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軟劍

「原來你就是師兄，師兄就是你。」崔瑩昕昕然道。

自從聽師父說還有個師兄后，崔瑩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他的模樣。幻想的模版，不過是古偶仙劍劇里的形象，或是高冷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白衣上神，或是風流倜儻武藝高強手持摺扇的俠客……

等見了師兄，她才驚喜地發現，一切幻想都變成了多餘，也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眼前的師兄，比所有幻想的影像，都要好上千千萬萬倍。

月色之下，愈發趁得他眉似墨畫，目如山月，笑若春陽，聲似清泉。尤其是那一襲紅衣，衣袂飄飄，卓逸不群……

崔瑩斟酌著辭彙，方覺貧乏得很，形容不盡師兄的模樣。

她手中的杏花餅，翊京見她許久不曾吃上一口，以為不過是口味欠佳，比不上他手中的而已。因為，他已經吃了許多，小籃子幾乎見了底。

兩相對比，差距明顯。翊京不禁暗暗埋怨兄長們，不該讓他帶此禮物，還說什麼京城的小女娘都愛吃。師妹是普通小女娘嗎？果子行的東西哪裡比得上師妹手做？這分明是班門弄斧弄巧成拙。

還好，他還另備有一份禮物，一把極為難得的軟劍。

「這是什麼？劍么？怎麼軟如絲絛？」崔瑩手撫軟劍，好奇不已。

在她曾經的認知里，所謂的絲絛，不過是初春似剪刀裁過的絲絲楊柳。這是受《詠柳》詩的影響。來到華朝，她才知絲絛還可以是可束腰的絲帶。多虧喜兒刷新了她的認知。喜兒曾教她做女紅，縫製過一條絲質帶子，也喚名絲絛。

「幻如劍，確實軟如絲絛，可纏腰間，方便隱藏攜帶。」翊京笑著解釋，說出的話也如絲絛般。

他聽師父說過，師妹在學劍，才特意選了這軟劍送她。說起幻如劍的來歷，還有一段傳奇故事。

那是他第一次參戰。阿耶率軍，與來犯的西戎交戰，金戈鐵馬間，受了重傷。回到軍營，已是命懸一線。

隨行軍醫賽華佗說：「除非找到血靈芝，否則無力回天。只是……」

見賽華佗吞吞吐吐，翊京逼他說個究竟。

「只是血靈芝極難得，聽說只有青帝山古墓才有。守墓之人，雲里霧裡，如龍似鳳，手持兩把軟劍，一名幻如，一名浮生，使得出神入化。欲得血靈芝，須先過他那一關。」

四兄秦智聽了駭然，掉落了手中的鵝毛羽扇，「師父，如此說來，義父沒得救了么？」

賽華佗想了想，捻須道：「也不盡然，能否取得血靈芝，得看一個『緣』字。守墓人曾傳出話來，血靈芝只送有緣人。」

夜闌人靜，翊京避開眾人，一人一馬，直奔青帝山古墓。說也傳奇，沒有刀光劍影。他只陪著守墓人，聊了三天三夜。

第三日，朝陽升起，守墓人仰天大笑三聲，溘然長逝。

翊京遵他遺願，把他安葬在古墓旁。不設墓碑，只有一座小小的墳塋。

埋葬了守墓人，翊京懷揣血靈芝，腰纏雙軟劍，下了青帝山，返回軍營。阿耶服下血靈芝，終於得救了。而幻如劍與浮生劍，成了他少年奇遇的禮物。

崔瑩聽翊京講軟劍來歷，突然覺得手中韌如絲絛的幻如，彷彿似千金重。

「師兄，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翊京起身，遙望天上明月，感受山間清風徐來，緩緩道：「守墓人曾說，軟劍認主。師妹看劍身，是否已現七星紋？」

守墓人之所以送他軟劍，就是因這個緣故。

剛剛，師妹一碰觸到幻如，就有了那個圖案。他看得清清楚楚。

崔瑩借著皎潔的月光，仔細端詳起幻如，果如師兄所說。

「也許只是巧合。」

翊京回首看崔瑩，笑著搖了搖頭，「我也曾這樣想。試過很多人，只有你我接觸幻如，才會呈現七星紋。」

翊京欲從腰間抽出浮生，想讓崔瑩再試上一試，證明所言非虛。

突然，從空山暗影里，橫空躍出一個人來。那人嬉笑著說：「如此神劍，讓本小爺也試上一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