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天子的憤怒

第312章 天子的憤怒

冬十月,漢軍大敗的消息傳到洛陽,天下嘩然。

此次出征,總計兵馬六萬,而且全部是騎兵,以及一萬多匈奴盟友。夏育、田晏、臧旻各自率領二萬,分路出兵,在漠南與檀石槐決戰。

單純看士兵、戰將,漢軍的陣容非常豪華。夏育、田晏、臧旻都是身經百戰,與羌族、鮮卑、烏桓作戰中屢立戰功;六萬漢軍,清一色的騎兵,裝備精良。

天子劉宏也是信心滿滿,認為他們可以「勒石燕然,飲馬翰海」,與霍去病、竇憲並駕齊驅,建功立業。誰知,漢軍遇到了勁敵,幾乎全軍覆沒。

三路大軍出塞,長驅直入,檀石槐誘敵深入,從并州、幽州、涼州邊境撤退到草原。檀石槐一邊撤退,一邊派出小股遊騎兵,騷擾漢軍,專門射殺馬匹。

鮮卑的襲擾,漢軍失去了理智,不斷深入草原追擊,遭到了埋伏。鮮卑騎兵驍勇無敵,騎兵手持彎刀呼嘯而來,如同砍瓜切菜,將漢軍壓著吊打。

漢軍盟友,南匈奴單于奮勇當先,率匈奴騎兵衝殺,與鮮卑騎兵格鬥。雙方往返衝殺十回合,鮮卑愈戰愈勇,單于被箭鏃射中,受了重傷,匈奴騎兵率先潰逃。

匈奴騎兵撤退,漢軍士氣動搖,也招架不住鮮卑騎兵的攻擊。一頓廝殺下來,漢軍幾乎全軍覆沒,陣亡達到五萬餘人,損失慘重。

此一戰,鮮卑檀石槐繳獲物資無數,至少讓漢軍十年無法聚集兵力

。因為擊敗了漢軍主力,檀石槐名震朔漠,讓各族十分忌憚。

前文說過,打仗是要耗費大量錢財的。

這次劉宏力排眾議,堅持出擊鮮卑,讓本就捉襟見肘的財政,更加雪上加霜。

若是戰勝了,自然可以堵住百官的非議。

但現實是不僅戰敗了,而且還將朝廷積蓄多年的精兵強將,消耗殆盡。

這讓本就有怨氣的百官,如何能忍!

奏章如雪花般,出現在天子劉宏的案前。

劉宏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一連多日,稱病不上朝。

但上天好似有意要懲罰他!

癸丑日這天,本來晴空萬里,突然出現了日食。

在古人看來,日食不但象徵不吉利,而且是大不吉利。

「夫至尊莫過乎天,天之變莫大乎日蝕。」

一旦出現日食,就意味帝王舉措失當。

劉寬很果斷地辭去太尉一職,這更讓劉宏無顏見百官。

但問題不能不解決,於是天子劉宏親臨辟雍。

辟雍,亦作"璧雍"等。本為西周天子為教育貴族子弟設立的大學。取四周有水,形如璧環為名。其學有五,南為成均、北為上庠,東為東序,西為瞽宗,中為辟雍。其中以辟雍為最尊,故統稱之。

辟雍按照周代的制度建造,坐北向南,平面呈正方形,深廣各達五丈三尺,四角是攢尖重檐頂,黃琉璃瓦覆蓋在頂部,上有鎏金寶珠;四面各開闢一門,四周以迴廊和水池環繞,池周圍有漢白玉雕欄圍護,池上架

有石橋,通向辟雍的四個門,構成周代"辟雍泮水"之舊制。殿內為窿彩繪天花頂,設置龍椅、龍屏等皇家器具,以供皇帝"臨雍"講學之用。

東漢辟雍始建於光武皇帝中元元年,尚未來得及親臨其境,光武帝便駕崩了。到了明帝即位,才親行其禮。

劉宏臨辟雍,先行大射禮,再行養老禮,接著又與太學諸生交流一番,表明自己並非失道昏君。

不過他的行為,好像並未得到上天的寬恕。

辛丑日這天,京師洛陽突然又發生了地震,不少百姓的房屋倒塌。

古人們通常用《易經》中的陰陽學說,把地震原因歸結於「陰陽失衡」,甚至認為天災人禍都是人世間的帝王違背天意所遭受的懲罰。所以,地震發生后不少帝王趕緊檢討自己是否犯了什麼過錯。

於是劉宏順水推舟,下達一個詔令。

「令天下繫囚罪未決,入縑贖。」

也就是所謂的用錢贖罪!

但這並不是百官想要的結果,於是又開始紛紛上書。

這些時日,劉宏對百官公卿們「天罰」「示警」之類的話語,早已失去耐心。於是他怒敲御案,喝止了百官的爭論。

「朕聽聞,每每出現日蝕、月蝕之時,不僅我大漢疆域內能看到,北方的鮮卑及西域之地也能看到,爾等如何解釋?為何就單單以為是上天對我大漢的示警?」

「都說什麼天罰、天意,那什麼是天?

我漢家秉承天運,朕為天子,即是

皇天正統之化身,若有天罰,上天當先告知於朕。

朕可從未獲得什麼上天的警示,爾等信誓旦旦之語又從何而來?

難不成爾等比朕更有資格獲知上天旨意?

亦或爾等為天帝代言人?

還是爾等更有資格成為天子?」

「再說,自古有云:天意不可測。現在天意都讓爾等給猜到、解釋了,那還是天意么?」

劉宏一連串的質問將百官們炸懵了,儘管很多人都覺得劉宏在強詞奪理,可他們沒一個人敢出來回答劉宏的話,因為不論從哪個角度都沒法說,說出來能不能讓人信服倒在其次,更大可能是會犯殺頭滅族的大罪。

劉宏見沒人接話,便再次開口道:

「既然不同地域,不同國度都能看到日食、月食之異象,那這就不是對哪一國的人事示警,沒必要非得套在我大漢頭上。」

「而那些災禍之類,依朕看,也不是什麼天神警示。傳詔:自今日起,再有妖言惑眾,散播不利大漢社稷之神諭謠傳者,皆視為不法之徒,大漢之叛逆,當以重罪論處,嚴懲不貸!」

百官們都沒想到天子就此粗暴地下了定論,一時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劉宏,啞口無言。

劉宏也懶得與他們糾纏,當即起身道:「退朝吧!」

回到寢宮,劉宏派人將王甫找來。

不大一會,王甫懷中忐忑的心情,來到天子面前,叩拜道:「奴婢見過陛下,不知陛下招奴婢來,有何吩咐?」

劉宏

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把他盯得有些發毛,才冷聲說:「你這幾日倒是會躲啊,讓朕一個人面對百官的責難!」

王甫立刻叫屈道:「陛下冤枉啊!奴婢只是覺得臧旻他們敗的有些蹊蹺,這幾日就一直在調查此事,已經有些眉目了。」

劉宏一愣,隨即面色大變,聲音冰冷道:「說,你有什麼發現?」

王甫用眼角迅速掃了天子一眼,隨即小心翼翼說道:「陛下應該知道臧旻、夏育、田晏三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他們就是能力再不濟,也不可能損失如此多的大軍。」

見劉宏若有所思,王甫又道:「奴婢曾派人去詢問過夏育,他說在大軍未出動之前,就出現糧食不夠吃,武器不夠用的現象,當時他還以為是朝廷支援不及時的緣故。等出了邊境,就開始有許多士卒逃走,抓住詢問過後,才知道是有人慫恿他們逃走。」

說到這裡,王甫突然跪地哭泣道:「陛下,奴婢調查之後才發現,是有人不想咱們的大軍勝利,才故意使絆子,為的就是讓陛下顏面盡失啊!」

劉宏聞言,咬牙切齒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若有半句欺瞞,願五馬分屍而死!」王甫立刻發誓道。

其實對於這次戰爭的失敗,他比劉宏還急不可耐。

本來他還想著憑著夏育等人的能力,平定漠北,到時他有舉薦之功,也可在朝中百官面前露露臉。

但是事與願違,

夏育等人的大敗,讓天子一下處於風口浪尖,他自己也因慫恿天子出兵,而被許多人發難,若是不能挽回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說不得他就要步侯覽的後塵。

於是這幾天,他一直派人在暗中打探消息。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皇宮之中有不少宦者與士族勾結,將不少機密消息透露給這些人,然後這些士族又將消息透露給鮮卑人。

這不是明顯地想要跟天子作對嗎

這也是他敢來面見天子的原因。

這會,天子劉宏也冷靜下來,詢問道:「可有證據?」

王甫立即回道:「奴婢發現永安太僕王旻有很大的嫌疑,或可從他那裡入手。」

「這些人真是大膽!敢將手伸向朕的永樂太后,朕一定要讓他們後悔莫及!」

劉宏大怒,隨即又對王甫說:「你儘管放手去查,出了問題,朕給你擔著。」

其實他心中也有所懷疑,只是沒想到這些人真敢這樣做!

自安帝起,大量世家門閥弟子進入朝廷,利益相互牽扯,相互制約,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慢慢的世家門閥幾乎控制了整個朝政,他們不僅把持官員選舉,還在朝廷相互結盟,這些都是令皇帝難以容忍的。

所以才會發生了數次黨錮之禍,目的就是壓制這些世家大族。

如今他們明的不行,竟然來陰的,這完全是不把他這個天子放在眼中,讓劉宏如何不憤怒。

王甫得到天子

旨意,立刻就將永安太僕王旻下獄,連續拷打。

他打算藉助王旻這件事情,清理掉一批對反對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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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漢末,種田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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