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

出府

戚夫人來送新鮮出爐的小糕點時,戚虞正帶領著霜花等小丫鬟在蕪院里種橘子樹。院子里原來除了堪堪幾株竹子,便沒了其他,看著多少有點寂寥的意思。戚虞想著種點東西,讓院子看著有點生氣,前段時間種下的花,已經出了芽,看著就惹人憐愛,戚虞就又想整棵樹出來,到了秋日還有橘子吃嘞。

戚夫人招呼著戚虞來嘗新,戚虞望著眼前狀似梅花的精緻糕點,內心複雜。想起第一次吃戚夫人的糕點就是被這精巧外表給騙了,誰想得到如此美好的外表,入口卻是折耳根的滋味呢?

戚虞沒想到母親大人——名冠京城的才女,竟然是在廚藝上滑鐵盧了,果然當給你開了一扇門時,多少得意思意思關上個窗,上帝誠不欺我。

偏生戚夫人又對此事情有獨鍾,格外鑽研,便苦了戚家父女當小白鼠了。

雖然不情願,但是在戚夫人期待和慈愛的注視下,只好硬著頭皮吃下去,戚虞安慰自己,就當在吃中版的比比多味豆了。戚虞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認命當小白鼠,腦袋快速運作怎樣適當,委婉地回答,「味道如何」這難題時,意外發現今日母上大人特供點心非常不錯,雖不驚艷至唇齒留香,但還算清新爽口,比折耳根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戚虞真心實意地狠狠誇讚了母親大人的廚藝。把戚夫人高興得差點再去小廚房即興創作。

這段時間和戚家夫婦的相處,算是把戚虞對父母模糊不清的印象補全了。雖是京城中的高門大戶,但是戚家夫婦還是如尋常夫妻一般,會鬥嘴,會互損,會戲弄對方,更會吟詩作對,琴奏和鳴,恩愛非常。

可能是為了補償戚虞缺失的那十幾年父愛母愛,上天把這對最好的父母送到戚虞身旁。

戚父不時會在下朝後,為戚虞帶回城裡新時的小玩意,城東的點心,和路上的糖葫蘆,哄著已然是大姑娘的女兒開心。

戚母平日則會拉著戚虞制香,研書,甚至為女兒尋來近日新更的話本子,還有每日定時的盲盒小糕點。如所有母親一樣,戚母時常嘮叨戚虞多穿點衣服,多吃點飯,會為在院中小憩的女兒披上毯子。

平日在飯桌上聽戚父罵朝中的老迂腐,贊近起新秀,聽著戚母做讀書彙報。在此之下,戚虞的背景知識和文學素養急劇攀升。

醒來后的戚虞比之前更願意親近他們了。不再是清清冷冷,無欲無求,而是如尋常會和父母撒嬌打趣的小娘子的女兒,讓戚家夫婦更是喜不勝喜,恨不得給女兒摘星撈月。

也因為有戚家夫婦,戚虞在這個本無依無靠的世界里,多了幾分溫暖和歸屬。在細水長流里慢慢填補心中的缺角。

趁著戚夫人高興,戚虞正好和戚夫人提要出府上街逛一逛。戚夫人想著,女兒受傷到現在,還沒出過門,就當出門換換心也好,便爽快應下了。

得了戚夫人的首肯,戚虞第二日用完早膳后就帶著霜花出了門。出了戚府在的永昌坊,走在街巷之間,道路兩旁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商店中的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讓人目不暇接。

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彩樓歡門」,懸挂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坐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有聽說書的街巷小兒,有酒樓中狂飲的豪門子弟,有城邊行乞的殘疾老人,男女老幼,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所不備。路上行著的有轎子、駱駝、牛馬車、人力車,有太平車、平頭車,形形色色,樣樣俱全,一派商業都市的繁華景象。

戚虞對眼前的一切瞻望咨嗟,原以為十里長街,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的繁華盛景只能出現在小說,話本子里,如今親身感受,一時感概,讚嘆不已。

逛了許久,兩人手上已經提了不少東西,戚虞覺出些餓來,便帶著霜花上了京城大眾點評top1的桂滿樓,點了幾個招牌,來時正巧到了飯點,酒樓里已人滿為患,戚虞只好尋了個較偏的臨窗位置。

等上菜時,戚虞望著偏巷,想著,今日出府一看,一片繁華景象,人民安居樂業,這大晉時下應是鼎盛之際。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發現,偏巷裡,一個腳步虛浮,面目酡紅的男子,伸著爪子,試圖拽著一個姑娘。

因為在偏巷裡,四下無人,枯魚涸轍,姑娘呼救無果,拚命掙扎,想要脫出男人拷制,如小鹿受驚般,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無助的向四周。

忽與樓上一雙清亮的眼睛對視,她投去哀求的眼神。

戚虞作為一個美人愛好者,被這樣的眼神一看,立馬受不了,當下決定英雄救美。

四下環顧,看到霜花邊上立著一個不大不小,砸人正好的花瓶擺件。指揮霜花搬過來:「霜花你旁的那個擺件我看著甚好,你遞給我瞧瞧。」

戚虞接過來,看著樓下,眯著眼找砸點,暗搓搓地躍躍欲試,希望幾百年前的射擊課練的準頭還有。戚虞舉了舉手上的擺件示意,遞了個一會往邊上點的眼神,對方心神領會。於是乎,戚虞在霜花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的注視下,把近小腿高的擺件,往下一丟,正正好好砸在男人的背上。

戚虞有點可惜,太久沒練了,生疏了啊,這種嚯嚯小美女的臭男人,要正好砸在腦袋上才好。

功成名就的戚虞淡定的拍拍手,吩咐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的霜花在樓上候著,自己下樓瞅瞅。霜花木訥地點點頭,戚虞也點點頭,很好,那招牌的五香脆皮鴨還沒上來,總得有人候著。

戚虞走到案發地點,原以為會看到一個不知所措,驚嚇過度的妹妹。沒想到這妹妹,抹著眼淚,往被砸趴的男人身上,狠狠的踹著。

戚虞壓下驚嘆,走上前:「這位小姐可還好。」抹著眼淚的,腳下繁忙的姑娘,看見戚虞,勉為其難的停下腳,沖戚虞福了一福。紅腫的桃子眼,微顫的身子,抽噠著說:「這便是樓上那位救了小女的姐姐吧,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姐姐善心救了小女,小女不勝感激,姐姐也真是心善,這瓶子下來只給砸著背了,我看哪,這樣的登徒子要正好砸著腦袋才好吶。」

戚虞:樂,這是英雄所見略同?不過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姐姐我,砸歪了?

戚虞抿嘴一笑:「無事舉手之勞罷了,咱們在這一直站著也不是個事,妹妹要不上樓上酒肆坐一坐,咱們慢慢說。」戚虞一本正經地勸著,嗯,絕不是估摸著脆皮鴨要上了。

剛才還委委屈屈的小姑娘聽著眼睛一亮,擦著眼淚不好意思道:「這也太麻煩姐姐了。」腳上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兩人向酒樓走去,走到一半,小姑娘突然停住,讓戚虞在原地等一等,轉身向倒地的男人跑去,掄起未碎的瓶口,用力往男人腦袋砸去。

看著小姑娘踏著歡快的小碎步跑來,戚虞嘆道,大晉時下的女孩紙都這麼彪的嗎,不過,我很喜歡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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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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