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選擇

艾琳娜拿到手的球后便一直悶悶不樂，她看著桌上那閃閃發光的水晶球，自己的快樂時光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快樂和學習真的不能同時存在？艾琳娜想到之前自己問母親的話，母親卻是回答，「女兒，你要知道，世界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艾琳娜則向她炫耀著自己在學校快樂的學習生活，安娜則反問道，

「你在學校里學到了多少呢？」

是啊，自己在學校了學到了多少呢？自己在家裡的圖書館，跟著格雷一天就能學到的東西，需要在學校里花個好幾天……

但她快樂嗎？在格雷身邊學習，比在學校要累三倍，要不然這幾天自己的哥哥要去上學了自己也不會這麼高興。艾琳娜開始相信母親的話了，那麼，只能和自己的童年說再見了。她站起身來，等著幽靈從球里出來。

普林尼沒有讓她久等，沒過一分鐘，就從球里飄了出來，艾琳娜趕忙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提裙禮。

「尊敬的蓋尤斯·普林尼·采西利尤斯·塞孔都栯先生，請問您能當我的老師，教我學習如何使用魔法嗎？」

和泰勒呆慣了的普林尼的隨意，面對艾琳娜的鄭重，反倒有些不習慣了。他手足無措地回應著，「沒事，不用這麼……反正我也沒事幹，還要感謝你們把我們從沙漠裡帶回來，教你們東西也是應該的。」

「那麼，多謝老師。」艾琳娜還是很鄭重地再次行禮。

「那就交給我吧，作為一個柏拉圖學院的學生，教教你還是夠的。」普林尼看著艾琳娜的態度發現自己不拿出些東西似乎說不過去，「但你真的要學我們學的魔法嗎？我們相距一千八百年了，我所學的，並不一定適合你，要知道，學習是一個體系，當你接觸我們的魔法體系，那你就只能按照我們想法學習去，當你所學的和我們的體系相抵觸時，你的學習回變得非常艱難，很有可能回變成累贅……」

「我相信你們，」既然選擇了，那就沒必要猶豫，艾琳娜截直了當地忽視了年代差異的問題，「你們那個年代的學說，現在仍是我們認識世界的思想根基，你們所取得成就，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偉大。」

「既然這樣，那好吧，就讓我這個柏拉圖學院的學生來教教你。」普林尼恢復了勇氣，聲音都大了起來，「首先，我想要告訴你的，我們要忘了在赫爾莫波利斯中所說的魔法分類。」

「那那個物質類，存在類……？」艾琳娜回想著當時在圖書館里聽到的，「這些，都是假的？」

「假的倒不至於，但這種分類好處很少。就像把書分門別類地放在架子上，對書本身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它在你學了很多魔法后或許能幫你將腦袋裡一大堆的魔法理清楚，但也就這樣了。」普林尼頓了頓，「現在，我們要學一種更先進更……自然哲學的魔法體系。」

「真的嗎？還有這種好東西。」艾琳娜兩眼放光，泰勒也沒想到吧，普林尼他們還有這種東西，她突然很想把哥哥好好嘲諷一頓，哈哈哈哈，不過，現在是她先走一步了。

「那麼，請問，普林尼先生。」艾琳娜努力壓制自己的激動之情，「你們所學的魔法體系是什麼呢？」

「你知道世界的基石嗎？」普林尼沒有一開始就提及魔法，而是再次從世界開始，「德謨克里特將其稱之為原子，但更抽象的，便是三種流派的學說。」

普林尼來到桌子旁，示意艾琳娜可以用本子記下來，艾琳娜見狀趕忙抽取身邊的空白紙張，拿上中性筆，飛快地跑到桌子上坐好，向他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可以了。

「這個世界的基石，是巴門尼德的存在。」普林尼回想著。「『存在』是一種不生不滅、獨一無二、不變不動的存在。存在者存在，非存在者不存在。這是一條真理之路。」

「那這和魔法又有什麼關係呢？」艾琳娜有些不解，為什麼他們和哥哥一樣都喜歡在這種虛無的問題上糾纏。

「這是世界存在的指導。」普林尼沒有不耐煩，細心地給她講接下來的推理，「世界的存在是萬事萬物事實存在併發生作用的基礎，在世界的存在之上，是『無定』的萬物，這個有點像我們之前所說的同心之核，而物質外在的表現，便是『氣』。『氣』和『無定』相對應，表示了萬物之間各種各樣的變化。」

「當然，到現在，和魔法的關係還是不大，但不是毫無關係，魔法作為世界之間的事物，首先，它是存在之物，其次，它表現出了『無定』和『氣』的性質，那麼，我們研究魔法的變化，便不能只和注重魔法的關係，我們要將世間的其他力量也要考慮進來，比如說世間和各種各樣的力。」

「魔法運行世間的法則，即魔法無法違反的，是邏各斯定理，這是世間魔法所要遵行的基本規範。而對邏各斯法則的精準描述，便是，數學。」普林尼向她講述著學院里最流行的魔法體系，「所以，魔法被分為兩個部分，『諧數魔法』和『耦合魔法』。」

「當然，脫離魔法範圍，這也是成立的，這兩種的分別，除了對世界中一定範圍內規則的改變被歸為諧數魔法，對物質的影響，分類的標準則是看魔法是否順從物質歸為『無定』的本性，當魔法的施展有利於物質回歸『無定』，那麼，它就是諧數魔法，反之，便是耦合魔法。」

「你們之前為我們表演了修復咒。」普林尼想到他們用來修車的魔咒，便拿出來舉例，「你以為這是一個永久魔法嗎？」

「難道不是嗎？」

「不，在時間的作用下，它終將變得破爛，所以，魔咒只改變了物品一段時間的狀態，所以，這不是永久魔法，這是一個耦合魔法。魔法的能量耦合到汽車上，最後在其他作用的影響下消散殆盡。」

「那這個學說有什麼用呢？」

普林尼微笑著，「邏各斯第一定律已經很明顯了，對於耦合魔法，魔法的強度和『無定』的逆轉程度以及物質的『氣』量呈現正相關，由於兩位哲學家的名字太過相像，所以用最後幾個字母，無定的單位是『曼德』，而氣的單位是『曼尼』。簡稱『ανδ』和『νη』。」

「以紀念阿那克西曼德和阿那克西美尼這兩位偉大的米利都學派的哲學家。」

「凡是耦合魔法，總的來說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對施法對象創造施法環境，讓其處在不穩定的狀態，稱為起耦，第二部分是將具體的耦合狀態加在對象上，是為耦合，第三部分，則是在時間的作用下回到更加『無定』的狀態，稱為解耦。」

由於已經變成了幽靈，普林尼沒法給艾琳娜演示具體的魔法，只能將魔咒告訴她，讓她自行演示，艾琳娜很快在他的幫助下，完成了第一個魔法，將一張紙變成了一個杯子。

「剛才的變化過程，你應當仔細關注。」普林尼指著桌子上的杯子，「剛才變化的時候，整張紙先是變成一個極不穩定的狀態，在空中扭曲，這便是起耦，在這時，你要極其小心，因為在這時，一個極小的擾動都會帶來很大的不確定，當然，這也是機會，你能將杯子的細節加到現實中，比如杯子的大小、樣式和花紋。」

普林尼嘗試去碰杯子，但幽藍色的手還是穿過了杯子，只能失望收回手，『我這是在期待什麼呢？』他收起失望的情緒，繼續給艾琳娜講解之後的變化。

「這隻杯子終究會變回紙張，原因就是魔力的耗盡，當然，這只是魔力的表現佔據主導，你們所用的修復咒，在魔力失去之前就被狂風和沙子磨得破破爛爛，這是外界的力佔據主導，這兩種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

「今天要教你的，是耦合魔法的第一個步驟，起耦。這個步驟就是用魔法就將事物變成一個不穩定的狀態，這其中的要點便是魔力，魔力的集中程度和量的大小，直接反映了你成功的大小，在施展的時候，你要順從體內魔力的涌動，通過魔杖集中施展出來，你的注意力很重要，因為，你所要施展的對象，需要有明確的目標，只有這樣，才能讓從魔杖里涌動出來的魔力直奔紙張，就像剛才那樣。」

「那我今天，就是變這個杯子。」艾琳娜看著眼前透明的玻璃杯。

「你不要小看這個魔法。」普林尼指出重點，「今天你所要達到的目標，便是無聲施法，你要明晰你體內的魔力流動，讓后根據你的意願，使其聽命於你。」普林尼布置完任務，準備回到普林尼之球里去，「順便一提，冥想也是一個不錯的輔助方法，你可以試試。」

艾琳娜嘟著嘴，原來魔法這麼無趣。但她還是在房間里找出一疊列印紙，從中抽出一張，施展起來。

「速速變形。」

「艾琳娜，不要浪費你的魔力。」普林尼看她有氣無力的施展，「如果你這樣的話，今天的鍛煉不過是讓你熟悉這條咒語，外加鍛煉你的魔力大小罷了，如果這樣，我在十分鐘之內便能幫你辦到，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

「我會注意的。」艾琳娜眼見自己被看穿，只能打起精神來，全神貫注地將眼前的紙張變成一個杯子。

普林尼滿意地看著紙張在空中緩慢地扭曲，最後變成一個杯子，滿意地點頭，「這才才不多，你要好好練，今天傍晚，我來驗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