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細思極恐

這裡所謂的教場其實就是一塊龐大的空地，供平日族內的弟子在此修鍊，若是有人比武，他們會自動退開，圍成一圈替他們加油助威。

「爾等退出百丈開外。」二長老人未到聲先落，聞言眾弟子不敢逗留，一窩蜂似的退到了丈外觀戰。

他們情緒高漲，紛紛猜測是何人要挑戰他們至高無上的長老。

「這姑娘誰啊，是她要與二長老對招嗎？」

「不能吧，與二長老對招？不想活啦？對這人世沒有眷戀啦？」

「我看倒不一定，你看那姑娘長得多美…咳，我是說長這麼美，修為肯定不賴。」

「靠靠靠！竟然是造化境初期，看到了嗎親，是造化境啊，我天！」

「看著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樣子，竟然有造化境？」

「確實厲害，不過二長老可是歸一境，你想想看，從造化境初期、中期、後期、再到歸一境初期，這中間可還差了三個階級呢，我聽說這場對招要那姑娘，要在二長老手下堅持半柱香的時間才能算贏呢。半柱香啊，都夠她死八百回了吧。」

如此云云不看好的聲音在人群中躁動了起來，唐寧微微帶頭聲壓眾人，為碧霞加油助陣。

再看教場中央，二長老立於東方，東道主的站位，傲然而立，其身歸一境初期修為一展無餘，周身更是縈繞著絲絲音芒，產生一股悍然的威壓，讓腳下的土地都不由得為之顫然。

讓位於西側站位的碧霞不禁輕蹙眉頭，心道不愧是歸一境，單單是站在那裡，就讓她感到似有千斤巨石壓頂般，雙腿不由得發軟打顫。

虛無出鞘半分，嗡鳴肆意。仙劍有靈，通人氣，自然是能夠感應得到主人焦躁的心緒的。

「加持術！鬼衣！」碧霞掐動指訣，給自己鍍了一層鬼衣，再看她之修為竟由造化境初期，徑直飆升到了造化境中期，「加持術！一曰：力量；二曰：防禦。」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她再度給自己的腿部加了一道雄厚的力量，使其能后初步抵擋二長老歸一境所帶來的威壓不適之感。

「丫頭，老夫這第一壓可就落下了，鎮、壓！」

二長老大手一揮，方才消失不見的千斤壓頂之感再次席捲而來，比之那時不知翻了多少倍。西萊之所以是四族都畏懼的存在，與他們自身的鬼通絕對分不開關係。

他們以音律操控鬼將，至於能操控多少全憑自身修為，等級越高操控的鬼將越多，當然也最厲害。

而西萊修士最霸道的一點就是，他們無物不招，就拿二長老來說，他指尖藏有一器物，只需注入少許鬼力，便會鬼鳴四起，讓方圓十里內的鬼物為他所用。

轟隆隆！

隨著這道轟鳴的強勢落壓，以碧霞為中心的方圓十丈土地開始塌陷，爆裂。霎時間，煙塵肆溢，然眾人卻是不敢眨眼，生怕錯過哪怕一瞬她的反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沒人瞧見她從那灰濛中走出，有人開始哀嘆，覺得碧霞準是被壓死在了這股威壓之下，連同那片土地一道殞沒了。

而那片塌陷的土地外圍還立著百號鬼聖，個個凶神惡煞，可想而知碧霞就算僥倖沒被壓死，也絕對難逃這鬼的索命。

「看！」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那麼一嗓子，但見碧霞竟然完好無損的立於二長老身後，左手端著鬼通探戈，右手擎著鬼術轉換：

「殺盡敵軍百萬兵，身前鬼將血猶腥！門三兒第三鬼計，探戈！鎮、壓！

晴露珠合，未央花深！玄奘第一鬼計，轉換！」

兩術齊出，速度快的根本來不及聽清她吟唱的八字戰歌，但聞空中飄言而過，這勢便落下了。

飄言：吾乃暗夜終結者，屈服霸！

一時間，戰場轉換，二長老頃刻間就被自己覺得勢給淹沒了，但見他抬手揮散了森羅術芒，再次霸道壓出一轟：「絞、殺！」

音落的瞬間，那百隻大鬼皆相化作了邪惡冰冷的地獄惡鬼，端著侵入骨髓的冰寒，鋪天蓋地轟殺而來，而後還有更多的厲加入其中。

轟！轟！轟！轟！

「好快！」碧霞感到驚詫，連吟唱戰歌的時間都沒有。

那些惡鬼足夠強悍，十分瘋狂，它們撕扯著叫嚷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整個吞噬掉，周遭一片抽氣聲不絕。

忽然，一道紅芒衝天而起，那些惡鬼的身軀開始晃動，開始變得血紅，而後他們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瘋狂的向後退去。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可是驚壞了在場所有弟子修士。

「什麼？」二長老睨了眼自己覺得手，感覺不可思議，「這些鬼聖竟然反被操控了！」

再看碧霞自鬼群中騰空而起，一襲紅衫閃著嗜血的艷芒，其身盪出層層領域之力，那力由萬千鬼煞所組成，而今皆是顫然的跪拜在她腳下，形成道道階梯。

偌大的教場，無數的弟子修士在她龐大的煞氣領域的釋放下，變的鴉雀無聲。

這得殺了多少人才能造出這樣一方鬼魅煞境，而她竟然強悍的將這些鬼物造成了一方領域之力。

而那些後退的大鬼也終是在這紅芒屏障下，化作了她腳下的煞境。

「好丫頭，你贏了。」二長老欣喜拱手道：「不，是少主贏了。」

大長老欣慰的頷首微笑，他們兄弟二人奉命守在這裡，尋找少主，本還擔心她挑不起這個重擔，現在看來，是他們多慮了，能從修羅煉獄那種地方活著出來，還有什麼是她辦不到的呢。

「我就知道她可以的。」微微擦了擦掌心的汗珠，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此時，虛無也俏聲入了鞘。

「不愧是霞姐啊，果然夠犧牲。」唐寧笑道。

「你這夸人的方式倒是特別。」修歌面無波瀾，袖中的拳頭卻被他緊了又緊，可惜沒有見到極道詭域。

目前拿到極道詭域的人有三個，可每個人覺醒的能量都不盡相同。

……

「酒，有酒好說話，沒酒一切免談。」木牧翹著二郎腿，揚眉掃了眼身前的碧霞和夜之御，「還有你小子，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好歹我也是你半個姐夫，沒大沒小，哼。」

「姐夫？」夜之御無波無瀾的眸子終於有了變化。

「酒酒酒啊，我要酒。」木牧嚷嚷道。

「給你酒，說說吧，什麼姐夫，上一刻還說你是我乾爹，這會兒又說你是他姐夫，我有理由懷疑你不會排輩兒。」碧霞無語道。

「嘿，誰說我不會排輩兒了，不信你來評評，看你倆到底應該叫我什麼。」木牧氣笑了，掰著手指道：「你爹是我磕頭拜把的好兄弟，你還沒出生我們倆家就定下了娃娃親。可惜呀，你都長這麼大了，我還孤身一人呢，而且還有夜小子在呢，早黃的透透的了。

你打會走路就開始跟著我了，還有微微，你們幾個都是一起長大的，哎呀你們小時候可真是淘氣啊…咳，講多了。

至於夜小子呢雖然不是在咱們玄皇大陸長大的，但你姐姐是我…咳，半個媳婦，她一直在找你，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她要找的人。你來排排，該叫我什麼？」

「哇，你居然臉紅？你這麼厚臉皮的人居然也會臉紅？」碧霞感到不可思議，她跟狐狸相處的時間最久了，「能讓你記在心上，並且自稱是媳婦的人得美成什麼樣啊？」

「半個媳婦？」夜之御道。

「咳…這不還沒拜堂嘛。」木牧垂了眸子，達拉著腦袋，連一向鍾愛的酒壺也被他推到了一旁，「如果不是黑魔入侵，所有人都不會死，塵塵也不會，老金也不會。

可我相信，他既然是上一任東嶽大帝就不可能命這樣薄。還有塵塵，還有更多的玄皇修士，他們肯定都在某個諸天一角應劫。

我既然能找到你們，肯定也能找到她們。」

「黑魔？」夜之御問道，對於這位絲毫印象也無的姐姐，他感到好奇的同時，再無其他感覺。

「此事說來話長。」木牧蹙眉道：「你們知道，這浩瀚的寰宇間，有十大豬天，他們分別是：

亘古仙清境、鍾神造化境、天毓驚鴻境、煢深雲萬重、九霄鴻運境、半輪清華境、青雲不歸處、京域魔雲境、魂歸屠蘇境和山抹雲中界。

而我們所在的諸天就是九霄鴻運境，那些黑魔則來自於煢深雲萬重，他們以魔道修生立本，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故，使其將狼爪伸到了九霄鴻運境，他們意圖侵佔我們的土地，俘虜我們的修士。

而玄皇大陸就是九霄鴻運境的入口，他們若想侵略這片土地，佔有鴻運諸天萬境，首先就要攻下玄皇。

可他們錯了，玄皇修士雖然只有九千萬，卻都是不屈的靈魂，縱死也不會讓他們踏進哪怕一步，可這代價卻也是慘重的。而今的玄皇已非昔日的神態了，他們都應劫了，這麼些年我也只找到了你們幾個。」

聞言碧霞和夜之御皆是渾身一震，一股從未有過的涼氣襲上心頭。

「那你這？」

「你知道我一直是以神魂狀態出現，是因為我的道體毀了，也是在那場大戰中。」木牧道。

「對不起。」碧霞紅著眼眶道，想起自己曾經還取笑他弱雞似的毫無抵抗力。

木牧無所謂的攤了攤手。

「導師之前閉口不提這事，為何如今忽然提及？」夜之御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血靈門，從它現世時我便著人著手開始調查了。」木牧抬首望著他，「血靈門前任門主血狼，現任門主炎陌，死去的唐老太，他們修的雖是魔道，卻和你大不相同，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道法了。」

「你是說…他們都是上次大戰已落下來的黑魔兵？」夜之御瞳孔放大，這問題可就嚴重了，「可黑魔怎麼會和紅提扯上關係？」

「也許他不是紅提呢。」木牧一語驚醒夢中人。碧霞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了，你們可還記得上次我們被圍攻時，炎陌說過的話嗎？

他問我這手鏈是何來歷。」

「嗯？」夜之御不解，但隨後他便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這樣問的？」

「不錯，你想啊，我們跟他交過多少次手了？更是深知他的目的，他不過就是為了這魔玲而來，從不廢話，上來就搶。

可那次他就像是受了誰人的指令似的，多次問我這手鏈是何來歷。」碧霞蹙眉道。

「接著說。」木牧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但你們再看看我。」她說著將手抬了起來，鏡花水月隱沒在寬大的袖擺間，根本看不到絲毫手鏈的跡象。

如此一來，就非常細思極恐了。

「也就是說那天炎陌根本就沒看見鏡花水月和魔玲，可他卻精準的定位手鏈和魔玲就在我的左手腕。」碧霞滿目震驚，不單是她，夜之御也少見的露出了驚詫之色。

唯有木牧垂首不語，看不清其神態，過了好半晌才道：「今日的談話內容到此為止，大家心中有數就好，看來我要出趟遠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