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劍靈

絕望，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呢？

木易現在清晰地感受著這種窒息的感覺，他的心臟在瘋狂的跳動著，但他本人卻好似感覺不到似的。

苦澀縈繞在他的嘴裡，慢慢滲進五臟六腑，如同一股劇毒。同時他的心中又燃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似乎在灼燒他的靈魂。

那次戰鬥的三天後，他便在一個荒野醒了過來，身上的傷勢盡數痊癒。他知道自己又被救了，本應該慶幸的，不知為何，他心裡卻很難受。

可能是他內心深處十分討厭這個無力的自己吧，本來打算在這個世界拋棄以前弱小的自己，卻無法做到。

他沒有金手指，天賦更是連凡人都比不上。他覺得沒有關係，他有信心變強，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所以他接受了，認為這不過是考驗。

但上天這次實在是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的丹田，碎了！

尚且還是練氣一層的他沒來得及感受修仙的魅力就已經葬送了仙途。在這樣的世界里淪為凡人，別說改變命運，就連生命也不知何時會被卑微的踐踏。

有可能遇到魔修，一個不小心就淪為祭品。也有可能被修仙者的戰鬥波及，毫無尊嚴的化為飛灰。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是天命之子嗎？」「既然這樣，就別把我帶來這個世界啊……」

木易怕了，想到未來可能的遭遇，虛幻的夢想破滅，他，裝不下去了。

先前的冷靜，內心的跳脫，都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的無限憧憬造成的假象。特別是當他發現自己可以修練時，直接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雖然天賦測試是絕差，但是他還是相信自己會有奇遇，相信自己能夠崛起。

「謊言！謊言！小說里的都是騙人的！，這一定也是假的，夢，好真實的夢啊！」

木易雙眼血紅，面容扭曲，歇斯底里的咆哮著，想要以此對抗現實。

人們總喜歡自詡內心強大，可是真正內心強大的人寥寥無幾。就好比你在看小說或是影視時總會吐槽主角心理接受能力差，意氣用事之類的，腦子一過便覺得自己會如何更好的對待。

但是事實證明，人只有經歷了痛苦才能了解它，感受痛苦才覺得自己多脆弱渺小。那絕不是和朋友侃侃而談的生活幸福美滿，沒經歷過黑暗的人能承受的。

木易十七歲的心靈縱然經歷過許多磨難，卻仍舊無法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木易發泄了好一會兒，便一動不動了。孤獨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鄰居一家，想起了她……。

心中莫名抽痛，消失不見的她如今在哪裡呢……？

不行，我還不能倒下，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祥雲宗，一處不知名的古樸建築中，一個蒙面的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茶桌旁的中年男子先是一驚，然後露出一幅恭敬的神色。

「師尊，您見過他了？」中年男子疑問道。

蒙面男子摘下他的面罩，露出了裡面的面容。那是一位鬍鬚蒼白的老者，眼神十分銳利有神。

「見過了」老者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后回答道。

「嗯，赤谷你這茶藝見長啊。」老者稱讚道。

被叫做赤谷的男子微微一笑道：「近日修道有所感悟，心境更加通明了。」

「那便好，為師相信你的天賦絕對碾壓那小子的，放開手修練便是，你可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赤谷訕訕的笑了笑，又回到了剛剛的話題。

「那師尊覺得他如何？」

「別提了，果真和紫陽那老傢伙說的一樣，天賦奇差無比。」

「師尊，何以見得？」「天賦可不是僅憑境界決定的啊！」

「為師自然清楚，我說他天賦奇差是有根據的。」「他，剛穿越，練氣一層尚能理解，但只是往劍里注入靈氣事後他的丹田就碎了！。」

「什麼，碎了！」赤谷有些驚訝的打斷了老者，後者卻也沒在意，而是繼續解釋著。

「嗯，當時他正在和一個壓制修為的築基期弟子搏命。」

「這樣嗎」赤谷若有所思，「所以您出手阻止了對嗎」

「算是吧，他那股子狠勁我倒挺喜歡的。」

「可惜了，可惜了。」老者搖頭道，完全忘記了自己還雇了一個「打手」。

木易穿梭在荒原中，他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玉簡已經沒辦法激活了，只能憑藉直覺往前走，因為不走的話，會死。

幸運的是，他找到了一條幹旱的河流，根據前世所學的知識判斷出了它是從南方流過來的。順著河床走了近半天，木易來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森林中望眼可見的參天大樹，空氣潮濕涼爽，與外面荒蕪的沙漠形成了強烈對比。木易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剛才那條河流在靠近沙漠處就被一塊巨石截斷了，並且從截口出延伸出幾條小河，流回了森林深處。

【人為製造的嗎？應該不是】木易的看向巨石前方以及河邊巨大的腳印，心中有了結論。

【靈獸】在這個想法出現時木易就肯定了它。這些腳印似乎不同，木易數了數，有六種不同的腳印。每一種都十分巨大，木易這次倒沒害怕，因為對他來說，現狀爛到已經不能再爛了。

木易蹲下身子，用雙手捧起一捧河水，喝了下去。

【還有點甜？農夫三拳誠不欺我。】

【我，會活著回去，然後……】用手擦了擦嘴邊的水，木易站了起來，望著河水倒映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個瘦弱的少年，不算高，也叫不上矮，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道袍，這是木易找客棧時買的，畢竟他也不想被人們以觀賞動物的眼光看著。

藍色的道袍與木易的形象格格不入，此時的他一臉憔悴，雙眼附近有著淡淡的黑眼圈，這是他高考前臨時抱佛腳的原因。

但木易的五官倒還端正，發色微微發黃，臉色些許蒼白，如果捯飭捯飭應該也是一個帥小伙。

天色漸晚，森林好似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清幽起來，宛若微笑著的鬼之少女，美麗而又危險。

木易找了一顆樹，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了上去，找了一片巨大的樹葉蓋住自己。巨大的樹榦上，木易懷著不安踏入了夢鄉。

木易睡著后，隱約聽見有人在呼喚著自己，他便在夢境中尋找起來，明明聲音就在不遠處，卻始終無法抵達。

就在他苦苦追尋的時候，森林中一頭巨大的怪物正在向他極速靠近。怪物在樹林中跳躍著前行，頭似猴，身似熊，三米多高的身體布滿毛髮。嘴裡布滿尖牙，雙眼猩紅，極為可怖。

若是尋常祥雲宗弟子在此，必然會嚇得合不攏嘴，這個怪物正是有名的凶獸——沽夜。

沽夜極為嗜血，尤其喜食人類，在夜間出沒時戰力翻倍，極為難纏。

此時這隻沽夜正在覓食，因為聞到了它最愛的人類的氣味，口水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人……族……」它嘴裡發出可怖的叫聲，含糊不清。而木易卻深陷夢境之中，渾然不知危險的到來。

木易的夢境不停的切換著，大海、森林、峽谷、天空、星河、劍冢……

最終，木易進入了一片純白的空間，下意識的往前一步，卻發現自己飄了起來，這是個沒有重力的空間！

「主人，我來遲了！」一個清冷的中性聲音響起。

「你，是系統嗎？」木易疑惑的問道。

「不是，我是劍靈。」聲音否定道。

「你，剛剛叫我主人是嗎？」

「沒錯，你就是我的主人，-直覺上是這樣，我也不知為何。」

「是嗎？那你的本體呢？」

「在這裡」隨著一聲清脆的劍鳴，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自虛空中浮現，與這個白色的空間格格不入。

劍身上有著點點星芒流轉，猶如被絕望裹挾的希望，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紫色的劍柄上刻著不知何名的花，極為怪異，像是對應著劍身似的，花瓣漆黑，花蕊卻散發著微微光芒。

木易被震撼了一會兒，良久后緩緩問道：「此劍名為何物。」

「於極暗之夜，悄綻放星芒」

【夜星劍】

「主人，握住它。」

木易點頭，將右手伸了出去，緩緩握住劍柄。

這時，夜星劍突然顫抖起來，木易也微微一驚。

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一部劍法——《點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