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光宗耀祖

汪主任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四個信封，信封上已經按照考場和考號做好了標記：「辛苦了，小陳。」

工作人員擺了擺手，表示應該的。

汪主任扶了扶金絲眼鏡，然後拿起信封，念到:「2號考場1號考生。」

楊莎此刻也是呼吸一滯，用手理了下西裝邊的褶皺，盡量讓自己放鬆，成績沒出來之前，誰敢篤定自己沒有那一線希望呢。

在桌前站好，畢恭畢敬的說了聲:「汪主任。」

「這是你的面試成績，打開看看，沒有異議的話在這裡登分，簽個名吧。」汪主任喝了一口水，旁邊的工作人員拿來一支黑色簽字筆和剛剛帶進來的A4紙。

「82.3分。」

分數不算低，自己筆試只比江魚雁低2.5分，如果江魚雁面試低於79.8分，那麼這次自己算是徹底絕地翻盤了。

抽出信封里的紙條，把分登到A4紙上並簽好名。

餘光撇了一眼江魚雁，暗自給自己打氣，然後調整情緒，面上重新掛上微笑，朝著江魚雁說道:「到你了，雁姐，我面試只有八十齣頭，你肯定比我高。」

江魚雁也很是給面子的哇了一下:「八十多分很不錯了呢，我記得去年咱們台人才引進，最高分也才81分呢。」

李晨撇了撇嘴，明明倆人背地裡都競爭的頭破血流，面上卻好得跟閨蜜似的。

「2號考場2號考生。」汪主任的聲音響起。

江魚雁深吸一口氣。

「86.7分。」

耶！

江魚雁一顆心終於穩了下來，歡呼雀躍的心情都快掛上了眉梢，楊莎強顏歡笑的跟著恭喜恭喜。

周遠航拍了拍楊莎的肩膀，不漏痕迹的卡了下油，只是江魚雁在這也不好太明顯，安慰道:「沒事，楊莎，以後還有機會，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提。」

楊莎擠出一張笑臉:「航哥和雁姐進了省台，我以後來星城，也多了一個能蹭飯的地方了，你們不要嫌我小地方來的就是了。」

「怎麼會呢！」周遠航哈哈大笑起來。

「01號考場1號。」汪主任聲音響起。

周遠航抖了抖肩膀，很自信的走了過去:「汪叔叔。」

小時候汪主任還帶過周遠航，所以這叔叔並沒有叫錯。

汪主任點了點了，笑了一下，把信封遞給周遠航:「遠航啊，這次你可給你爸爭了面子呀，快看看分數，這邊登分。」

「好！」

周遠航屏住呼吸，抽出紙條。

「78.4分。」

分數並沒有很高，在播音主持這塊來說，屬於中規中矩的成績。

周遠航有些點兒失望，因為他的分數，比江魚雁跟楊莎的還要低。

不過她倆畢竟工作了這麼久，經驗豐富，輸給她們也沒什麼好丟人的。

不說總成績，就說面試分，總不可能那個叫李晨的能夠超過我吧？

周遠航輕蔑的瞟了一眼李晨，隨後龍飛鳳舞在紙上籤上自己的大名。

最後一個輪到李晨了，周遠航已經跟著楊莎、江魚雁去辦公桌上拿工作人員剛剛送過來的個人物品。

牛皮紙製成的信封，散發出一股讓人微微定神的味道。

信封開。

「多少？」汪主任扶了一下眼鏡，準備登分。

「91.7。」李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下眼，又重新確認一遍。

「多少！」這下輪到汪主任驚訝了，

接過李晨遞過來的條子，果然顯示的面試成績是91.7，這可是他參與到錄用工作以來見到過的最高面試分數了。

「哇，這麼高啊，恭喜恭喜！」旁邊工作人員也是一陣驚訝，又從頭到腳看了李晨一番，似乎也沒長個三頭六臂，怎麼面試分數這麼高！

「航，航哥，他是不是91.7啊。」楊莎在一旁都聽呆了，播音主持面試，八十分已經是水準之上了，八十五分，在任何欄目都能作為一個金牌主播出任節目了，你這九十多分？哪裡蹦出來的怪胎呀。

周遠航臉色烏青「我又不是聾子，聽得到！」剛剛的紳士風度一掃而空。

江魚雁一雙妙目在李晨身上流轉，她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考生，在這一刻，已經徹底把呼聲更高的周遠航給翻了盤。

筆試相差不到七分，面試被翻了十二分，想起剛剛周遠航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誰知道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周遠航，楊莎，很開心能夠跟你們一起同台競技，待會去徐記海鮮，我請客吧。」江魚雁吐了吐舌頭。

周遠航一臉強笑，打起精神:「還是你們去吧，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待會去醫院看看。」

看個屁，明明老頭子打好了招呼，自己也爭了氣，哪知道是這樣一個結果，

「你呢，楊莎。」轉過頭，又把目光投向了楊莎。

楊莎當然不是想蹭一頓飯，根里還是想跟兩位搭上關係，只是此刻氣氛怪異，在提這一茬不是揭周遠航的傷疤於是也跟著說道:「不巧，剛剛我們台里發信息過來了，有個開工儀式，要我去主持，下午得回去，雁姐，下次來我們那，我再好好招待你們。」

李晨心像是擂鼓一般，激動得簽名都抖了兩下。

周遠航拿了公文包就走了，楊莎笑著跟李晨、江魚雁打了聲招呼，也走了。

李晨簽完名，跟汪主任還有兩個工作人員道謝后，甚至連跟江魚雁交流的時間也沒有，匆匆互留一個電話，就下了樓，迫不及待的想把上岸的這份喜悅，分享給家人。

……

中午。

坐了二十分鐘地鐵，在轉207路公交車，又經過了九站路，在左家牆站下了車。

左家牆在湘南大學城裡，毗鄰湘南師大的音樂學院和湘南大學，而李晨的父母，在五六年前，就從婁星市舉家搬到了這邊，並開了一個叫做三度書屋的小店。

李晨老爸曾經在鄉鎮教了二十多年書，取名三度書屋也寓意著學習要有高度、廣度和深度。

中午已經過了飯點，店裡除了李遠，並沒有顧客在，穿過捲簾門，裡邊的桌上，還蓋著兩碗飯菜，顯然是等李晨回來吃。

靠裡邊是一把藤椅，李遠正靠在牆邊，看著對面擺放的彩電出神，又不是扭過頭看向牆上的時鐘。

「爸！」李晨喊了一聲。

李遠聞言，原本沒什麼精神的身子，又彷彿在這一刻充滿了力氣。

「面試完了？怎麼樣，緊不緊張。」說罷，從藤椅下來，又到桌前拿起飯菜，準備到后廚熱熱。

「成了！」李晨強壓住激動。

都說上岸只有知道過了的那天，是最開心的，李晨心底的激動溢於言表。

「成了？」李遠一愣，他可是記得自己兒子筆試可差了七分呢。

「是，我面試全場第一，91分，甩了第二名十多分呢！」只有在父母面前，才能卸下所有偽裝，李晨感覺自己這一年多來的努力，沒有被辜負。

當然如果沒有系統在關鍵時刻的助力，恐怕這一刻，還將會無限期推遲。

李遠此刻卻比當事人還要激動，在老一輩眼裡，編製大於天，自己當了二十年的鄉鎮教師，吃的就是沒有編製的虧，所以比旁人更加看中。

「光宗耀祖啊，光宗耀祖！來趕快洗個手，給你爺爺奶奶像去磕個頭，如果不是爺爺奶奶保佑，你哪有這個運氣。」李遠拍了一下李晨的腦袋。

其實李晨想說現在年輕人誰還這麼看重編製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不過父母願，不可違，只要老人家開心，李晨也不會去掃興。

李晨進去洗手，李遠已經激動得拿出手機，迅速輸入電話號碼:「老婆子，今天晨晨可幫我們家爭了口大氣了，是，是，他被湘南廣電錄取了！哎呀！你路上慢點開，我們擱家裡等你。」

「喂，喂，大姐，我家李晨啊，已經被湘南廣電錄取了，對，謝謝大姐的關心啊，這段時間小晨也讓你們操心了，對，等這邊事忙完，我肯定讓小晨請你們這些長輩。」

......

李晨是又好笑又心酸，看似考試是一個人的事，這何嘗不是整個家庭通力合作，一起努力的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