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宵燭（2）

「喂！你在幹什麼？」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宵燭微微睜開慵懶的雙眼，一雙大眼睛正在居高臨下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同時還有一根小樹枝在自己頭上晃來晃去。

她看起來不大，十七八歲未出閣的少女的年紀，穿著淡藍色的裙子，裙子並不華麗但是用料講究，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孩子。

宵燭雖然才剛剛為人，但是在樹上形形色色的人也看過了不少，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他沒有理會少女的問題，繼續把眼睛閉上躺在橋底下慵懶的照著太陽。

他在踏入人類聚集的小鎮的時候，他剛開始很興奮，但是很快就給他熱情打消了。

他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在他還是螢火蟲的時候，很羨慕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類，看著他們能夠去做各種事情，他也想去嘗試。

但是當他成為人類之後，琳琅滿目的人類社會讓他眼花繚亂，他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於是

他來到一條小河邊，在河邊學著那些在他池塘邊休息的人類一樣。

享受著太陽的溫暖。

原來人類曬太陽是如此溫暖和舒服的一件事情。

「喂！我問你呢」少女看見宵燭沒有理會自己反而繼續自顧自曬起太陽，可愛的眉毛瞬間扭成一團，她拿起手中的小樹枝用頂端不停的戳著宵燭看起來柔弱的臉。

但是即使如此，閉上眼睛的宵燭依舊沒有理會在一旁動手動腳的少女，甚至在少女的樹枝攻擊下微微打起了呼嚕。

聽到宵燭微微響起了呼嚕，少女自信心感覺到一股子受挫，她終於泄了氣。

她丟掉樹枝，整理了一下自己淡藍色裙子學著宵燭一樣躺在橋底。

哼，不就是曬太陽嗎？有這麼舒服嗎？

暖陽照耀在躺在橋底的兩人臉上，不遠處小河流水嘩啦啦的微微響聲，夏天的微風吹拂著他們，將他們的衣服微微帶動。

她突然覺得睡在這裡確實很舒服。

困意襲來。

少女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哈欠，雙眼漸漸加重。

風還在吹，水還在流。

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嘎嘎嘎」天色逐漸暗沉，趕集農人趕著自家的鴨子在橋上經過。

街邊的攤販們都陸續收攤歸家。

夕陽的最後一縷餘光照耀在少女的雙眼上，她慢慢的睜開琥珀般的眼睛，慵懶的用手將身子撐起來，一隻手拂去眼邊的困意。

太陽已經接近落山了，整個人的身子都籠罩在金黃色的余光中，她有些迷茫。

在這種奇怪的環境影響下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將自己拋棄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但是並不會讓人心神嚮往。

「沙沙」她聽到旁邊傳來了動靜，她轉過身子去看。

她發現她在橋底下發現的奇怪男子正在用一根野草編成的繩子作為發圈將睡前披散的長發攏在一起紮上。

「嗯？」正在扎頭髮的宵燭看見今天打擾自己睡覺的少女像是丟了魂一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人傻了？」他用手在少女眼邊揮了揮。

回過神來的少女一把將宵燭的手打掉

「你才傻了！」少女翻了個白眼。

「那就好，我還以為在我旁邊睡了一覺人就傻了，那我可多冤啊~」

少女翻了個白眼，也不說接話了，就直直的跪坐在那裡看著宵燭。

宵燭也沒有理會少女的白眼，

他雙手撐在身後抬起頭看著遠方逐漸消失在山後的太陽，感受最後一分太陽的餘光。

「小姑娘...如果你最後只能再活七天，你會去做什麼？」

終於，太陽最後一縷陽光消失殆盡，宵燭終於說起了話。

「你才是小姑娘呢！你也不見得比我大多少歲啊怎麼說話跟個大叔一樣？」

「我說我是個幾百歲的老妖怪你信嗎？」宵燭打趣道

「信」少女無奈的搖了搖頭

「哈哈」宵燭乾笑了兩聲

少女似乎覺得跪坐有點不舒服，於是換了一個坐姿雙腿蜷縮在身前，雙手環抱著雙腿，像個大西瓜一樣。

「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七天啊」她抱著雙腿似乎在認真的思考宵燭所問的問題。

「我啊...我啊...我要去勾欄去聽最新的戲曲！我要吃街邊的小吃特別是炸小串！我要去城外最高的山峰去看最美的日出！我我我我.....」她的表情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一連串說了好多個目的地。

但是說完后，她的表情突然變得黯淡起來

「但是我不知道它們長什麼樣子，我為什麼要去看它們了...我好像忘了以前的事情了...」

她頓了頓接著說

「我好像忘記了好多事情，這個小鎮給我帶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我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我有點想回去，但是卻找不到路，我去問路人但是他們好像都看不見我一樣」

她摸了摸小肚子

「你是這幾天第一個理我的人」

「那是因為我是個好人吧」宵燭笑了笑

他站了起來，走到已經抱成一團成大西瓜的少女面前，輕輕的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

「那我現在要去聽新戲曲，要去吃街邊的小串，還會去最高的山峰去看日出，你要一起嗎？」

「我？」少女指了指自己

「難道這個橋底下還有第三個人嗎？」宵燭反問道

「可是萬一你是人販子怎麼辦，我這樣的花季少女可是很危險的」少女眨巴著可愛的大眼睛顯得可愛極了。

「哪有花季少女會來招惹一個無所事事睡在橋底下的陌生男人啊」宵燭笑了笑

少女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

「既然這樣我就答應你吧，看在你是這幾天第一個理我的人份上。」

「那我們走吧！」

「走！」少女有些開心，眼睛彎得像個月牙一樣。

宵燭轉身離開，但是等了一會卻發現身後的少女沒有跟來，他疑惑地轉過頭。

「拉我一把」少女不好意思的看著宵燭

「屁股坐麻了...」

「唉」宵燭嘆了一口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忘記叫什麼了，但是我記憶里有一個名字叫流螢讓我印象很深刻，我應該就叫流螢吧，你呢？」

「我叫宵燭」

「那我們都是螢火蟲咯？」

少女清脆的笑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