人，那便不必擔心了，只是女子看到雲星雨的臉時愣了一下，讓沈羲和十分疑惑，也對這位神秘的雲星雨更加好奇：他到底是誰？為何對我這般照顧？告別了她們，沈羲和忍不住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雲星雨看了他一眼，說道：「去看壁畫。」

城外有一片紫藤林，路過這裡時，滿眼的紫藤花與嚶嚶而歌的鳥兒讓沈羲和仿若於仙境中漫步。穿過這片林子后，二人終於站在了一座山的洞口前。

「好黑啊，真讓人害怕。」

「你不是勇氣的化身嗎，你的火鳥呢？」

沈羲和憋了半天勁兒，火焰鳥終於從項鏈中飛了出來。

壁畫被照亮了，牆壁在微光中顯現出許多奇形怪狀的生物，從洞口一直延伸到深處，綿延不絕。從年代久遠的植物、貝殼，到種類不明的魚類、鳥類、昆蟲，最後到恐龍、猿猴，包羅萬象。

「這面牆的作者是達爾文嗎？」沈羲和向里走去。

在洞穴的最深處，二人看見牆上刻著兩行字：

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

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於烏。

字旁畫著一朵很大的蘑菇，似乎可以容納萬物。蘑菇裡面畫著一方天地，在那裡，有廣闊的山海，一棵參天巨樹從海底破土而出，直通雲霄。巨樹周圍飛舞著幾隻奇怪的鳥兒，要說哪裡奇怪，那就是它們有三隻腳。

「這兩行字在說什麼，旁邊的畫又是什麼意思？這蘑菇裡面竟塞了一個世界？還有幾隻怪鳥。蘑菇燉雞？」

雲星雨不動聲色，他靜靜地看著壁畫。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那字我也看不明白。旁邊這蘑菇大概類似你們所說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你有什麼感悟嗎？」

「我感到有點餓。」

沈羲和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離開了最後一幅壁畫。他無精打采地抱怨著壁畫太無聊，到底為什麼要大老遠來看這玩意？雲星雨卻不時地看向沈羲和，彷彿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麼來。二人卻都沒注意到，離開最後那幅畫時，沈羲和胸口的鳳凰項鏈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返程路上，就在要走出之前穿越的那片紫藤林時，他們忽然看見一個精靈背靠一棵紫藤樹坐在草地上。那人仰望著天空，似乎心事重重。與艾溫同樣的一頭金髮優雅地垂下，散落在草地上。

二人好奇地走到樹前，沈羲和看見樹上刻著兩個字母「ww」。他沿著精靈的目光看向天空，問道：「兄弟，想啥呢？」

精靈轉過頭來，面帶憂愁：「你好，我是維英。請問你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