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慶城,傅雲
璃王府內,一如既往的寧靜。
青願仍是一身青衣,佩劍而立:「王爺,蘇昀要如何處理?讓他一直這麼閑散著也不是事啊?」
「本來讓蘇昀留在京城,是為了震懾夏牧的,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繼續留著,也沒多大用了。讓他回東北去吧,聽聞最近都雅兒部的人又在蠢蠢欲動了,讓他回去看著點。」夏禮嘴上說著話,手中的筆卻未停下。
「齊白,你找兩個人去丞相府,暗中保護二姑娘。」夏禮說完,手中的信也寫完了。
他將紙上的墨跡吹乾,然後放入信封中封好:「青願,近日我不便入宮,你把這封信親自交到皇兄手中。」
「是!」
兩人雙雙領命出去了。
長廊下,青願將信收入衣襟里,還拍了兩下,然後搭著齊白的肩膀閑聊:「喂!老狐狸,你說王爺最近也沒啥事兒,為啥不自己進宮?」
齊白一手盤著核桃,一手背在身後,高深莫測地看了青願一眼:「也許……是怕被催婚。」
「催婚?」青願一臉的疑惑。
臨近南海邊,高高低低的群山間,一座偌大的城池隱匿其中。而在這座城池之後的不到十里的地方,還有眾多大大小小的城池。
「將軍,再向前五十里,就是慶城了。」前去偵查的斥候回報。豆大的雨點打在蓑衣上,那種潮濕的感覺讓人很不爽。
「這狗屎的大雨,什麼時候能停?」吳將軍忍不住罵出口,似乎是受他的情緒影響,他座下的戰馬,也有些不耐煩地踱了幾步。
「傳令下去,加快速度,我們爭取在天黑前到達慶城!」
這泥濘的山路,到了夜間,可就更難行走了。
隨著慕容將軍一聲令下,五十萬鐵騎,黑壓壓地沖入延綿的群山中,在這副煙雨圖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大雨淅淅瀝瀝,耳畔儘是嘈雜的馬蹄聲。眼看天就要黑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可算是看到了慶城的身影!
此時城門正敞開著,一行人身穿蓑衣,騎著高頭大馬,在城門口等候。
隔著雨簾,視線有些被模糊,直到那面青底紅紋的虎旗,醒目地出現在視野里,領頭的那人,才敢卸下警惕,騎著高頭大馬上去迎接。
「慕容將軍!吳將軍!你們總算是來了!傅將軍已經在裡面等候多時了,請諸位隨我來!」
此時已經是日暮十分了,家家戶戶都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只是不同於尋常的地方,居住在這裡的百姓,都是軍人!
而這還要從幾十年前說起。那是的慶城也如京城一般熱鬧,百姓安居樂業。
但是自從幾十年前,倭寇突然入侵慶城,還在這裡進行了屠城,慶城便成了一座死城。再後來,傅雲將軍率領大軍,從倭寇手中奪回了慶城,並在此駐紮,這座城就成了整個大夏,最大的邊防要塞!
五十萬大軍有序地進入慶城。那名領頭的男子,讓手底下的人去安排那五十萬大軍,而自己則帶著慕容將軍和吳將軍,前去見傅雲。
在慶城的城牆上,三步一人,手舉火把,一條火龍慵懶地盤旋在慶城的上空!
此時,身穿著數十斤重的盔甲,面對著延綿的群山,負手站立的,正是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
他正注視著黑夜裡的群山,那黑壓壓的樣子,宛如張牙舞爪的惡魔!
他斑白的頭髮,與嶙峋的身軀,似乎與這軍營格格不入。
他挺直的腰板,似乎在與這歲月一爭高下。
「將軍,慕容將軍和吳將軍來了。」男子說完,就很有眼力見地退到一旁等候。
「傅將軍!」慕容將軍對於他不親自出來迎接的怠慢不以為然,反而還恭敬地行禮。
這不是他的膽小懦弱,而是對這位戍守邊關幾十年的老將,發自內心的尊敬。
反觀吳將軍,卻只是很隨意地拱了拱手,眉宇間還有些許的不耐煩。
傅雲緩緩地轉過身,滿是皺紋的臉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本來你們遠道而來,少說也要給你們擺個接風宴的,不過現在大敵當前,老夫就不搞這些俗禮了。」傅雲的視線撇過吳將軍時,停頓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看向慕容將軍。
「傅將軍說得是,眼下還是以擊退倭寇為重。我們自然是不在乎這些的。」慕容將軍很贊同傅雲的做法。
「此次倭寇的攻勢猛烈,我大夏的將士不善水戰,所以只能待這些倭寇上岸之後,再交手。這延綿的群山,雖然使慶城易守難攻,但也給這些倭寇提供了很好的藏身之所。」傅雲轉過身,望著黑夜中潛藏的危機。
「這有何難?等到下一次他們來攻城之時,咱們直接大開城門殺回去!直搗他們的老巢!」吳將軍多少有些自命不凡在裡面。
這話一出,就連剛剛帶他們來的男子,都有些鄙夷地撇了他一眼。
暫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成功擊退倭寇,就算他們靠人力戰,硬是逼退倭寇,這群山延綿間,幾十年來誰知道還藏了多少的倭寇?
他們就這麼直衝沖地追過去,萬一被倭寇借著山勢,把他們全滅了,也未可知。
傅雲將軍聽到了這個「計謀」,也是冷哼了一聲,又懶得給他解釋。
慕容將軍亦是一副「不認識這個蠢貨」的樣子。
「慕容將軍有何看法?」傅雲已經不指望吳將軍了。
「慶城位置特殊,易守難攻,那些倭寇想要攻上來不是一件易事,但是咱們會利用山勢,他們必然也會,要將他們全盤擊潰,也不是一件易事。」
慕容將軍早在來之前,就已經仔細研究過這些了,但是破解之法卻始終不能得之。
吳將軍被剛剛兩人的眼神給激怒了,眼下慕容將軍又說出這麼一番等於沒說的話,心下更不服氣了,恨不得立馬撂擔子走人,但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蜿蜒的城牆上,傅雲將軍朝著慕容將軍揮了揮手:「罷了,要真這麼容易想出一個十全的法子來,老夫也不必耗費一生駐守這裡了。」
傅雲讓人帶慕容將軍等人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卻還固執地站在城牆上,望著戍守了幾十年的邊疆。
一下城樓,吳將軍就氣沖沖地回到住處,對著一堆瓶瓶罐罐就是一頓亂摔!
跟著他一起來的小廝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將軍,您這……」
小廝一副想勸,卻又無從下口的樣子,也真是難為他了。
「嘭!」
一個硯台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了。
「將軍!將軍,摔不得啊!要是傳到了傅將軍那邊……」小廝跪倒在地,話還沒說完,就被吳將軍打斷了。
「呵!同為將軍,他能拿我怎麼樣!別以為王爺器重他,他就能一直壓我一頭!」吳將軍已經氣的口不擇言了,短短兩句話的功夫,這屋裡就已經是一片狼藉。
「我之前就跟他說過,沒必要和那些倭寇耗一輩子!之前他要是聽了我的話,不用費一兵一卒,就能坐擁萬貫!可他偏偏不聽!現下又是看不起誰!」吳將軍一邊說,一邊摔東西。
那小廝又是一頓戰戰兢兢,手足無措,又是看門外有沒有外人,又是上去攔吳將軍,讓他少說兩句。
「怎麼!在他的地盤,我還說不得兩句話了!」吳將軍一腳踢開礙事的小廝。
「那些城裡有這麼多百姓,死個幾百個又有何妨!」吳將軍似乎是越說越來氣,整個屋子裡已經幾乎快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將軍……」小廝跪在一旁,想勸又不敢再上前。
好在這間屋子裡,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供他砸的了,估計吳將軍自己也覺得無趣了,一腳踢飛一個礙腳的架子:「給我把這裡收拾乾淨!」
「是……」
直到吳將軍走遠了,那小廝才敢哆哆嗦嗦地站起身,認命地開始收拾這滿地的狼藉,他也顧不得吳將軍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
反觀傅雲將軍那邊,則安靜得多。
雖說他現在仍在軍營了,但是到底是一把年紀了,手腳也有一些不利索了,有些小事,也需要有人幫忙才行。
「吳蔡那邊有什麼情況嗎?」傅雲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毛巾,隨意地抹了兩下臉,就算是洗完了。
「我剛剛從那兒進過,動靜還挺大的,怕是把屋裡的東西都砸了。」男子又幫他把毛巾擠好,掛好。
「哼!這麼多年了,還是沒點長進!」傅雲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走到床榻邊坐下,「你去跟王爺說說,把他調走!看著礙眼!」
「將軍……這事是王爺親定的,恐怕……」
「哼!咱們大夏是沒人了嗎,什麼人都能領兵打仗了!」傅將軍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更是恨不得提刀殺過去!
「罷了,你給老夫盯好他,有任何事情,都要彙報!切記,事無巨細!」
「是!」男子捧著傅雲的洗臉水出去了。
「真是!來了個比倭寇還頭疼的!」傅雲撫了扶額,然後直接合衣睡下。
這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睡覺時,從不脫下盔甲,就怕半夜有敵襲,還要穿衣服太麻煩。
邊塞的夜晚,總是那麼的讓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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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吳將軍是想要干神馬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