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子絕孫針
就這麼直接掐死、悶死,還是砍死?
不不,死得如此輕巧,豈不是便宜了他?
千刀萬剮?
抽筋扒皮?
似乎都難消心頭之恨!
而且就這麼死在永安祠堂,她也脫不了干係……
時柒想到不久之後他身染的那場惡疾,乾裂的唇瓣緩緩勾起。
黑夜中,那雙清靈的眸子,染上一抹邪惡。
至於現在?
先打一頓!
冊子還在祠堂,夜裡會有人把手。
時柒便是想用劇本為嬴徹安排一出好戲,也要等到天亮再說。
而此時,她已經迫不及待地先收一點利息。
至於怎麼收……
時柒披了一件外衫,蹲在男人身側,借著窗外朦朧的月色,端詳著這張她曾經朝思暮想、傾慕不已的俊臉。
不得不說,這大周第一美男,他當得起。
哪怕此時滿心充斥著憎惡,也不能否認他的美貌。
白玉發簪掉落在地,已經碎成幾段,如墨般的長發散落肩頭,襯得那張俊美絕倫的臉越發白皙。
不知是因為方才的動情,還是因他身上的酒氣,瓷白的臉頰沾染一抹紅暈,淡淡地,如海棠花瓣盛放。
此時那雙細長的雙眸緊閉……
時柒卻永遠忘不了,初見這雙眼眸時的震撼。
波光瀲灧的瞳仁如琥珀、如寶石,通透中帶著一抹無法掩飾的邪肆,眼尾處一顆硃砂痣,更如妖魅般攝人心弦。
每每瞥見,她心裡那隻小鹿便不受控制。
而此時,時柒的心跳也在加速,卻是因為興奮,激動!
她擼起袖子,照著那張溫潤細膩的俊臉,狠狠地甩起巴掌。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男人白皙的皮膚漸漸起了紅印。
似是感知到疼痛,時柒瞧見他眉頭輕蹙,有要蘇醒的意思。
又緊忙在他脖頸處,用力劈了下去。
如果可以,時柒最先想毀掉的就是這張臉!
但做得太過,又會被發現。
時柒扭著手腕想了想,找來縫補破衣的骨針,迅速將男人的衣衫退下,在那如玉般的皮膚上,刺下一針又一針。
每次在他即將蘇醒之前,時柒便會如法炮製,再次將他砍暈。
這是師父教她的保命法子,管用得很。
刺了不下百針,時柒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她將男人身上的血污擦去,衣衫重新穿好。
手摸到褲帶之時,視線落在他腰腹下的某一處。
手中的骨針在指尖輕捻旋轉……
她在想,要不要一針刺下去,徹底廢了他?
念頭一起,時柒心裡的小惡魔便忍不住蠢蠢欲動。
然而,她剛要動手去解腰間束帶,卻愕然發現,狗男人竟然……
禽獸!
色胚!
不要臉!
時柒對他的身體太熟悉了。
熟悉到隔著層層的布料,都能腦補到那駭人的畫面。
嬌俏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正在猶豫要不要隔著褲子刺下去的時候,手腕忽然被冰涼的大手緊緊攥住。
遭了!
光想著給他來一記斷子絕孫針,卻忘記補刀……
時柒立刻將另一隻手上的骨針扔掉,換上一副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模樣,角色轉變之快,堪比奧斯卡影后。
「王爺!您終於醒了!嗚嗚嗚,奴婢有罪,奴婢該死,奴婢……」
「你,的確該死。」
陰惻惻的聲音低沉暗啞,嬴徹眉頭緊蹙,只覺得渾身上下劇痛無比,似乎剛被千刀萬剮了一般。
【你才該死!渣男!垃圾!禽獸不如的狗東西!!!】
嬴徹實力演繹瞳孔地震,「你說什麼?」
時柒弱小可憐,委屈巴巴,「奴婢什麼也沒說啊!是您忽然出現,奴婢被嚇到了,一時失手,才將您推倒在地……」
她的聲音奶里奶氣,很甜、很軟,明明在求饒,聽起來卻給人一種撒嬌賣乖的感覺。
與他方才聽到那惡聲惡氣的謾罵,完全不一樣。
嬴徹錯愕地望著低眉順眼的小丫頭,一眼不眨。
他以為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聽,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他面前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然鵝,下一秒……
【怎麼就沒摔死你呢!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他娘的!】
嬴徹發誓,他一直盯著少女的臉,她哭得一雙眼睛像小兔子般,唇瓣卻沒有動。
可那惡毒的詛咒聲,從哪裡傳來的?
嬴徹四下打量一圈這簡陋又寒酸的破屋,暗中肺腑:府內竟有如此破敗之地?
最後,視線落在面前乖巧柔順的小臉上。
雖然她清瘦了不少,但嬴徹依稀記得這容貌嬌俏的少女……
從未動過惻隱之心的他,只是單純瞧不上那京城惡少。
他爹是朝中宰相,慣會與他作對。
陰差陽錯之下,便救了她一條小命。
誰知這丫頭就像狗皮膏藥一般,甩都甩不掉。
嬴徹是重度晚期潔癖患者,誰若是敢碰他分毫,手就別想要了。
這死丫頭卻是一路纏著他到了王府。
或許是那日心情不錯,又或許她太過可憐,他打發了隨從,將她爹安葬之後,便留在後宅做了下人。
對於嬴徹來說,這只是順風順水的生活里,一點點小插曲。
第二日便將她拋之腦後。
偶爾聽聞少女的消息,還是從院中那幾個碎嘴子的丫頭口中得知。
傾慕他?
勾引他?
呵,嬴徹已經習慣了女人們的獻媚。
自回到大周,已有十二載,還無人敢碰他分毫。
也有過,已經斷胳膊斷腿,不知被丟到哪個犄角旮旯。
可他為何會來到這破敗不堪的小院兒?
嬴徹不記得了。
午時吃了一些酒水,睡夢中憶起那個他憎惡不已,卻不得不供奉的女人。
他的母妃,為了爭寵,主動向死老頭提議送他到敵國做質子。
從三歲起,整十年。
今日是那女人的忌日,從未祭拜過的他,鬼使神差地在醉意驅使下,踏入后宅中的永安祠堂。
至於是怎麼走到這間別院……
嬴徹完全憶不起。
醉了。
醉得不輕,竟要侵犯一名小小婢女。
也難怪她會受到驚嚇。
奇怪的是,他竟沒有犯噁心?
嬴徹無奈扶額,這一動,身上卻是劇痛無比!
他倒吸一口涼氣,猛然想起這死丫頭方才似是要解他的褲帶!
該不會……被她……
嬴徹想要起身,腹部的位置劇痛難忍,只能厲聲喝道:「毒婦!你對本王做了何事?!」
小丫頭又是嚶嚶地哭泣,「奴婢見王爺摔倒在地,嚇壞了,只想將您扶起來,奈何氣力不足,不小心又摔了您。奴婢罪該萬死,求王爺開恩!」
嬴徹眉梢微挑,依稀記得昏迷之前,她惡狠狠地罵他是禽獸不如的畜生,在他毫無防備之時,她似乎舉起了手……
他剛要質問,卻又聽到一陣惡毒的碎碎念。
【可惜了可惜了,怎麼就忘記補刀了呢?一記斷子絕孫針下去,讓你生不如死,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