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序章
「過了潼關便可直入長安，擒昏君，斬佞臣，兄弟們和我沖啊！」
叛軍大將崔乾祐如今正在一聲聲高呼中，帶著麾下的精銳不斷前進。
在他們的面前，是那些拚死抵擋的唐朝潰軍。
一方士氣如虹，恨不得一戰而下，另一方大敗而歸，士氣低落，在兵力上都沒有什麼優勢的唐軍此時本沒有堅持下去的資格。
可是雙方卻是已經打了足足三天的巷戰了，而潼關大部分，仍然保留在唐軍的手中。
而之所以能夠打成這個地步，很大的原因就是唐軍現在的打法。
「所有校尉及以上的將校全部給老夫推上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們指揮個什麼！
生死之際唯戰而已，不要給自己找任何的理由，衝上去，殺！」
大唐老將王忠嗣此時就站在戰場的最前面，手中一桿唐刀左右劈砍，連殺數十人仍不後退。
而此時跟在他身邊的，是一臉蠟黃病重模樣的哥舒翰，作為大軍副帥，哥舒翰本就是重病纏身。
如今更是不顧一切的在前面廝殺，將自己僅剩的勇武發揮到了極致。
在他們兩個身後，就是唐軍大將李承光、高元盪、蘇法鼎、管崇嗣等人。
全部都是這一次唐軍執掌一軍的大將，在後面則是裨將，副將，軍中的中郎將等等...
再後面就是校尉，都伯...
在這些人的後面，則是軍中士卒。
此時李俶已經跟著張松齡來到了一處殘破的閣樓，看著前面那焦灼的戰場，李俶半晌沒有辦法言語。
「這就是我們還能夠堅持的原因！」
「所有大將全部上前率先死戰么...這似乎都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李俶看著面前的這一幕，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說激動還是悲哀。
縱橫天下的唐軍，在這一場平叛之戰上接連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如今已經到了他們自己都承受不住的地步了。
「對如今的局勢，你怎麼看？」
「可悲...太可悲了！」李俶雙拳緊握，雙眼中全都是怒火，「我大唐河北之地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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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洛陽失守，大將淪喪，二十萬大軍死傷殆盡。
甚至為了這二十萬大軍，我等從將隴右、河西、朔方一帶重兵全都匯聚在了內地，甚至還在不斷的調集之中。
此時吐蕃都將手伸向了隴西邊陲，甚至越發的深入過分了起來。
一旦....一旦讓他們找到機會，到時候我等連邊疆的百姓都保護不了，那才是真正的丟人現眼！」
全程參與了這一戰的李俶，對如今的戰事和這種結果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他怎麼也想不到，泱泱盛唐最後竟然會變成這麼一副模樣。
「那你覺得現在你還能做些什麼？」張松齡對他的憤怒熟視無睹，「當初讓你前來加入這場戰鬥之中。
你明知道隱姓埋名的做這種事情就是胡鬧。
可是你都快三十歲了仍然願意這麼胡鬧是為了什麼恐怕不用我多說。
你需要藉助你父親對你的依仗，可你又不想老老實實的等待著屬於你的東西被別人送給你。
這些年明裡暗裡我幫你積蓄了不少力量，你自己也繼續了不少的名望和勢力。
很開心吧，覺得自己終於有所成就了？」
張松齡的話讓李俶臉色越來越難堪了起來，不是憤怒，而是一種自己的秘密被人挖開的窘迫。
最重要的是，這個將他秘密看穿的人，還是他最想隱瞞的人。
「義兄，我沒有...」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惡意，也知道你沒有什麼壞心思，只是你的帝王術讓你變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罷了。」
「所以義兄知道我想收高仙芝將軍入我麾下，因此藉助這次機會讓我親自來戰場上看一看么...
甚至...甚至我不肯離開潼關，恐怕義兄也不會真的想不到...」
「這麼多年了，你心中的大唐和真正的大唐早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
就如同安祿山麾下反叛的兵馬百姓，他們當真是被裹挾？
這卻也不盡然，很大的原因是他們真的覺得自己過得不好，所以選擇雲從反叛。
可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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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安祿山現在在河北都失去了民心，因為他們突然發現，跟著這些傢伙反叛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因為他們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當皇帝當然害怕麾下大將有野心了，可僅僅是野心就足以反叛？
你李俶沒有野心，你那個當太子的爹就沒有野心？甚至是當年和你爹爭太子位的壽王...他們哪個沒有點野心。
可有野心和反叛是兩個意思。
他們需要力量，需要人支持，更加需要時機。
你若是日後想要那個位置，你就要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帝王術。
你可以處處提防，讓所有人都沒有反叛的就，你也可以換一種方式，給他們機會，他們都反叛不了....」
說完這些話之後，張松齡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他相信這個傢伙是一個聰明人，他也相信自己這麼辛苦教導出來的一定不會是一個和歷史上一樣的滿心算計的代宗。
「呼~」長長的一口氣從李俶的胸膛之中呼了出來，然後嘴角帶上些許的笑容，「其實義兄千里迢迢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話吧。
陛下已經不信任番將了，可這潼關之中還有不少敗退之後心中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番將。
同時這些年我大唐將領之中也是以番將居多。
義兄想要讓我...收攏這敗軍之中的番將？」
「鉗耳大福，李武定、渾萼、契苾寧這些人雖然比不上那火拔歸仁。
但也是常年駐守邊疆的宿將，這一次兵敗之後，他們不肯用力，王忠嗣老將軍也不好逼迫他們太甚。
你若是能夠說服他們為你效力，日後就算是當真出現了什麼問題，你也可以請命前去隴西一地走一走，去和那吐蕃聊一聊。
至於哥舒翰...他這一次敗得太嚴重了。
就算是楊國忠現在突然被鬼上身了，說這一切全都是他自己作的。
那位陛下也得殺了哥舒翰泄憤，否則他就要自己下罪己詔了。
你保不住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幫助他有一個體面的收場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