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荒野客棧騎兵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楊慎【臨江仙】明
………………
在枝繁葉茂的長樂山原野靜謐處,一座有些破敗的客棧,十分突兀的佇立在山腳下的青草溪水旁,炊煙裊裊,酒香宜人,燈籠隨風搖曳,伴隨著長樂山中的蒙濛霧氣,顯得十分出世不群!
青白燈籠之上,碩大的酒字十分醒目,可能是太久沒有更換的原因,或是山裡的風的確很大很急,燈籠上甚至是已經有了不少窟窿,更為古棧這一份破敗增添了幾許神韻!
客棧雖然殘破,甚至是看起來有些搖搖欲墜,但因為處在來往古道旁邊的原因,生意不說興隆昌盛,但也足夠客棧里忙活的幾人吃飽穿暖,安樂且滿足!
遠處密林中,不知名的獸吼聲此起彼伏,讓本就有些詭異氣氛的荒山古棧更是增添了一縷恐怖的氣氛!
客棧主人老朱頭兒,是一位年近古稀的瘦弱老者,晌午過後,客棧生意不忙,老朱頭此刻正趴在櫃檯上昏昏欲睡,眉宇之間頗有幾分喜意,不知道是夢見了哪位美嬌娘,正在發生著什麼樣的風流韻事!
「狗日的,叫什麼叫,二八月的貓啊!!!」
店裡小二實在是不耐其煩,在門前對著山林中此起彼伏的獸吼聲大聲罵道!獸吼之聲依然不絕,但是小二的這一聲呵斥,卻把正在做美夢的老朱頭兒嚇醒了!
「臭小子,鬼叫個什麼,都來多長時間了,還不習慣,攪擾了你老爺我的美夢,剛剛那小娘子長的,真是帶勁!」老朱頭兒說著,想起了剛剛做的美夢,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老闆你也就是痛快痛快嘴,老闆娘可是在後廚了,上次你偷看過往的女客人,忘了老闆娘晚上是怎麼揍你的了,瘸了半個月吧!」小二坐在客棧門檻上,一臉的嬉笑!
老朱頭兒脫了鞋就打,店小二反應靈敏,在鞋子砸在腦袋上之前,一個箭步就躲了出去!
不顧小二的嬉笑搗蛋聲,老朱頭兒突然眯起了眼睛,遠處山林中赫然走出了一列車隊,高大魁梧的雄壯士兵,身著明晃晃地耀眼銀光鎧甲,腰懸長刀,手持長槍,高頭大馬!四騎并行而來,氣勢極其駭人!
「掌柜的,來生意了!」店小二收起了玩笑嬉鬧,快步迎了上去,一臉的春光燦爛!
老朱頭兒僅僅盯著遠處高頭大馬的騎兵,剛剛突然緊繃的心弦慢慢鬆弛了下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遇見士兵與強盜,某些時候並無太大差別,都是一樣的危險!好在以老朱頭兒幾十年的開店經驗,十分有眼力!一眼變認出了這是鼎鼎大名的大商朝歌羽林驍衛,軍紀極其嚴厲,從沒有羽林驍衛禍害百姓的言語傳出!
老朱頭兒心中不免犯了嘀咕!大商朝朝帝都,離這裡可是很遠很遠啊!怎麼會突然有羽林驍衛路過這裡,說不定又是哪位大人物入帝都朝歌面聖呢!趕緊準備,心驚膽顫,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可能是老朱頭兒的錯覺,羽林驍衛趕到客棧之後,叢林深處的獸吼聲都低了少許,沒多久便徹底消失!
一列四騎,老朱頭兒眯眼數了數,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共五十列,兩百人左右的雄壯騎兵,拱衛著一輛巨大的古銅色馬車,那巨大的古銅色馬車好像是個座小房子,前後左右加在一起,竟然有十六個碩大的鋼鐵車輪!
為首副將在得到馬車之上的大人物許可之後,
蒲扇般大的手掌朝天空緩緩舉起,冷厲的臉龐不發一言,兩百羽林驍衛戛然而止,井然有序的下馬佇立,好精悍的騎兵,好有序的訓練!
「安營紮寨,今晚在此地過夜,第一縱周圍警戒,擅入此地者,直接射殺,不用請示!」羽林副將身高八尺有餘的檀重聲如雷霆,激烈的殺意瀰漫四周,驚起林中飛鳥無數!
兩百羽林驍衛們不發一言,井然有序的忙活了起來,搭帳篷的搭帳篷,生火的生火,第一縱的二十名騎兵再度翻身上馬,各自趕到遠處警戒,整個過程,無一人說話!
馬車緩緩行至客棧門前,一位身穿海藍色儒生長袍的老者牽著一位臉色蒼白,十分瘦弱的小女孩慢慢走下馬車!
藍袍老人濃眉大眼,身上沒什麼貴重的裝飾,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一看就是上位者,經常發號施令無疑!兩條深且長的法令紋,更為老人增添了幾許駭人威勢!小女孩十三四歲的年紀,或許是因為趕路勞累的原因,眼睛半眯著,昏昏欲睡,我見猶憐!
「小檀啊小檀,你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殺氣!」海藍色長袍老者淡笑著調侃了一句,牽著小女孩的手向客棧中走去!
被老人稱為小檀的羽林驍衛副將檀重,聽到老人的話渾身一抖,連忙躬身道,「末將此行的第一任務,就是保護古老的安全,必須將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脅,扼殺在搖籃里!」
身穿海藍色長袍的老人撇了撇嘴,調侃說道,「第一任務,看樣子還有第二任務!」
檀重氣勢一矮,一時間僵在了原地!與這種智商近乎於妖的大人物鬥智,他實在不是對手!
「好了,傻站著幹什麼,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也不為難你,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但你不用這麼風聲鶴唳,我也想看看,究竟都是哪個跳樑小丑想殺我,後面跟著的那些百姓,如果有想進客棧休息吃飯的,你不許攔著,這條路,是大家的路!」
老人自顧自說完,不再理會在原地十分尷尬的羽林驍衛副將檀重,牽著小女孩直接走到了客棧里,與老朱頭兒交談起來!
老朱頭兒不經意一撇!好傢夥,在這列驍勇騎兵之後,跟著烏泱泱地一大群百姓!
老朱頭兒會心一笑,這世道,說太平吧!也太平,大商十二帝幾百年的統治,已經大大緩解了前朝時期的動蕩亂局,但你說不太平吧!還真就不怎麼太平,這荒山野嶺的,不論哪個朝代,盜匪殺人越貨也是常有的事,更有武者,以武犯禁!
趕路時,如果有這樣一對精悍的驍勇騎兵,跟在後面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與危險,但這完全是撞運氣的事,有些官老爺性子十分不善,會令手下將後面跟著的百姓都驅趕開來,就好像驅趕野狗一般!
「老哥兒,有什麼吃食,好酒好菜的,儘管上來!多做些肉食,給外面的兵士們分上一分!」藍袍老人笑著說道,牽著小女孩走到裡面的位置坐下!
「客觀,海味奇珍我這小店是沒有的,但是這個季節,大山裡新發芽的野菜野蘑菇正鮮,加上昨日新捕到的野山雞,加上青蒜薑片紅辣椒燉在一起,自是一番別有風味,過了這個季節,就吃不到了嘍!」
老朱頭兒幾十年的看人經驗,並沒有刻意的對眼前老者逢迎拍馬,真正極致的上位者,反倒不喜歡那些明面上的馬屁,至於那些暗地裡的,你拍拍看!!!但老朱頭兒將恭敬的態度,做到了極致!
「甚好,說的我都有些饞了,哈哈……快快上來!」老人大笑,中氣十足,顯得豪邁又洒脫!
「稍等,這就吩咐后廚準備!」老朱頭兒抱拳退下!
「睡了一路了,你怎麼還像睡不醒似的,真沒聽說過誰家的丫頭像你這麼能睡,上輩子一定是頭小豬!」
老者看著趴在桌子上,馬上又要睡著的少女,伸手輕輕捏了捏少女的鼻子尖兒,無奈又寵溺的說道,不管他是何人,什麼地位,在外面又有多大的威風,可是對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孫女,卻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讓老者十分頭痛,也十分享受!
「嗯……嗯……嗯……爺爺,人家真的是很困嘛!」
三聲!三個三聲的嗯,少女將小腦袋伸到藍袍老者胸前肩膀處,學著小豬拱啊拱的,撒嬌不停!
「好了好了,鬼丫頭,怕了你了,吃完再睡,吃完再睡!」藍袍老者急忙求饒!少女調皮的伸出舌頭吐了吐,滿眼的古靈精怪!
「也不知怎麼的,這兩年嗜睡越來越嚴重了!」少女有些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如此嗜睡她也是很奇怪!
「其實……你可能是中毒了!」
因為藍袍老者並未阻擋騎兵之後的百姓,除了藍袍老者帶著自己的孫女,額外又進來了三桌客人!
說話的是一位十六七歲的英氣少年,少年一行四人,坐在窗邊角落裡,一位壯碩大漢,鋼筋鐵骨,虎背熊腰,一股彪悍蠻荒之氣撲面而來,讓人有些窒息!一位戴著管家帽子的低頭老者,如果不是眼睛看到,甚至是感受不到這位老者的存在,沒有一絲生氣,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孩,男孩眼睛很大,但好像膽子很小,十分認生,小臉怯生生地,小手緊緊抓著少年的衣袖,不願意放手!
說話的少年一身白藍書生袍,有些陳舊,但洗的十分乾淨,劍眉星目,龍章鳳姿,眼中神色,英銳至極,背著一個小書箱,除了背著一個小書箱之外,還背著一道長約四尺的木質劍匣,劍匣通體烏黑,古怪的符文偶爾閃現!
說話間,少年將小書箱輕輕放在腳邊,摸了摸身邊男孩子的頭,安撫了一下膽小男孩的情緒,寵溺一笑,劍匣卻是依然背在身後,少年望向嗜睡的少女,神色有些猶豫不決!
「中毒?少年人說的話可當真?」
聽到眼前給自己感官具佳的少年說自己孫女嗜睡是中毒,藍袍老者眼神一下子凌厲狠辣了起來,越想越覺得這少年說的是真的,畢竟,幾年以前,少女的活潑好動,精力旺盛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