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霸業

「小姐，浴池已經備好了。」

輕敲木門，唐霽雪跪坐在走道的一側，等候著屋內主子的回應。

「知道了。」

略有些清冷的女聲從屋內傳出，聽到內屋的回應，唐霽雪的眼眸輕輕閉合，不再多做言語。

來到這座【天野府】也已經有些時日了，他很清楚這屋內小姐的脾性。

少女名叫【天野秋香】，是【天野氏】的三小姐，平日的話語不多且酷愛兵法，僅僅是站在那兒，就能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用這個世界的話說，這叫做【勢】，和軍營里的士氣一詞有異曲同工之妙，在常人眼中並無太大區分。

所以，面對這位三小姐，不用說太多廢話，只需在門口靜靜等候對方即可。

跪坐在自己親自打掃的走道上，唐霽雪的精神有些疲憊。

三周前的某天深夜，狂風驟雨，電閃雷鳴，躺在床上的唐霽雪遲遲無法進入夢鄉。

就在他想著乾脆起床吃點東西的時候，意識卻忽然被扯離了身體。

唐霽雪看到了自己的肉體平靜地躺在床上，隨後兩眼一黑，沉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以後，他已經是這座【天野府】的僕從了。

而且，是少見的外國僕從。

喀……

木門被緩緩推開，唐霽雪睜開眼，緩緩低下頭，向即將走出的主人表示尊敬。

率先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雙踩著木屐的雪白小腳。

大戶人家的小姐，確實是和平民不一樣。

看著眼前的景象，唐霽雪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這個國家名為【櫻府之國】，國內等級森嚴，階級固化，高等家族和普通人民的生活堪稱天堂與地獄。

在這種戰爭時期，恐怕也就將軍的家族才能養出這樣膚白貌美的女人了。

「阿雪，隨我去浴池。」

撂下這句命令，雪白的雙腿率先邁出，朝著走道的另一側走去。唐霽雪在其背後迅速站起，默默跟隨著身前的三小姐。

看著眼前身著白色素衣，慢慢前行的少女，唐霽雪嚴謹地邁著步子，盡量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位生性冷漠的三小姐今年已滿20周歲，但少年時期似乎遭遇了一些變故，截至今日也才1米57。

唐霽雪這樣1米76的個子若是走的太近，難免會顯得主子柔弱，在這個時空的將軍府，僕從不可在任何方面壓過主人，無論是武藝還是身材，必須要在主人面前藏好。否則就會被當作越界。

而越界，最輕的結果也是一場鞭刑。

如今的【櫻府之國】，正在一個病態的規則下運行。

唉……真想回家啊……

「阿雪，今天你隨我一同入池。」

忽地，天野秋香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打斷了唐霽雪的思考。

嗯？

一同入池？

唐霽雪有些發愣，雖然他也聽說過不少沒有繼承權的小姐玩弄僕從的事情，但三小姐一直都潔身自好，清雅淡然，對男女之事並無想法。

怎麼今天就忽然轉性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

皺了皺眉，唐霽雪有些試探性的發問。

唐霽雪很清楚，主子忽然想要和僕從搞這種事情，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怎麼？看不上我的身子?」

少女清冷的質疑聲忽地響起，唐霽雪眉頭一挑，有些緊張地低下頭。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頭，天野府到處都是將軍大人留下的忍者，若是自己質疑天野秋香的聲音傳出去，怕是馬上就要滾去見閻王了。

自己還得想辦法回家，不能在這兒死了。

「沒有，您說笑了。」

天野秋香沒有再回復，只是自顧自的轉過轉角，緩緩推開身側的木門。

木門的一側掛著一個黑色的木牌，上面寫著——【浴靈屋】。

這是天野氏直系成員才能使用的房間，也是府邸中少有的，忍者無法進入的空間。

看了一眼屋內濃厚的熱氣，唐霽雪暗自嘆了口氣，等到了忍者聽不見的地方，再找個理由拒絕天野秋香吧。

「關門。」

「是。」

雙腳邁入房間，唐霽雪將大門關閉，隨後轉過身看向正站在池旁的天野秋香。

「三小姐，其實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霽雪的話還沒有說話，就直接被少女打斷。

似乎是猜到了唐霽雪的心思，天野秋香隨意地擺了擺手，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個小巧的金瓶。

看到少女手上握著的小瓶，唐霽雪微微皺了皺眉，如此小巧的瓶子在這個國家只能用來裝液體，難不成裡面是催情的某種香液？

「我找你來，當然不是為了行男女之事。」

天野秋香一邊說話，一邊打開塞口，將瓶內的液體倒入了身前的池中。

而有意思的是，那些液體，是淡紅色的。

「阿雪，知道這是什麼嗎？」

收起小金瓶，天野秋香側過臉，朝唐霽雪的方向看來。

「不知。」

唐霽雪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緩緩低下頭。在這個國家，僕從最好別和主子有太長時間的眼神接觸，這個充斥著超現實物品的世界，可不好說對方是否能從你的眼中看出什麼。

「這是從【煌龍仙境】得來的聖水，若是在這些液體凝聚成的池子里修鍊，所有的武學都能事半功倍。」

「煌龍仙境……」

唐霽雪的瞳孔微縮，他很清楚【煌龍仙境】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與【櫻府之國】隔海相望，東方諸國的文化起源，與龍同樂的國土。

在那裡……或許就能找到回家的辦法！

「阿雪，你的父母毫無疑問，都是【煌龍仙境】的子民。雖然你被拋棄在我們的國家，但你身上的血脈依舊屬於煌龍。」

輕柔的腳步聲緩緩接近，一張小而精緻的臉悄悄出現在唐霽雪的視線中。

天野秋香佇立在唐霽雪身前，輕輕地將小手放在了唐霽雪的胸前。

「你的血脈，就是我成就霸業最關鍵的一枚棋。」

「來吧，隨我入池。」

唐霽雪愣在原地，口中發出的聲響也有了些許顫音。

「三小姐，霸業是指……」

在戰爭時期，一位沒有實權和繼承權的貴族子女居然說出了「成就霸業」四個字，這在一般人的思想里近乎等同於「造反」。

無論是謀殺繼承人奪取家業，還是暗中養兵意圖推翻當代政府，都不是簡單到可以讓自己隨意聽見的事情。

這位三小姐到底想做什麼！？

「我要這個國家……煥發新生。」

少女清冷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冰涼的小手也隨之觸碰到了唐霽雪的肌膚。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野秋香的手已經越過單薄的外衣，手掌直接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三小姐，此事重大，我不過一屆僕從，只怕是幫不上……」

「不，你幫得上。」

天野秋香的聲音似乎變的比以往更陰冷，其身上不斷散發的【勢】好像已經干擾了周遭的空氣，使得唐霽雪的呼吸不自覺得開始加快。

「這個國家的根已經開始腐爛，若是我等年輕一輩再不爭求變革，只怕不出百年，櫻府之國將徹底消亡。」

「父親太老了，老到已經沒有魄力割捨自己的權勢和財產。民眾中的有志之士又太弱了，弱到哪怕只是我這樣的少女也能輕易砍下他們的腦袋。」

「所以，必須是我才行。只有我才能拯救這個國家。」

冰涼的小手緩緩從唐霽雪的衣裳中抽離，天野秋香背過身，緩步走到淡紅色的池邊。

抬起頭，唐霽雪看著少女的背影，心中起伏不定。自他來到這裡以後，接觸最多的也就是這位三小姐，無論這番話語是真是假，少女身上爆發出來的那種壓迫感都是貨真價實的。

這是一個有著超自然現象的世界，人身上的所謂壓迫感也是真實存在的，剛才展現在自己面前的，難道就是最真實的天野秋香嗎？

「阿雪，這個世界還依然與仙神來往的，僅有煌龍仙境一地而已。」

「你的祖國是個深不可測，連聖皇都不敢小視的國度。而他們的子民，也先天受到了巨龍的注視。」

「如果是你來習武，哪怕是最低級的功法，都註定會受到仙神的垂青。」

「只要有一本足夠強大的功法，你就有希望成為櫻府之國最強的武人。」

潔白的外衣伴隨著天野秋香的言語緩緩褪下，在昏暗的燈光下，少女潔白的身姿展現在唐霽雪的眼前。

「恰好，我的手裡，就有這樣一本從你祖國流出的秘法。」

天野秋香緩步走入池中，轉過身。

「阿雪，成為我的利刃吧，我會滿足你所想要的一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