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誤會再深
轉眼來到了第二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
許言睜開了眼睛,新生,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了一種新生的感覺,身上有了久違的力量感,連呼吸都格外的暢快,他笑了,為擺脫了瀕死的泥潭而笑。
推開門,許言第一次用心的打量著眼前的世界,這個他要生活一生的世界。
茅草房外是一個籬笆小院,幾隻母雞悠閑的覓食,遠處就是綠樹青山,連綿不絕,隱約可以看見很多農家星羅密布的坐落在四周,一條蜿蜒的小路從院門延伸向村裡。
提著短刀來到屋后,抬頭看向插進雲里的青翠高山,這就是村民口中的天山。一縷清水,不知起源,順勢流下,在臨近山腳的時候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瀑布,砸落下來,留下一個積水潭,然後又流向了遠方,清涼的水汽撲面而來,好一幅人間仙境。
許言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潭。
「啊,舒服。」
閉上眼睛享受著夏日裡的清涼,不由得心裡一陣感慨,青山綠水從人愛,野鶴孤雲與我同……,憑添了幾分寂寥。
痛快的洗了個澡,對著水面理了一個光頭,看著年輕的自己:「你好,我叫許言,哈哈。」
「今天吃雞,慶祝一下!」
瀟洒轉身離去。
話說武鐵比許言起的還要早,天還沒亮就進山了,功夫不負有心人,臨近中午的時候終於射殺了一頭野鹿,往肩上一抗趕緊往回趕去,小子,你可千萬要等叔啊。
「老張頭,這個給你,換口棺材。」
「呦,鐵匠,誰用啊,你家老武頭都爛沒了吧,你要這玩意幹啥。」
「哎,不是我家用,老許家那小子,我看是要不行了,老許沒在家,我這個當叔的不能看著不是!」
「仗義!院里東牆邊那口,自己扛吧,回頭埋的時候我給整個童女兒,這孩子怪可憐的。」
老張頭也一臉唏噓。
「妥了,回頭說!」
說罷扛起棺材就往許言家趕過去。
「鐵匠!扛口棺材幹啥,著急火燎的!」
「啊,嬸子,老許家那還小子情況不怎麼好!」
「等等我,我也去。」
「鐵匠!……?」
「等等我,我也去。」
……
這一路上,隊伍越來越大,都是想來搭把手的,村裡人就是這樣,民風淳樸,心思單純。
不一會,許家院子的輪廓就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咦?」
武鐵人高馬大,眼神也好,就見院子里有個瘦弱的人影正在上竄下跳,很是活潑。
看樣子這是許言那小子啊,這是在幹什麼?不對勁啊!很不對勁!
想著不由得放慢了腳步,又向前走了幾步這下看清楚了。
「卧槽!」
這小子在抓雞?難道昨天真的就是單純的餓的?這個誤會大了呀!
「鐵匠!你說什麼?」
緊跟在後面的嬸子沒聽清楚他的口吐芬芳,追問了一句。
武鐵趕緊把棺材往路邊一扔,又用腳往裡面踹了踹,轉過身來,伸出雙臂阻止了大家的腳步。
「嬸子,鄉親們,你們都跟著我來幹啥呀?」
「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你說許言不行了么?為什麼這麼問?眼神中表達的都是這個意思
「鐵匠啊,不是你說許言那小子死了么?」
一位直脾氣的大娘問道。
「嗯嗯」
大家整齊的點頭。
武鐵老臉一紅,卻不能承認,只能挺著脖子身,瞪著眼睛硬犟。
「我啥時候說了?我說那小子身體不怎麼好!」
「那你扛著一口棺材?」
「我這不是為了以防萬一嘛,快都回去吧,有事情我叫你們!」
「……」
「有病!」
直脾氣大娘張了張嘴,最後吐出了這兩個字,轉身回去了。
「那行,有事告訴大夥吧,我們先回去了。」
嬸子倒是溫柔體貼,柔聲答道。
目送著眾人離開,直到看不見身影,武鐵又把棺材用樹葉遮擋一下,確保不會被人看見,這才獨自一人向許言家走去。
站在許言家屋門口向外看,籬笆院的右側,也就是西側,是一個長條青石案板,四周還擺著幾個木墩,這是許父屠宰時所用的工位,邊上還有燒水的灶台,接血的陶盆等一系列工具。
前文介紹過,許父是一個殺豬匠,其實在當時,許父屠宰的並不是只有豬這一種動物,還有其他的大型野獸。
村子靠山,四周野獸頻繁出沒,所謂靠山吃山,打獵是村民們獲取食物的主要方式。農業則很不發達,只種了一些穀類,產量還不高,有條件的人家都餵豬了。
而大型野獸渾身是寶,比如完整的皮毛,拿到城裡就可以換回很多東西,或者是銅錢。
所以每個這樣的村子都有屠夫這個職業,村民們圍獵的大型野獸會送到許家屠宰,而後留下下水或者一些肉食作為報酬,許家就是以此為生。
武鐵來的時候,許言正在案板上殺雞。
毛都已經退乾淨了,只見許言右手握著一把玄色屠刀,上下翻飛,刀光一片,便把整隻雞整分解成了一塊塊,然後裝進一個小陶盆里。
這小子可以啊,有點屠夫的樣子,都怪庸醫害人那,好好的孩子硬是給餓成這個樣子,要是早點吃肉,估計早好了,我就說嘛,人哪能不吃肉,不吃肉能有力氣?
「大侄子!這刀工不錯呀!」
武鐵進院先出聲,咧開嘴笑著搭話,估計是掩飾內心的尷尬。
「二叔來啦,多虧二叔你給我做的肉,今天我才有力氣,你先坐,一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嘿嘿,小子,我看你精神不錯啊。老許要是早點給你吃肉你是不是早好了?就吃點穀子能有啥營養?」
許言笑了笑沒有解釋,怎麼解釋?沒法解釋啊。
屋子裡熱,乾脆就用外面的灶台,手腳麻利的來了一個東北特色,小雞燉蘑菇!
在鍋里架上鍋叉子,蒸上穀子,一鍋出!
「小子!好香啊!怎麼沒見你爸這麼做過?還有你怎麼把山菇放進去了?那玩意能吃么?」
「嘿嘿,放心吧二叔,不僅能吃還好吃呢!屋裡熱,咱爺倆就在這院子里吃!」
蘑菇是許言洗完澡在後院採的,山裡蘑菇多,可很多是有毒的,所以村民們一直覺得這東西不能吃,不敢嘗試。
這燉飯吃的武鐵是滿嘴溜油,雞骨頭都不放過,皺著眉毛嚼的嘎嘣響,就是不忍吐出去,太香了。
許言見狀也學著他的樣子,連骨頭也嚼了,聽聲音嘎嘣脆。還挺好吃,也不硬啊,怎麼二叔看起來這麼費勁?牙口不行?
他哪裡知道,在他開始嚼骨頭的時候,武鐵就懵了,卧槽,這是個小妖怪么?這是什麼牙口?不行,不能讓他看扁了,武鐵的憨勁一上來,悶著頭,一頓嚼,實在是嚼不動的乾脆不嚼了,反正嗓子眼粗,整個咽!
在武鐵滿懷心事中,結束了這燉難忘的午餐。
令人驚奇的是整個桌子上沒有一塊骨頭,這叫一個乾淨,什麼情況,這是喂狗了么?
兩個人聊了一會,武鐵起身離開了,顯然心情不錯,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一步三搖的往家走去,邊走著邊用手撫摸著自己鼓溜的肚皮,臉上又突然顯出擔憂的神色,哎!也不知道這雞骨頭能不能消化……,事實上第二天早上就證實了他的擔憂,消化不了!
還有鬧心的事呢,雞肉吃的香,竟然忘了棺材的事兒,這玩意怎麼辦?這玩意扛家去?怎麼說?怎麼跟家裡人解釋?再給許言送去也不合適啊!明顯人小夥子活蹦亂跳的,算了,先放這吧,回頭再說,不行明天扛著遠遠扔了,希望老張頭不要亂說。
突然間武鐵覺得雞肉不香了,滿懷心事的回到家,美美的睡了一覺,轉頭竟然忘了這茬,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