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紙人活了
說話的正是叫我做紙人的男人。
他從樓梯下來,往這邊走來。
我原本是可以從大門出去的,但大門從內側被上了鎖,打不開。
至於那窗戶,還隔著好幾步路,又靠近樓梯那一側,我過去,等於直接靠近男人,肯定會被發現。
所以本能的躲在了紙人的後面。
但躲起來后,我才醒悟,我不就是拿個鑰匙嗎?沒有必要弄得和小偷一樣,因此我打算起身,和正朝這邊走來的男人解釋。
可人眼在逐漸適應黑暗后,我發現,男人的手裡,拿著一把菜刀。
菜刀上正有著液體,從光潔的刀背上流下,一路滴在地板上,發出滴答聲。
而男人走到窗口的時候,借著外頭的月光,我看到了那菜刀上的紅色鮮血。
那一刻,我原本想出來的動作一滯。
有種本能的感覺告訴我,絕對不能被他發現。
於是我四處張望,最後看到大門右側有個很大的盆栽,剛好可以躲一個我。
我必須在男人過來的時候,去那邊,卻忽略了右手還沒那個紙人給握著死死地。
我掙扎了一下,它沒有鬆開,所以我只好用力一扯,將它的右手給撕了下來,然後借著一排紙人的遮掩,悄悄跑到了盆栽後面,躲起來。
而男人也在這個時候,走到了紙人面前。
他僵硬的動作,在幾個紙人邊上走了一圈,確定沒發現什麼后,就打開了大門對面的窗戶的窗帘。
窗帘被拉開,外頭的月光,大量的灑落進來,讓屋子的黑暗,變得淺淡了一些。
我慶幸當初沒選擇躲在紙人後面,否則月光一照,我就會被發現。
緩緩地,我鬆了一口氣。
只見男人站在那排紙人面前,半成品的紙人,不管是身體還是臉上,都並非最完整的,間隔於像與不像之間。
男人拿著那把菜刀,又拿出一支筆,一張紙幣,站在紙人的面前,用毛筆沾著刀上的血,混合在紙幣上,開始給它們畫眼睛。
我依稀看到,那張紙幣上,一早就沾了血。
他沒有很仔細的畫眼睛,只是在空白的眼珠的位置,點上一點。
就和剛才抓住我手的那個紙人一樣。
用血給紙人畫眼珠,等於給紙人畫全唇,這會招來不好的東西的。
這是陸瞎子告訴我的,所以一般的紙人,要麼用黑色顏料畫全眼珠子,要麼就空白什麼都不畫,來定製這些東西的人,多少知道一些規矩。
所以從不會多問。
但這個男人很顯然的,知道一些禁忌。
很快,他畫完了所有的眼睛,最後用毛筆上的血,在自己的眉心中央,畫了一個同樣的紅點。
紅點落下的那一刻,他身邊的兩排紙人,動了。
是的,我沒看錯,那紙人在燈光的照耀下,和人一樣,動了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圍聚在男人的身邊。
有的抱著他,有的摟著他,看上去就像小兒與老人之間的那種互動。
男人一開始也很開心,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僵硬的笑容,雖然難看,但好在一直在笑。
只可惜,笑了一會兒,他就沉下了臉。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一個紙人,抓住他的臉,面色不好的問道,「為什麼不說話?」
紙人被他抓著,像人被掐住了臉頰一樣,用手去掰,但卻始終不開口說話。
「是半唇?那人說的沒錯,這個丫頭,懂點門道。」
男人眯起眼,笑了。
我是故意沒給紙人畫全唇的。
因為陸家祖上有規矩,所有的紙人,都不畫全唇。
原因來自於,唇為口,乃出氣之用,一旦畫滿,就可以吸收陰陽之氣,那紙人就會異變。
所以陸家出的紙人,都是半唇的。
唇不全,紙人無法開口。
這也是一種保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