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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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峴君帶著王麗艷在學員畢業典禮的前一天趕到軍校,她要兌現諾言,領回屬於她的學員。

天色已暮,梁峴君不願驚動陳校長和錢政委,令王麗艷去招待所包房間。

王麗艷來到招待所,見招待所登記處掛出客滿的牌子。是啊,誰不趁學員畢業時來找關係帶走優秀學員呀!王麗艷向登記人員出示介紹信,登記員說:實在抱歉,一間單間也沒了。王麗艷找所長交涉,所長也很為難。最後,所長決定把所長辦公室騰出來作為雅間,才算解決了問題。

晚上八點半,梁峴君突發奇想,要找俄語系的教員孫麗談話,命王麗艷馬上去安排。梁峴君在總部首長那聽說不少關於孫麗的情況,知她愛說真話,是個人物。

哎!有時候首長就是這麼任性,秘書不好當啊!

其實,梁峴君是想通過孫麗了解她最關心的那四位奇才,找校領導,又擔心得不到真實情況。她心裡清楚,看一個人不能光相信畢業時的成績單和鑒定,要結合平時的表現綜合而論。

王麗艷不認識孫麗,天這麼晚了如何聯繫上她呢?麗艷考慮再三,決定先去校辦公樓碰碰運氣,想找個工作人員幫聯繫到孫麗。辦公樓是所坐北朝南獨立的兩層樓房,大門前是大廣場。王麗艷見一樓房間都黑了燈,二摟還有兩扇窗戶透出了光亮,她信步來到二樓亮燈的房間,見房門虛掩著,她輕輕地敲了兩下房門。

透過門縫,王麗艷見靠裡面的兩個並在一起的辦公桌旁,有兩位軍人在堆成小山似的紙袋堆里忙碌著。一個與門口相對的辦公桌后,還有個人正伏案寫著什麼。聽到敲門聲,三個人誰也沒停下手裡的活兒,只有從那伏案疾書的人口裡迸出「請進」兩個字。

王麗艷推門進來,見三個年輕的男性軍人各顧忙各自的,沒人招呼她,就徑直來到正伏案書寫的軍人面前。

那人仍沒停下手裡的活兒,眼睛仍盯在材料上,用餘光瞟了瞟王麗艷。至於檔案堆里那兩個人,正忙得恨不得每人多生出兩隻手來,哪還有心思顧及其它的事兒。

王麗艷見沒人理她,顯得有些尷尬。怎麼辦,退出去?可首長交給的任務怎辦啊!她紅了臉,鼓了鼓勇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哎,同志,不好意思,打擾您一下,我想找俄語系的孫麗同志。」

房間里那沉悶的空氣中突然飄來一個清脆的女中音,那人停住了手裡的筆,抬起頭望了王麗艷一眼。他並不認識她,知她不是學校里的人員。檔案堆里的兩個人聽道有人要找孫麗,不約而同地停住手裡的活兒,用幾分驚詫的目光審視著王麗艷……

「這麼晚了,都下班了…你找她有什麼事嗎?」那人說道。

孫麗在學校很有名氣。她不入流的孤傲性格,高超的技術,一流的外語水平,不大不小的斑斑劣跡,三者疊加,誰人不曉得她啊!平時,她很少與人交往,又沒朋友與她來往,今天突然冒出來個漂亮的女軍人要找孫麗,怎能不使三個人感到詫異呢!

也難怪人們聽到孫麗的名字就敏感,渾身起雞皮疙瘩,甚至連來找孫麗的人都被懷疑揣度,招來不友好的眼神。為何這樣,這是多年來人們受「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魚找魚蝦找蝦,王八專找鱉親家」之觀念影響的緣故。

在辦公室正忙碌的三個人是政治處的秘書幹事。埋頭寫材料的是王璽秘書。他正忙著為首長在明天畢業典禮上的講話趕寫講稿。那兩位,一位是小張幹事,叫張宇,一位是小李幹事,叫李哲,倆人負責整理各系的學員檔案,畢業典禮結束,檔案是要隨學員走的。倆人要把每個學員的成績單、鑒定表等,放入學員的檔案中。檔案多,任務重,面對眼前的一大堆檔案材料(檔案櫃里還多哩),兩個人直埋怨人手不夠。加之,當下還有好幾個系的鑒定表還沒交上來,經再三催要,總算快交齊了。別的同志都下班了,小李和小張沒顧上吃晚飯,一直在忙。倆人邊整理材料,邊埋怨活多人少,又嫌某系主任辦事能力太差,連個鑒定也寫不好,也不知當初他是咋當上的官兒!兩個人埋怨夠了,意思到眼前的活兒歸根結底還得由他倆來干,小李小張對視了一下,緘口埋頭集中精力整理材料。他們正幹得起勁,王麗艷來找孫麗。

王麗艷從王璽那滿是問號的眼神里,她懷疑是否她做錯了什麼,再不然是孫麗出了什麼事兒,這眼神使她不由得想起兩年前出差去廣州,完成任務后在歸途的列車上所發生的一件事兒。

兩年前的秋天,梁峴君派王麗艷和小於幹事去外調。按照所記地址,一路打聽著來到一個交通不便,信息閉塞,老鄉夜間還用煤油燈照明,貧窮落後的山區小村。外調還算順利,可遇到了連陰雨,小雨轉中雨一下就是七天不停,連陰雨致使山洪暴發,交通中斷,山路泥濘,生產隊長套牛車把倆人送到縣城。當他們坐上北去的列車,已是離開部隊月余。期間國際國內形勢有何變化,他們一概不知。這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啊!

其實,在王麗艷離開部隊這段時間,國際形勢變化不大,國內形勢卻發生了巨變,某某高層領導人物,由原來人們心中的正面人物,轉變為反面人物,成為敵我性質的矛盾,人們正奮起誅之。此消息,在內部先黨內后黨外逐級作了傳達。可是,王麗艷咋曉得這些啊!出差月余,天高地遠,消息閉塞,此刻,她似乎倒成了「觀棋爛柯」中的王質了。在列車上,她與人交談時,頻頻稱讚已成反面人物的某某高層領導。這還了得,有人膽敢和黨中央唱對台戲!周圍的人被她的言語嚇得個個目瞪口呆,一雙雙驚恐的目光審視著她。有人報告了列車上的保衛人員,隨機她被請到保衛室。經了解情況,又打電話核實她的身份,又見她是神秘部隊的軍人,乘警同志沒過多地難為她。當她回到部隊后,方才清楚當時人們為何用那種眼光審視她時,著實把她嚇出一身冷汗。今天,在軍校她又遇見別人用那種目光審視她,這怎能不使她心生疑慮呢!

王麗艷小心翼翼地說:

「我是某某局來的,我們局長有要事,要急見孫麗同志,看能否幫找到她?」

「她這個人沒個定由,大部分時間是飄在外面瘋,是很少在家裡待著的。」見王麗艷一臉著急的表情,他想了想說:「這樣吧,她家剛裝部電話,我給你碰碰運氣。」

「謝謝你。」

王璽抓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三個號碼(內部號),他把聽筒貼近耳邊,聽筒里傳出有節奏的嘟嘟聲。過有一分多鐘,電話那頭仍沒人接聽,正當他要放棄時,聽筒里卻傳來了:「喂,你好?請問你找誰呀?」一個女同志的聲音。

王璽對那頭的女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早知道在接電話的是孫麗了,可他仍然問道:

「你好!是孫教官嗎?我是王璽呀。」

「啊,王秘書啊!我是孫麗,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哎,孫教官,你能來一趟嗎?有位同志找你哩。」

「這麼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王璽從耳機里聽她那發顫的聲音,似乎感覺還有些氣喘吁吁的,猜想她是聽到電話鈴響後,匆忙趕來接電話的。他曉得她的脾氣,最煩有人打擾她的自由時間了,猜想這麼晚了,她一準不情願來辦公室。

「孫教官,請你先別掛斷電話,不是我們找你,而是……」王璽說不清王麗艷的身份,乾脆把話筒遞給王麗艷,讓她和孫麗直接通話。

王麗艷接過話筒,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

「孫教官,您好?我是某部某局梁局長的秘書,我叫王麗艷。孫教官,是這樣,我和梁局長今天剛剛到學校住下局長就急著要見您,是梁局長讓我來請您,請您務必來一趟吧。下班時間又這麼晚了,還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很是抱歉。」

「是梁峴君局長找我嗎?」孫麗問道。

「是啊,是情報某局梁峴君局長要我來請您的。下班了,可我不知道您的住處,就來辦公樓了。」

王麗艷說完,等著孫麗的回應,可電話那邊卻沒了動靜。須臾,孫麗說道:

「那…那好吧,你等一下,我馬上過去。」說完,孫麗掛斷電話。

王麗艷放下聽筒,鬆了一口氣。她對王璽說:

「你們忙你們的,她馬上就過來,要我在這等她一會兒,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不會的。你請坐吧。」王璽說著為她倒杯水送過來說:「你請喝水。」

「謝謝!」

「我們有急活兒,不能陪你,很是抱歉,請諒解。」

「你們忙你們的,不用顧及我。」

王璽回到辦公桌后,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紙張,然後坐下來,又開始趕寫講話稿子。小張和小李的活兒重,兩個人始終沒停住手裡的活兒,倆人早已不關心這邊的事兒,全心思地用在了小山似的檔案上。

大約過了一刻鐘,孫麗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王麗艷見孫麗個頭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胸豐腰細臀肥,顏俏膚潤唇紅,面如三月桃花,艷似出水芙蓉,天生麗質,地造玲瓏,一副美人坯子,仙女也不過如此。美女愛美女,惺惺相惜,倆人心有靈犀,兩心相悅,王麗艷在心裡先有幾分喜歡她了。

王麗艷和孫麗握了握手,寒暄幾句,兩人便向三位秘書幹事告別,下樓去招待所。

孫麗心裡猜不透首長找她會有什麼事兒,就試探著問王麗艷。

「王秘書,天都到這時候了,首長還要您來找我,是不是有啥急事呀?」

「首長也沒說什麼事兒,是突然間提出來要見您的。」

孫麗對王麗艷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滿意,以為她在搪塞她。她認為,作為首長身邊的貼身秘書,怎麼會不知首長的意圖呢!首長這時急著要見她,說不定還是她給出的主意哩!

王麗艷也是個智商高的人,見孫麗突然沉默無語,知她剛才的回答,使孫麗產生了不滿情緒。她想了想說道:

「孫教官,我和首長這次來,是有關學員分配的事兒。我猜想首長急著要見您,是否與學員或學員分配的事兒有關呢?」

孫麗心想,要真如她講,那我心裡有數,自己系的,不怕首長問,我平常與他們廝混熟了,對哪個人的情況我不是了如指掌啊。不管問到誰,保准都問不掉底。

兩個人邊走邊說著話,不一會便來到招待所。孫麗跟在王麗艷的身後進了房間。王麗艷向首長引薦了孫麗。孫麗立正向梁峴君敬個十分標準的軍禮,她說:

「首長好,首長辛苦了!」

梁峴君面帶微笑地說:

「好…好…孫教官,不必多禮,快過來坐下。」梁峴君和藹可親地把孫麗讓到緊靠她坐的沙發里坐下。

王麗艷為首長和孫麗端上茶水,又端來一大盤水果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几上。她拿起一個蘋果熟練地削去果皮,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孫麗。孫麗起身接過來她並沒吃,而是恭恭敬敬地遞向梁峴君。

梁峴君見孫麗很有禮貌,人長得又漂亮,心裡喜悅,她說:

「孩子,你吃吧,別拘束,別客氣。」

說話間,王麗艷又削好一個蘋果,她用水果刀在削好的蘋果上划幾下,從蘋果的外形看是完好無損,實際上它已成幾瓣兒。她如法削好兩個蘋果,然後用個小水果盤兒盛了,在其中的兩個蘋果瓣上各插個自製的小竹籤兒,然後把盤兒擺在略靠近梁峴君一邊的茶几上。做好這些,她就在靠近孫麗的沙發上坐下來。

以前,孫麗便知曉梁峴君的大名。是啊,在情報圈內,有誰不知有位功勛顯赫的女將軍女情報專家啊!

孫麗剛見到梁峴君時心裡還突突直跳,後來見梁峴君和藹家常宛如慈母,隨即心裡就放鬆了,沒了拘束。她們談會兒家常,梁峴君把話題引到正題上來。

「小孫,原本明天找你哩,可因明天典禮,你一定很忙,再說明天我們還要趕回部隊,這麼晚還打擾你,很是抱歉!」

「梁局長,您客氣了。孫麗很樂意為您服務。」

「小孫,我想了解你系裡的學員情況,你都能了解嗎?咱是朋友之間談話,有啥說啥,別拘束。」

「報告梁局長,我這個人大家說我是個小孩頭,沒個教員的范兒,平常就愛和學員混在一起沒大沒小的啥都講啥都干,他們的情況知道不少,不知您要問誰,問哪方面的?」

「小孫啊,我想了解一下你系的,郭丁、時順良、岳辰陽和辛欣,這幾位學員的情況。」

「辛欣不是我們系的,他屬某外語系。」

「啊,對了,你是不教他,我這咋忘記了呢。那就說說其他三位吧。」

孫麗見首長問的學員都是她系裡的尖子生,他們的情況,她是最清楚不過了,心裡鬆了口氣。

「這三位學員,要是單從業務方面講呢,那可是系裡最優秀的。他們的外語水平不但能聽寫,而且又能對話。特別是那個郭丁,外語基礎好,是系裡,不,是全校學員中最為傑出的……」

「他們三位的業務水平,一直都很穩定嗎?」

「是的,都很穩定。他們的業務好,沒少幫我的忙,我經常讓他們替我輔導其他學員,大家稱他們為二教官。我之所以要這樣做,主要是想讓他們得到特別的鍛煉。」

「你做得好。他們在其它方面呢?比如,政治方面表現如何?」

提起政治,孫麗就不像談業務那樣胸有成竹侃侃而談了,因為她本人就是個不關心政治,不注重政治表現的人。她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

「要論政…政治…表現嗎,他們可不算最好的。有些人說他們不關心政治,不要求進步,對政治學習應付,流於形式,要是在其他系早抓他們(單純軍事觀點)的典型了。」孫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梁局長,不瞞您說,我也是不多關心政治的。不過,我認為他們的政治表現都還不錯。他們的思路清晰,頭腦睿智,接受新生事物快,在政治學習討論中,有著獨到的見解,業務學習也很有方法,是塊好材料。在政治方面,說白了就是他們不會給自己找進步的捷徑,不會政治鑽營而已。」

「小孫,這你就把話說大了。學員們的年齡都很小,在各方面還不夠成熟,思想比較單純,哪能懂得那麼多政治進步的奧秘啊!要說走捷徑嗎,學習業務有捷徑可走,政治進步那是靠平常多學習,多讀書,勤思考、善分析,思想上產生了認識飛躍,提高了理論水平,就算有進步了,哪裡有捷徑可言啊。」

「梁局長,那可不盡然。您可不能不信,這些學員都早熟,他們什麼不懂啊!小小年紀談戀愛呀,相互間嫉妒拆台呀,借口偷懶呀,搞惡作劇作弄人呀等等,他們都弄得天衣無縫的。就說政治鑽營吧,比如,有些聰明的學員老在學校組織活動時帶病參加活動,博得個帶病堅持工作的好名聲,這樣就在活動結束總結時,他就理所當然地被評為表現最好的。還有的學員,業務一般,可在政治學習時積極發言,時不時又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去幫廚,打掃衛生,幫人洗衣服,做好事。久之,他就落個一貫表現好,一旦政治方面有了好處,比如入黨、評模範什麼的,好事都讓他們佔了。其實,這些人是在耍小聰明,在搞政治鑽營。像帶病工作的,他並不是真病了,在他得知學校將要組織活動時,慌稱自己病了,甚至病得不能吃飯,不但仍要帶病堅持參加活動,而且誰說不讓他參加活動都沒用,是你勸得越很,他的決心越堅決。」

「那不能說是搞政治鑽營,無非是耍個小聰明而已,是政治進步要求迫切所導致的過激行為,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組織上對他們加以正確教育引導,是能成才的。」

「不管他們那是啥行為,好處都讓他們得了這是千真萬確的。像郭丁他們三位整天老老實實地干,業務出類拔萃,可學校發展三批黨員了,三個人誰也沒份兒。」

「也不能說政治大門我們把的就那麼好,也可能會混進來個把耍小聰明的人。但是,總的被組織吸收進來的,絕大多數是好的,是合格的,是能起到先鋒模範作用的先進積極分子。」

「還有更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呢!某系的那個學員辛欣那人才算古怪呢!他不但看問題總與別人扭著勁兒,而且思考問題也與常人不同。人說,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當屬蘇聯和美國;而他卻說中國是剛剛醒來的雄獅,蘇美是豺狼虎豹,是夕陽西下,最強大的國家應該是中國。人說,當今世界上諜報裝備最先進是蘇聯的克格勃;他竟然說是中國的特工裝備最優良,並舉證說他在老連隊當報務員,聽到過蘇聯、美國、台灣國民黨等等,一些發達國家和地區的間諜發報,唯獨沒有搜尋到我國的間諜……人說,政治學習壓倒一切;他卻說不抓生產,老百姓不種莊稼,工人不做工,咱都喝西北風……哎,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多哩,一時半會也說不完。最最讓人不可思議的事兒,是在上個禮拜天吧,黨委決定趕在學員畢業前發展一批政治表現好,業務突出的學員入黨。他的業務最為優秀,政治表現雖說不算最好的,但也能說得過去,黨支部就決定吸收他入黨。可他找到首長,卻說他還不具備黨員條件,硬是把入黨志願書給退了。這黨表許多人爭還爭不來呢,可他送到手的硬是不要,你說怪不怪?人背後說他傻,不精細。可是,我對他的做法倒是能理解的,這就是所說的燕雀焉知鴻鵠之志。我認為他心底無私,志向非凡,是個奇才!」

梁峴君對辛欣的所作所為不以為然。她早就認定辛欣是奇才,是奇人。在她看來,奇人就應有離奇的事兒,在洞察事物,分析思考問題時的角度和思維方式應於常人不同。要是他和廣眾都一樣了,那他就不是奇才。至於他退回黨表的行為,她是這樣認為的:一是他實話實說,確實他還不具備黨員的條件。處於他對自己要求嚴格,處於他思想品德高尚無私心,此舉難能可貴。二是他對學校黨委發展的黨員素質有看法,不願同流合污。三是從大的角度講,他對黨的現段方針路線心存疑慮,又無力抗爭,又不便明說,只能以不願這時期加入組織,一泄心中的憤懣。總之,這三個問題,不管是哪個成立,都能說明他這個人人品正直,心底無私,胸懷若谷。

「對於他的這些行為,校首長是啥看法。」

「那還能有啥看法啊,認為他是大傻瓜,刺頭,後進分子唄!這不,原定讓他代表學員在畢業典禮上發言的,也被政治處的老爺們易人了。」

「那他的業務水平到底如何啊?」

「他是某語系的,這個我不好說。不過學校幾次組織學員外語會話比賽他都參加了,每次成績還不錯。我每次都是評委,所以對他的外語水平也知道些。他那一口流利標準的發音,不知是從哪學來的,連學校的某外語會話王子毛德利都稱讚他的發音準確地道。後來聽毛德利說,原來他是買了部四波段的收音機,他偷偷地跟外台學的。幸虧毛德利那人不錯,把事給瞞下來了,要不然不整出個偷聽外台(敵台)的政治問題出來那才怪哩。」

「他們四位的無線電報務學得怎樣?」

「這個專業我不懂,不太好說。再說,無線電系的那個教官,我和他很少搭訕。」

「噢,那……」

有首絕句贊曰:

暮至中原四傑牽,夜尋孫麗問良賢。

教員戲說公平理,伯樂知良譜錦篇。

無線電系的賈傑教官,三十來歲,家屬不在身邊,無女人的日子他倍感難熬。加之,他還比較花心,總想打單身貴族孫麗的主意。他見孫麗的性格隨和,又有些水性楊花,還有以前她生活作風方面的緋聞,就以為他和她是一路貨色,他就不懷好意地經常和她接觸親近,一度兩個人還成了好朋友。兩個人交往接觸中,孫麗也發現了他致命的缺點,知道他好色屬蝴蝶的,是個採花高手,是個齷齪的**狂,是個見了漂亮女人邁不動腳步的情痴。隨之,在交往中,她對他倍加小心,時時處處加以防範。一次,孫麗因與王蘭枝吵嘴思想不痛快多喝了些酒,喝高醉了。賈傑把她送回家,見她醉西施的模樣更加迷人,就收不住心猿意馬,頓生歹意,要佔她的便宜。孫麗不從,奮起反抗,一陣瘋狂地反抗過後,在賈傑的小白臉上實實在在地印下幾道血紅指甲印,他落荒而逃了。從此,兩個人翻了臉,絕了交,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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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情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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