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舊夢

紅袖身邊最近的一棵古樹，在這變化之中生長出粗壯的枝幹，枝幹分叉，延伸的形狀像是人的五爪，這五爪將她們抓起，再往上拋，茂密的樹葉堆成寬大的葉床穩穩的將兩人接住。古樹枝幹開始移動，光滑粗壯的樹枝如滑梯一般，載著紅袖和瀧芽從一棵滑到另一棵，不斷的前進。

耳邊是向後掠去的風聲，呼呼而過，捎帶著滿樹翠葉，就連原本恐怖陰冷的森林也顯得親切可人。可怖的腥氣逐漸淡去，隨之撲面而來的是泥土和樹葉雜糅的芬芳氣息，瀰漫在空中，略帶濕意。

怪物被遠遠甩在背後，兩人的陰霾也一掃而盡。「瀧芽，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紅袖面具下的眼睛盈滿了笑意，她們在空中滑盪，枝葉交遞，如同孩童的玩鬧，「哈哈，好棒，好好玩！」

瀧芽眯了眯眼，好看的紫眸被這笑意感染，暈染出晃眼的光，她一直冷淡的面容帶有了同樣的笑。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可以這樣做，我便做了。」瀧芽微垂著頭，任由樹枝將她們拋起又放下，她輕聲道，「紅袖，你知道剛剛他說的人類是什麼意思嗎？」

紅袖的笑聲突然止住：「瀧芽，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什麼都不記得？也不算，她知道何為樹，何為草，知道什麼是天空，什麼是土地，知道怪物口中的人類是一種什麼樣的動物，也知道那張長有怪嘴的花是一種什麼樣的花，她既不驚訝於怪物世界的存在，也不驚訝眼前成精的樹和怪，彷彿她天生就該接觸這些東西，而天地與生俱來的，她似乎都有記憶，有一些甚至是出於本能的記憶。

她所忘記的似乎是相關的人和事，對於這些人和事，她一概不知，一片空白。所以呢，自己究竟是什麼？又為什麼會與人類有關係？

瀧芽沉默著。

紅袖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動，便不再多問，她繼續開口道：「……我只知道你是人與妖的孩子，但是你的身體特徵確實更偏向為人，可是你也有妖的術法呀。我們初次相遇，是你救的我，就在人類世界，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條普通的鯉魚……」

快乾涸枯死的水潭，最後一條仍然頑強甩動著尾巴的紅鯉魚，它感覺到身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同伴，它不知道何為恐懼，但是有著生命本能的掙扎，它想要跳躍，躍到曾經任意游騁的河裡，不想如同身邊死去的鯉魚一般，永遠被掩埋在這片水潭的泥底。

日上蒸陽，周邊是熱騰騰的光，彷彿要將它的全身蒸干，小鯉魚在將要死亡的一刻，只看見一雙白嫩的小手。

小手的主人捧著它輕輕呢喃著：「小魚兒，小魚兒，別怕，我來救你了……」

樹枝晃動的動作越來越小，最後將近停下，眼前逐漸顯露出來的是一座簡單卻溫馨的小竹屋，屋后是嘩嘩嘩的流水，聲音不遠不近。

「這樣嗎……」

「瀧芽，別想了。快看，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之前我在鎮上一直幹活，總算是攢夠了建這座小屋子的錢，這周邊還有我請怪物鋪子的老師傅建的陣呢，周邊的大怪找不到這裡……」紅袖，又恢復了先前樂觀的模樣，她高興地拉起瀧芽的手，就要往裡走，「話說這個迷幻陣的錢可比這屋子貴多了……」

瀧芽短暫地拋棄了疑慮，觀摩著這簡單卻精緻的小竹屋，不由得慨嘆：「紅袖，你真的很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