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戲」珠
這邊凌清霜攛掇亦天航起身接招,那邊亦天航卻不聞不問,自顧自的打坐歇息,這凌清霜鬧出的動靜早就引起上官律、劉卿元等人注意,上官律有心試探亦天航身手,便未加管束,一心旁觀,那劉卿元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副長輩看小輩嬉戲打鬧的態度,全然沒有剛才失態的樣子,想是久尋仇人不得,今日得知反而豁然了,而兩派弟子更是與冉雲瀚一般心態,樂得看熱鬧。
亦天航見實在是避不過,只得接了這場比試,只見其慢慢起身,面對那朝氣蓬勃、青春可人,現在卻如同脫兔般的少女一抱拳,說道:「請女俠賜教。」
凌清霜一聽此言,愣了一下,瞬間便回過神來,略是得意,也抱拳回禮道:「青城派凌清霜,請賜教!」說罷眾人便拉開了場子,凌清霜長劍出鞘,率先攻了過去。這凌清霜頗有習武天賦,本門內功心法「洗塵訣」已有小成,「迴風拂柳劍法」也是極為自得。
亦天航一見凌清霜出手,便知這青蔥少女的確有些本事,剛要舉劍相迎,卻突然想起劍上抹了毒,恐誤傷佳人性命,便想找人換把劍,但又怕引起猜忌,只得收劍反手背於身後,朗聲道:「亦某以拳掌與你比試。」
在場眾人俱皆錯愕,心想這小子太不把青城派放在眼裡了,凌清霜一聽此言,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當場,頃刻間便如遭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滿臉怒氣、大聲呵斥道:「姓亦的,你還算不算個爺們,本姑娘雖有強人所難,但也不至於你如此兩次三番羞辱於我,今日本姑娘便與你決個生死!」
凌清霜說著說著竟是紅了眼眶,廖玉衡一見此等情景,幾步上前,開口道:「亦兄此舉卻是不妥,我小師妹雖是無禮在前,但也是聽聞亦兄劍法不俗,好勝心起,想與同輩高手切磋而已,亦兄即已應戰,奈何又出言相辱。」
冉雲瀚在一旁看傻了眼,第一次看見青城派這掌上明珠如此失態,眼見事態無法收拾,上官律與劉卿元又沒插手的意思,便起身將廖玉衡拉倒一旁,低聲說了幾句,將劍上撒了唐門毒粉的事告知了廖玉衡,廖玉衡一聽恍然大悟,便又將凌清霜拉到一旁悉數轉告,那凌清霜聽了,臉上方才恢復平靜,卻又有一抹淡淡紅暈一閃而過,便抬頭輕聲說道:「姓亦的,我寶劍鋒利,你那銹劍破敗不堪,本姑娘不佔你便宜,你我以劍鞘比試。」
一旁的廖玉衡解下劍鞘快走了幾步遞給亦天航,並低聲說道:「廖某不知亦兄與唐門有何恩怨,只亦兄本心這收劍之意,廖某交定了你這個朋友。」
「廖兄客氣,劍上之事,還望替我與冉兄保密。」亦天航回道。
「放心,廖某絕不出賣朋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目光交錯,好像頗有惺惺相惜之意,但是,以亦天航的個性,又怎麼可能與人一見如故,只怕那廖玉衡此時是一廂情願罷了。
這邊凌清霜已解下劍鞘握在手裡,亦天航也以劍鞘代劍,二人蓄勢待發,仍是凌清霜先出了手,以洗塵訣催運迴風拂柳劍法,這一招一式確如那清風吹拂柳枝般飄逸隨性,亦天航使的還是天勢四象劍法,二人你來我往,亦天航有意相讓,並未運轉內功加持,只靠招式和身法相抗。
兩人拼了二十餘招,凌清霜使了渾身解數卻是破不開亦天航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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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這亦天航的劍法時而輕柔飄逸、時而剛猛霸道,明明前一招軟綿無力、如微風輕撫,這一招卻又似狂風暴雨般,出劍看似散漫隨意,其實招招出人預料、防不勝防,若不是他處處留手,我早就敗了。」
凌清霜見一直分不了勝負,心中焦急,幾招盪開亦天航,竟是一改之前有條不紊的打法突然變了招,眾人只見那劍勢更為密集,一劍接著一劍、一劍快過一劍,接連不斷向亦天航幾處要害刺去。
「上官兄,這拂柳劍的絕技『疾風盪柳』雖然走的是迅捷輕靈的路子,但若使久了也是極耗內力,清霜能刺幾劍?」劉卿元全然沒有方才暴怒的模樣,開口問道。
上官律兩眼發直,似是走神了,略一愣才回道:「哦?呵呵,在下也沒想到,這招竟然被這小妮子練成了,以老夫的猜測,霜兒能刺十一二劍便不錯了。」說罷轉頭看向劉卿元,見劉卿元已面色如常,雖然疑惑劉卿元這情緒變化之快,但此時也不好細問。
「若以上官兄使出此招,只怕世間少有敵手吧?上官兄可刺多少劍?」劉卿元隨口問道。
「嗯?在下多年未以此招對敵,實不知也。」上官律卻是不說,不知是真不清楚,還是不想露底。
「那青年使的劍法也是讓人眼前一亮,不知是哪派的高徒。」劉卿元看向亦天航,似是自言自語道。
上官律並未答話,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看向場下的那兩個後輩,這兩位西南武林的一流高手卻是同時關注著亦天航。
亦天航左手持劍鞘,一邊後退一邊格擋,心中思量該如何讓這凌清霜敗的不太難看,又讓上官律等人看不出自己的武功修為,正要賣個破綻一劍結束這場鬧劇,卻不料一旁觀戰的上官律開了口:「好了,霜兒,停手吧,你也應該看出來了,這亦少俠劍法精妙,卻未盡全力、處處相讓,再比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你輸了。」
凌清霜在比試切磋這事上雖然有些盛氣凌人,但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任性大小姐,一聽上官律之言,便回道:「是,師叔,霜兒明白。」言訖收招,亦天航見此情景便也收招,向上官律拱手道:「前輩謬讚。」又轉向凌清霜,看著眼前這個身材窈窕、眉清目秀的少女,輕聲說了句:「承讓。」
那凌清霜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亦天航,一時並未回話,身後廖玉衡輕咳幾聲,凌清霜卻無反應,廖玉衡又加重聲音咳了幾聲,這小師妹還是愣在那裡,這蜀中俊傑正要再咳幾聲提醒小師妹莫要失了禮數,卻不料一口氣沒順過來嗆著了,真在那咳了起來,這時凌清霜才回過神來,回頭看到咳得一臉通紅的廖玉衡,又看向亦天航,說道:「今日小妹冒昧了,還望亦少俠不要介懷。」說完便回身去關切那位咳得滿臉尷尬的大師兄去了,一張俏臉卻是微微泛紅,這明顯是少女情愫初開,芳心暗許了。
一旁離得較近的冉雲瀚看了個真切,心中對亦天航又是佩服一番,心想這心高氣傲的青城派掌上明珠都對亦兄一見鍾情,亦兄不虧是擊殺唐門眾人的青年豪傑,而其餘人等均以為這小師妹是關心大師兄急的臉紅,都在那感慨這兄妹情深。廖玉衡此時心中卻是有了個大概,正偷著樂呢,當年跟在屁股後面那個直喊師兄的女娃終於有了意中人了,對方雖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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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不明,但看行事頗有俠義之風,又長的一表人才,不錯、不錯。
切磋比試之事已過,上官律雖是面色平靜,但心中已如天雷滾滾:「風劍!風雨雷電四象劍的風劍劍招!失傳了四十年的上清派鎮派絕學!方才那小子雖然藏了招,也不如當年施大哥使得那般爐火純青,但這絕對是風劍!沒想到少年時敬若神技的武學竟然在這後輩手中重現!」
上官律極力控制住激動的情緒,看向那個黑衣青年,心想:「要說只看亦天航與清霜的比試,這亦天航的表現可比肩玉衡,但也不至於能殺了唐門眾人,如若說他不止會使天勢四象劍,還習練了上清派無上內功上玄無極功,那在狹窄的墓道內重創唐三意就說的過去了。」
上官律正思索間,三絕門、金剛宗兩派人馬趕到,梁皎與朱慶玒神色凝重,二人徑直來到上官律身邊,附耳了幾句,縱是上官律這等沉穩之人聽后都臉色大變,急忙將劉卿元拉到一旁,低聲問道:「劉兄何故如此?!一旦被唐門發覺,我西南武林必定陷入血雨腥風中!你絕刀門只怕應付不來!」
原是劉卿元方才得知愛子是被唐門所害,一時間難壓心中怒火,隻身返回墓道將那幾具唐門弟子的屍身給亂刀分屍了!三絕門、金剛宗人等經過那處,被那慘烈景象嚇了一跳。
「上官兄多慮了,待出了此地,我便宣布脫離絕刀門,一心為我兒復仇,他唐門再霸道也得顧及江湖道義,再說,有誰親眼看見是劉某所為?」劉卿元此時已是心如止水,毫無波瀾,「劉某人敬上官兄是忠厚之人,方才承認此事,還望上官兄不要與他人多言語。」
「劉兄此言差矣,雖說官軍明日便會封閉這墓穴的入口,但以唐門勢力,買通秦占雄重開洞口、尋得屍身也無非多耽誤個幾日,一旦唐萬雄得到屍身,便知那些弟子身上刀傷乃是絕刀門快刀所為,縱使你脫離絕刀門,他要藉此事抹平絕刀門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兩派相鬥,只怕蜀地再無安寧之日。」上官律分析的周全,只是卻無妥善解決的辦法。
「上官兄不必多言,劉某三十得子,悉心教導二十餘載,傾注半生心血,與唐門並無深仇大怨,只因兩派生意上的衝突,我兒便被唐賊殘害,此仇不報枉為人父。只是這兩年苦無證據,不得報仇,奈何蒼天有眼,今日瀚兒親耳所聽,那唐冠傑又兩次三番要對瀚兒下殺手,證據確鑿,我劉某人與唐門勢不兩立,只是不知是何人重傷唐家叔侄,替老夫稍解了心頭之恨。」這劉卿元雖然言語間仍有怨恨之意,但語氣卻是極為平靜了。
「此事的確已無迴旋餘地,你我相識多年,有些話,我就明說了,我等江湖人往往身不由己的多,即然事已至此,還望劉兄以大局為重,與唐門爭鬥時莫要牽連太廣。」上官律見事態難以挽回,只得勸道。
「上官兄儘管放心,此事在下一力擔之。」劉卿元回道。
「既如此,在下就不再多說了,還望劉兄好自為之。還有一事,既然劉兄提及,那在下也不隱瞞,重傷唐三意、唐冠傑的可能就是那位亦姓青年,他與霜兒比試時本欲用那銹劍,卻在出招時忽然棄用,要以掌對劍,這絕不是故意羞辱,只怕是那劍有問題。」上官律方才便將這前後所見串聯了起來,心中已有了大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