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殫精竭力?伺候本王?
爾竹見到一襲白衣的男人,仿若天神下凡,爬著來到他的腳邊。
「王爺!救救奴婢!這賤人心毒手辣,奴婢奉命來接她,她卻要將奴婢置於死地!」
太疼了!
爾竹先是被打了數十個耳刮子,又是一頓亂棍,最痛的就是那數不清的針刺!
她根本無法起身,只要稍稍一動,渾身上下便無一處不痛入骨髓!
還好,王爺來了!
王爺來替我撐腰了!
爾竹容貌美艷,婀娜的身段更是媚骨天成。
仰仗著自己這副好皮囊,再加上她聰明伶俐。從入宮,到隨著王爺入住攝政王府,當真是沒吃過任何苦。
【若非身後沒有顯赫的娘家做仰仗,沒準我早就飛上枝頭,成為了後宮之中的主子,哪裡會遭這份兒罪?
原想著跟著王爺也好,等他年歲到了,便成為王爺第一個女人。
仰仗這獨一份兒的寵愛,早晚也能成為攝政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誰知……
王爺他不中用啊!】
委屈、不甘、憤恨,以及遍布全身的疼痛,讓爾竹哭得梨花帶雨。
可她看不到自己被打成豬頭的臉,更不知道心中肺腑,一字一句全被她那『不中用』的王爺聽在耳中。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某位錙銖必較的攝政王。
琥珀色的鳳眸微眯著,嬴徹順勢握住時柒纖瘦若骨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拉起。
眉頭輕蹙,他似是不解怎會有人瘦成這般。
就這副沒二兩肉的小身板,怎麼掄起棒子就鑿人的?
又是怎麼將他推下榻,還……
遍身的細密疼痛,提醒著嬴徹,她手中那根骨針,昨夜大抵是沒少往他身上招呼。
若非他清醒的及時……
身下忽然感覺涼颼颼的。
嬴徹的眼刀子,往時柒指尖那根骨針上一瞥。
嫌棄的要死!
也不知那玩意兒有沒有消毒!
卻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對惡丫頭親昵的舉動,碰觸了她的手腕,也沒有任何不適。
反而奇葩地很在意,刺入他身體的骨針有沒有消過毒……
時柒被他陰一陣兒陽一陣兒的態度,搞得莫名其妙。
連忙抽回手腕。
而那個不要臉的狗男人,卻『剛好』那麼順帶一扯,將她手腕上系著的紅繩抽走。
通瑩的碧玉,被骨節分明的指尖挑起。
他的手很好看,皮膚瓷白,猶如上好的羊脂美玉。
只可惜,掌心、指腹遍布薄繭,生生破壞了這雙玉手的美感。
否則還真是造物主精心雕琢出來的藝術品。
他會武,握刀持劍很正常。
雖然看起來像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但時柒曾經伴他身側多年,自然知道那些看似瘋批的頑劣行徑,到底是為什麼……
哦,還有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舊傷。
纏綿榻間之時,時柒很是心疼,但她太敬畏這個陰晴不定,在心中又猶如神祗般的男人。
從不敢過問。
多方打探后,得知個大概。
這位爺出生於臘月,趕巧京都下了足有月余的大雪,城中百姓苦不堪言,前方又傳來戰事吃緊的消息。
先皇急得夜不能寐,哪裡還顧得上剛出生的兒子。
連夜召欽天監覲見,老頭捋著山羊鬍,連連嘆息,「有福之人六八月,無福之人正臘月。」
先皇大驚,剛生產完的敬貴妃,可是他最疼愛的寵妃!
如無意外,七皇子也有繼承儲君之資。
可那嬰孩,卻剛好出生在臘月末……
欽天監又匍匐在地,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痛心疾首地補了一句,「白虎穿堂過,人亡……家……家也破!」
這個家,說的就是大周朝。
那意思是七皇子乃白虎星轉世,生性殘暴,且命格太硬,一生孤寡,會剋死身邊所有親近之人。
皇帝喜得龍子,原是件大喜事。
七皇子滿百日之時,還籌辦著舉國同歡、大肆慶祝。
卻因為欽天監這一席話,徹底被打入無盡深淵,連敬貴妃都瞧不上了。
嬴徹在皇宮的下場,不言而喻。
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大抵是被頑劣的皇親貴胄所傷吧?
曾經的時柒會心疼,恨不得化身為故去的靜安太妃,給他全部的愛。看嬴徹的眼神,也永遠都充滿著母性的光輝。
如今重來一次,時柒只剩下呵呵噠。
【生性殘暴、一生孤寡?這樣的形容未免太客氣了。狗男人根本就是天煞孤星!他沒有心的,整個大周朝放眼望去,有哪個對他真心真意的人,又得到了什麼好下場?他……】
【嘶!大熱天的,怎地忽然冷起來?】
時柒正肺腑著,忽然有一種墜入冰窟的感覺。
而這份冷意……
手腕忽然傳來一陣抽痛,纏繞在纖細手腕上的玉墜,被那隻修長玉手直接奪了去。
時柒急了!
剛要去搶,一抬眼,便對上陰沉冷郁的琥珀色瞳仁,狹長的鳳眸儘是涼薄、充滿戾氣。
如同無盡幽潭,連周遭的氣壓都跟著降至冰點。
空氣稀薄,時柒呼吸無端加速幾分。
她不懂方才還是假模假樣,帶著一臉溫和笑意的男人,怎地就露出這副神情?
狗男人喜怒不形於色,哪怕氣惱之時,也像只老狐狸,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狗比男人不會要殺了我吧?老娘就是個大冤種!殺一次不夠,剛回來還要再殺?我招你惹你了!媽了個巴子,等你按照劇本走完,老娘出府,就給你寫死!千刀萬剮、死無全屍那種!】
時柒壓根不知道自己內心無聲的吶喊,一字一句全被嬴徹聽在耳中。
她哪敢罵出聲,只能在心裡解解恨。
面上,卻不敢硬剛,擠出幾滴淚,時柒梨花帶雨地望著神色越發古怪的男人,「王爺,那玉墜是娘親留給奴婢最後的念想,不值錢的,您可否高抬貴手,還給奴婢?日後……日後奴婢定當殫精竭力地侍奉您!」
話里話外都是:你他媽做個人吧,明明有權有勢又有錢,連一個小丫鬟的東西都搶!
不、要、臉!
「殫精竭力?伺候本王?」
嬴徹已經直起身,眼中的戾氣漸漸隱去。
反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