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婚宴前夕
第二天一早,「飛仙閣」便開始張羅起來。披紅挂彩,好不熱鬧。大當家和鬼婆婆早早的就站在門口迎接,沈萬千和沈之遙便同后廚的兄弟們,研究起了廚藝。圍觀的百姓絡繹不絕,此時的「飛仙閣」顯得尤為壯觀。
沈萬千慶幸,昨天的情況沒有亂了沈之遙的心,只求這件事能得到最優解。
眾人在後廚七嘴八舌的討論,大當家和鬼婆婆也是看的熱鬧,一會進廚房,一會站在大街上張望。沒一會,隨著人群的唏噓聲,一副孩童模樣的人,隨著身邊的侍衛入了「飛仙閣」。
孩童梳著小辮,臉上的紅暈還未消散,背後一把小鏟子很是可愛。
「我賀驍,今兒便要嘗遍南國最美味的佳肴~哈哈哈哈!」說罷,仰天大笑,一副中二氣息躍然臉上。
身邊的護衛彷彿早已習慣,抻出凳子服侍孩童入座,二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孩童拍拍手上的灰,扶著凳子腿,吃力的爬上去,彷彿只有三歲孩童的模樣。
「少爺,你...」護衛低頭抱拳,示意孩童點些什麼。
孩童一抬手「把...把你們這裡最好吃的東西,都給我拿來!」
沈萬千和沈之遙聞聲,便從后廚走出來,心想定是大主顧來了,便早已做好了準備。看到眼前孩童模樣時,沈萬千下巴差點掉下來。
「原來這些天說的大主顧,竟然是個三歲孩童?」沈萬千暗道,自己最討厭小孩了,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麼,轉頭去后廚忙活了。
大當家和鬼婆婆見狀,趕忙過來詢問。
孩童有些不耐煩的說到「不是剛才講了嗎,把你們這裡最好吃的東西都給本少爺拿來!」
孩童很討厭一件事情重複很多遍,顧自爬下凳子朝後廚走去,護衛見孩童走路不穩,本想攙扶一把,被孩童一擺手攔住了。
「哎?之遙姐姐!」孩童看見沈之遙,頓時星星眼,一把抱住沈之遙的腿。
沈之遙本就被貶,內心早已不快,見孩童如此親昵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起開,誰是你姐姐!你爹把我從朝廷趕回家,我還沒找你小子算賬呢~」沈之遙氣呼呼的切著菜。
孩童也不氣,頓時撒氣嬌來「好姐姐,那是我爹乾的事,與我又有何干?我此次前來,只是想吃一頓姐姐做的菜~」說著搖起了沈之遙的腿「哼,姐姐要是不做,我就賴在這不走了。」
「那你叫一聲好姐姐,親姐姐,我就給你做~」沈之遙壞笑道。
「好啊,好啊~」孩童一邊撒嬌,一邊搖晃,好姐姐的叫個不停。
沈之遙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又開始切菜,畢竟是大人的事情,為難一個孩子確實不妥。
孩童聽聞,興奮的滿廚房亂跑,沈萬千怕撞上鍋灶,一把攔住孩童,臭屁道「那你也叫聲叔,叔也給你做。」
孩童聽聞,踢了沈萬千一腳,扭頭回到座位上去了。
果然,小孩子什麼的最討厭了,沈萬千心想。
灶台經過一時間的加熱,頓時冒起了青煙,沈之遙見狀,直接起鍋燒油,將整理好的食材一併下鍋,起火就是爆炒。
沈萬千好奇的在一旁觀看,時不時打打下手。
大當家見廚房熱鬧,也過來瞧,見沈之遙在掌廚,面露難色朝沈萬千耳語「怎麼讓瑤兒炒了,不是沈兄你來大展廚藝嗎?」
沈萬千嘿嘿一笑「沒關係,師傅該教的都已經會了,剩下的就看她自由發揮了!」
大當家欣慰的點點頭。
二人說話的功夫,沈之遙控控鍋里的米,一盤噴香的炒米飯就出鍋了。
炒...炒米飯?
大家看著出鍋的菜,都震驚了。
「瑤兒...你這...這不過是尋常家的炒米飯,怎會是南國獨有的呢?」大當家也是驚呆了,若是小王爺帶著聖上的任務,那他們可是欺君之罪。
沈之遙露出久違的笑,遞給大當家一雙筷子。
大當家愣住了,自己的女兒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過這種笑容了,尤其是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彷彿又看到了孩童時期的沈之遙。
「爹,你快嘗嘗~」沈之遙催促,輕推著大當家的胳膊。
「好~好~」大當家拿起筷子,挑一筷子米,放入嘴裡,連同蔥香和雞蛋一併入口。
抿嘴,閉眼,抬頭一氣呵成。
這是...
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瞬間湧上心頭,濃濃的蔥香混合著雞蛋的香氣,在口腔里汁水四溢。父女親情彷彿片段一般,同摺子一幕幕的在腦海里上演。大當家,又嘗了一口,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沈之遙沖沈萬千點點頭,便端出桌去,給孩童品嘗。
孩童嘗了一口,筷子直接扔地上了「這不就是普通的炒飯嗎?你們是在糊弄我嗎!」
沈之遙站在桌邊笑著,她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耐心解釋起來「這對於小王爺來說,當然只是一碗普通的炒飯!可是...它裡面是我全部的愛呀~」
孩童似懂非懂,護衛以為小王爺又發怒了,跪在地上雙手抱拳。
「通過這些天的思考,我明白了親人的愛,明白了父親的愛,正是這濃濃的愛,才會聚了一盤南國獨特的炒米飯!」沈之遙振振有詞。
大當家和鬼婆婆聽罷,又淚流滿面。
「這,便是南國最好吃的美食...」孩童小聲嘟噥「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回去也給爹做一個炒米飯!」說完撂下筷子,拉起護衛就往門口走。
「十三~我們走!」護衛聞聲點點頭,抱起孩童便飛身上馬,一陣煙塵過後,消失在了萬鬼城裡。
眾人見狀都癱倒在地上,為了這個大主顧忙活這麼久,竟然就這麼走了,多虧炒米飯送走了這個瘟神,若稍有不注意,不知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行~!」大當家怒斥著,打破了眾人的平靜「瑤兒...你不是跟爹已經冰釋前嫌了嗎,怎麼還這麼一意孤行?」
「爹,除了成親您說什麼都行!」沈之遙說道「小王爺都有這個意思把我再引薦回去,您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大當家苦口婆心勸道「你一個女孩子,本就到了成親的年紀,一味追隨自己的愛好,難不成孤獨終老?」
沈之遙沉默不語...
時間飛逝著到了沈之遙成親的日子,鄰里鄉親全都過來賀喜。沈之遙終究沒能拗過自己的父親,坐在了紅轎上。身披紅妝,心卻不再此地,沈之遙心想此生註定是無望了,依父親的法子尋個好人家,倒也痛快。沈之遙獨自坐在轎中,時不時掀起簾帳左右張望,來往道賀的賓客眾多,沈之遙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除了鄰里鄉親,沈大當家早年南下也結識了一批江湖俠客,故而也請了一些老朋友過來吃酒。
沈萬千同師傅們在伙房燒飯,今天的事情一過,他打算直接去找「南宮乘風」。已經在萬鬼城耽誤太久了,不知道胡一雪那邊的計策怎麼樣了,沈萬千心想。
不一會,便有一隊人馬騎行過來,大當家在門口負責張羅客人,聞聲望去,這新郎莫不是太急了,提早趕過來了?
他猜錯了!
來的不是新郎,是一夥悍匪。
搶親?
大當家在腦海里飛速盤旋著,徑直去后廚找沈萬千。沈萬千見是大當家,趕忙擦擦手上的灰,詢問情況。
「來的人你可看清了?」沈萬千詢問。
「嗯,為首的是一個白髮老頭,還帶著幾名悍匪過來!」大當家道。
這個糟老頭子,莫不是追我追到這來了?撂下手中的活,起身交代幾句,便跟著大當家出了門。
庭院里賓客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有提前上菜的都在飲酒作樂,上菜的家丁也都跑前跑后的好不熱鬧,二人穿過人群,來到正門。
「沈萬千呢?給老夫滾出來~」白髮老頭帶著四五名悍匪,騎在馬上瘋狂叫囂,看來是意有所圖。
沈萬千一瞧,果然又是囚老,淡淡道「想不到,朝廷的走狗都尋到這了!真是不簡單~」
「我告訴你,沈萬千!上次是我功力不足給你留了後路,今天你要是再不交出圖紙,我便搶了這新娘子!燒了這萬鬼城~」囚老下馬叫囂道。
其餘悍匪皆下馬。
大當家看向沈萬千「這人你認識?」
「嗯,一夥朝廷的走狗,專劫寶物財器、良婦裙衩,上次沒有處理乾淨,今天又找過來了!」沈萬千耳語。
紅轎就停在了大院的東側一顆桂樹下,周圍站著四五個服侍的丫鬟和下人。沈之遙見門口有打鬥,趕忙掀開帘子,向門口望去。
大當家見狀,急忙跑來,安慰沈之遙。
「嘿呦,新娘子不錯嘛!老夫要是把他交給夏侯公子,那她可是享大福了~」囚老笑道。
「有本事,你就試試?」說完沈萬千又掏出乾坤刀,橫在眾人面前。
一字乾坤刀!
大當家大驚失色,這小子莫非就是沈護刀使的流亡的嫡子?難怪一直問我圖紙的事情,果然!大當家連連點頭,退後護住了沈之遙的轎子。
自是沈家女兒大婚,必會來許多官家豪紳,此時在門口開戰,打個落花流水也不見得能分勝負,不如把這夥人引開,先去其他地方再先行解決?
想到這,沈萬千朝大當家使了眼色,便沖囚老道「圖紙不難,但是我昨兒放在了神兵鋪子,你們得跟我去取。」
「你小子,趕緊拿出來,想引我們走?沒門!」囚老道。
沈萬千見計策不成,便只好就地解決。
只見沈萬千左手劈刀,右手在空中形成格擋態勢,一招旱地迴旋,轉身刺向周邊悍匪的心臟。四路悍匪也掏出寶刀,提刀來戰,將沈萬千圍在一起。囚老口中念念有詞,空氣中瞬間化形一道藍色屏障,朝沈萬千撲來。
沈萬千左腳一個滑步,避開屏障,反身蹬牆又向前開刺,周身的奇經八脈皆暴露無餘。囚老見時機正妙,合力同悍匪將寶刀鎖在沈萬千的脖頸上。沈萬千向右一擺手,咔咔咔三刀,其餘悍匪被一股衝勁打破,皆倒在地上。
「哼,你小子還真不賴,可惜老夫我還沒動真格的呢!」說囚老著掏出一枚龍紋木杖,朝沈萬千攻擊。囚老左右跨步出杖橫掃,一招「卧龍騰空」提杖來檔沈萬千的砍刀。沈萬千劈刀的手勁大,被囚老的木杖彈出幾尺外。
「不好,大意了~」沈萬千才注意到,囚老的木杖上帶著幾根鐵刺。
鬼婆婆早就聽見動靜了,連忙帶著幾名守閣的護衛前來查探情況。吃酒的賓客聽到動靜,也趕忙來門口查探情況,有想要動手的俠客,皆被其餘人攔住了,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狀況,最好不要動手。
「哼,李軍的鐵騎,就在城外!識相的趕緊停手,不然老夫我一聲令下,外面的軍隊便會踏碎這萬鬼城!」囚老道。
鬼婆婆沒想到會有人在萬鬼城鬧事,也示意左右護衛擺開架勢。沈之遙也想去幫忙,被大當家給攔住了。
「老大,這邊有一個小夥子不聽話,被俺們砍了~」其中一個悍匪衝出來,手裡還提著一個人頭。
大當家見勢大驚失色,這是李家提親的大公子。
囚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還穿著嫁衣?不錯不錯,倒不如送你們這對苦命的鴛鴦去地底下見面~」
「你~」鬼婆婆氣的渾身發抖,示意護衛動手。
四名身披鐵甲的護衛動作也快,鬼婆婆一個眼色,四人上前就朝囚老出拳。囚老也不慌,提杖橫掃又是一道藍光,四名護衛皆倒在地,臉色痛苦,渾身淤青。
「你小子木杖上有毒?」鬼婆婆大驚。
沈萬千順勢瞧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果然,剛才被劃破的地方竟然出現了淤青,好在沈萬千體質特殊,沒有出現嚴重的情況。
看來不出招是不行了,說完又將乾坤刀一橫,咬著牙,嘴裡吐著鮮血,用盡全身力氣,朝囚老揮出一刀。霎時,咻的一道寒氣,順著便毛孔便透入全身。又是一片烏雲攏過,天空昏暗、飛沙走石,囚老暗道又是這招,便雙手合十念起了咒語。
「怎麼,你只會這招嗎?」囚老暗自笑道「那我可不客氣了!」
說著,又一道屏障朝沈萬千反彈回來,待沈萬千反應時,身上早已受了重傷。
囚老拍拍手道「老夫這屏障,可是能將對手的功力,十倍的返還回去,想打我,哼!你算哪門哪派?」
沈萬千還想去還擊,奈何剛才的屏障已將「一字乾坤刀」的所有功力,悉數返還回去,加之毒氣攻心,沈萬千早已沒了力氣。
一陣疼痛嘶喊聲過後,囚老大手一揮,瞬間城外的鐵騎皆踏碎城門而來。
「萬鬼城私藏重犯,若有包庇者,格殺勿論~」囚老狂笑著將木棍插在地上,萬鬼城頓時形成一片火海之勢。
人群之中,一位道袍老者,笑吟吟的觀察著一切。
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