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番外：許齊篇（三）

69區體育館

許齊一走進體育館的內部操場，就注意到了在跑道上揮汗如雨的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王龍。

誰能想到，他在兩個星期前，還是一臉虛弱，咳嗽出血的癌症晚期患者。

許齊看著他精力充沛地跑過一圈、兩圈……

終於在第三圈時，王龍注意到了站在操場角落的許齊。於是繞了半圈一路小跑到了許齊邊上。

王龍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抹去一把汗，喝了一口水后，有些氣喘吁吁地對許齊說道：「好久不見。」

許齊微笑著回應道：「好久不見。」

王龍坐在了許齊的邊上，喘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了你的情況，昨天我和老喬喝酒的時候，他都告訴我了。」

許齊微笑著對他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

沒等許齊話說完，王龍就拍了拍許齊的肩膀說道：「哎，我知道，你是想從我身上取取經，但說實話，我這段時間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旅遊，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分享經驗。」

「真的就只是旅遊了而已，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許齊問道。

王龍仔細回憶著，然後搖了搖頭說道：「真沒做什麼其他的事。」

許齊皺了皺眉，說道：「那……你去了哪裡旅遊呢？」

「去了哪裡？」王龍笑了笑說：「哈哈，那可多了。」

許齊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傢伙居然去了不止一個地方，那一個個去看也太浪費時間了。但是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回頭了。

想到這，許齊輕輕嘆了口氣后說道：「不如跟我說說是哪些地方唄。」

王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許齊道：「你是該不會想一個個去看過去吧？要是去了以後發現啥也沒有，可不能找我算賬啊。」

許齊趕緊說道：「怎麼可能，我知道我這也只是碰碰運氣，但是……」

這時，一張照片從許齊的口袋裡拿了出來。王龍湊過去看了看，照片里正是他的女兒，燦爛的笑容，但皮膚卻是雪白，也頂著一頭白白的長發。

王龍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許齊，有些動容，於是便說道：「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我還是告訴你吧。我去從先後順序來說，我這一個月去了四十區的泰山嶺、八十八區的大滑雪場、二十五區的地下賭場、一百三十九區的自然保護區……」

王龍仔細回憶著，許齊也在一旁認真地記著筆記。

說了四個地點后，見王龍沒有再說話，許齊問道：「就是這四個地方？」

「我記得應該是去了五個地方，是哪個漏了呢？」王龍冥思苦想后，突然驚覺。

「哦！是六十五區的大礦洞，瞧瞧我這記性。」王龍笑著拍了拍腦袋，然後補充道：「對了，要說其他地方還有點希望的話，那六十五區是最沒戲的一個地方，那裡真的是啥也沒有。」

許齊聽后，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多謝。」

「謝什麼。別忘了我剛剛說的，要是什麼發現也沒有，不要來找我啊。」

而這時，與王龍一同跑步的朋友在前面的跑道上邊跑邊對他們說道：「王龍，你休息太長時間了。」

「這就來了。」王龍站起身回應，然後又回頭望了眼許齊。

「當然，祝願你的女兒能夠康復。」

王龍說罷，便轉過身去，向跑到奔跑而去。

許齊呆坐在原地，看著跑道上奔跑的人們。當看到一個女孩兒也在跑道上快樂奔跑之際，他漸漸攥緊了手裡寫滿地點的紙條。

次日，凌晨，許齊家

許齊的床邊，鬧鐘一如既往地響起，但任由它如何打鈴，都呼喚不到可以關閉它的手。

許齊的床空蕩蕩的，確切地說，整個家家裡都空無一人。

……

公交司機一如既往地開到了車站，但是站台卻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司機靠邊后，四處望了望，短暫的疑惑之後心裡也沒有再多想，便開走了。

……

醫院裡，女人時不時地抬起手腕看時間。終於，女人實在等不及了走出病房，她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許齊的電話。

「你怎麼還不來。」

許齊站在泰山的環山公路上，看著遠處的風景說道：「我已經不在六十九區了。」

「什麼？」女人驚訝地問道，「你在哪？你去幹什麼？」

「我在找救我們女兒的辦法。」

聽到這句話，女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略顯氣憤地說道：「你出六十九區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下？」

許齊嘆了口氣說道：「我怕我跟你說了就去不成了，就想著現在跟你說一下。」

女人有些無奈地說道：「可醫生說了，這是絕症。」

「我們女兒可能還有救。」許齊望向遠處的群山，停頓了一會兒后說道：「我知道你絕對不相信我，就連我自己也覺得，這可能會是我一生中最愚蠢的決定。但是，對我們女兒的命來說，在渺茫的希望，也值得一試。」

女人慢慢走到了窗前，望向遠方說道：「我是不是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齊笑了笑說：「怎麼會，我又不是上戰場，很有可能過一個星期就灰溜溜地回來上班了。就當我是出差，知道了嗎。」

片刻后，女人輕聲回答道：「知道了。」

說是這麼說，但心裡想的當然是最好不要無果而歸。畢竟請假扣的工資可多。

許久后，許齊對著電話說道：「愛你。」

「愛你。」

自從女兒病倒后，兩人已經好久沒有用這兩個字道別了，所以語氣不免顯得有些生澀。

許齊之後還詢問了王龍更多他旅遊的細節，比如具體到過哪，都幹了什麼事情。但是王龍哪能記得這麼清楚，也只能大致給許齊一個方向。

在泰山嶺再怎麼走，果然也只是一處在普通不過的風景區罷了。許齊登上了山頂，這裡有一棟建築提供觀景休憩點，以獎勵爬山成功的人。

許齊躺坐在躺椅上，欣賞一座座高高凸起的山與薄薄雲層縱橫交叉的美景，不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愜意。

確實自己這段時間的勞累已經快接近了他的極限。

許久后，許齊拿出了口袋裡的地點紙張，略有失望的輕輕劃去了第一行。

四十區泰山嶺，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