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輪迴鏡

「師兄！」

祝九立馬祭出神晷擋了玄子墨襲來的雙刃，這一擊下來祝蕭必死，她剛剛的確看見了祝蕭的手中凝起了一絲魔氣，但卻手比腦子快的下意識的出了手。

若是魔神，能用的靈力很少，自然不是現在的玄子墨的對手，但這是他師兄的身體，她沒辦法就這般看著師兄將死，也不想在弄清真相前看著師兄的這張臉身敗名裂。

「師兄，你無事吧。」

祝九上前扶起半跪在地上的祝蕭，祝蕭則回以一個淡淡的笑。

「我無事，小九，若不是小九，我剛剛恐怕已經死了。」

祝九聞言，下意識地鬆開了扶著祝蕭的手，半空中的玄子墨諷刺一笑，看著下面的祝九和祝蕭。

「撤。」

祀歌自戰鬥中停下手來，吹了一聲口號，一眾魔兵皆化作一縷縷魔氣撤出了玄水。

「小九，我們回吧。」

語畢，祝蕭將手中的佩劍插回了劍鞘。

九霄殿內祝蕭拔劍指向元曄，殿門緊閉，殿外圍滿了孤山派弟子。

「為師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與那魔尊為伍。」

「弟子不曾。」

「那你為何會背著我同意仙門各派一同討伐魔尊呢，現下敵我懸殊，你知不知道此一役我方傷亡嚴重？」

「回師尊，弟子也只是想儘快將魔族一網打盡，所以心急了些，望師尊懲罰。」

「只是心急？前日有人同我來報，我仙門之中有魔尊的內奸，為魔尊通風報信，這才讓幾波前去魔域的仙門幾乎全軍覆沒，又有人稱大戰之前看見你在北荒附近出現，你讓我如何信你？」

門外人群中，姚征小聲對劉梓麟道：「快去尋九離仙尊。」

「好。」

「仙尊！不好了！」

祝九自屋內出來便看見一陣氣喘吁吁的劉梓麟，「何事這般慌張？」

「不好了，仙尊，你快去救救元曄師兄吧，掌門懷疑他通敵，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師兄。」

祝九與劉梓麟來到了凌霄殿前，一眾弟子紛紛見禮。

「九離仙尊。」

「你們先下去吧。」

「是。」

眾弟子聞言皆紛紛離去，祝九輕叩了幾下門。

「師兄，我可以進去嗎？」

殿內沉靜默了片刻，祝蕭開口道：「進來吧。」

「師兄，元曄可是犯了什麼大錯？」

元曄抬頭看向祝九，眼中滿是複雜神色。

祝蕭微微嘆了口氣，「他此前請示我個修仙門派要討伐魔域之事，但現下魔域實力太過強勁，我沒有同意，他便擅自以我的名義答應此事，與此同時，又有人在戰前看見了他在魔域出現，若是不懲戒他，很難向各派交代啊。」

「元曄除魔心切擅自傳掌門令該當重罰，但背叛仙門之事未調查清楚還是不要下定論的好，如若師兄信得過我，把他交給我，由我看管在棠林，直到魔尊被消滅。」

「也好，交給小九我自然是放心的。」

祝九帶著元曄走後，九霄殿內便出現了一團魔氣，片刻后，杌乞出現在了殿內。

「如何？」

「尊上，那竹虛已經深入蒼山不化冰處，那裡是上古仙域，我進不去。」

「如今他們已經懷疑我了，自冥瞳沒有殺了那老頭時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還望尊上不要怪罪阿姊，阿姊已經領過穿魂釘，也知道自己錯了。」，現下連床都起不來。

「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們的，我讓你辦的另一件事呢？」

「回尊上，這三年來我不斷將魔氣引入後山結界，只要不過月余天道裂縫便可開啟。」

「尊上，那個元曄......要不要屬下去殺了他。」

「不必，柳嫣然是不是醒了。」

「是。」

「你叫她過來。」

祝九剛一回到棠林便感覺身體里又湧入了許多靈力，當下腳步一頓，元曄見此，立馬為他輸送靈力。

「多謝。」

「仙尊也懷疑師尊？」

祝九轉頭看向他，「你都知道什麼？」

「在秘境之中，我作為天都大殿下入凡間之時，遇上了常儀和冥郁，當時與冥郁纏鬥之時不小心割下了他的一截袖袍，看到他手腕處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這個胎記我在師尊身上看到過。」

「何時？」

「幾年前後山封印異動，師尊暈倒，我照顧他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

「就是此意。」

同樣的胎記......如今種種證據皆指向一種可能，便是那魔神冥郁潛伏在師兄體內多年，在幾年前異動之時完全佔據了師兄的身體，因其魔氣太過強大，已經將師兄的身體與靈魂全部侵蝕。

現在的師兄，就是冥郁。

祝九不敢細想冥郁是何時進入師兄體內的，這一切都要怪她，當初若不是她打破了封印，冥郁又怎會出來，對不起，師兄。

「你且在偏院住下，在結界里你是安全的，之後的交給我。」

「多謝仙尊。」

元曄知曉冥郁有可能讓人來滅他的口，在棠林結界中他還會有所顧忌。

「大......子澈神君他......仙逝的時候痛苦嗎？」

「沒有，冥郁要常儀神君殺了他，常儀神君當下神智並不清醒，他不願常儀神君日後會自責便自殺了。」

祝九苦笑，「子澈神君向來是外冷內熱，對先姝神女一向嚴厲，內里卻是如天君一般溫柔。」

「九離仙尊......」

「我無事，這就是偏院了。」

看著元曄進入偏院，祝九為他設下一道結界，結界落成了那一刻祝九便有些撐不住了。

她應當感謝那個提前開了她轉靈陣的人，若是等到天劫之時，她怕是一時間承受不住這般多靈力的湧入。

祝九立馬回到屋子裡打坐，周身不屬於她的靈力在她的身體里胡亂地撕扯著，疼的她意識都有些模糊，期間她感覺到似乎有人開了門進來，不過片刻又離開了，但她已經無暇顧及這麼多了。

打坐了一夜后，祝九的衣衫都被汗液浸濕。

「仙尊，你醒了嗎？」

「柳嫣然？」

「是我。」

掐了個決將自己整理乾淨，祝九打開門，面前的柳嫣然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瘦的有些脫像，面頰都凹陷了下去。

「仙尊，對不起，我不該擅自進入秘境。」

祝九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轉身向里走去。

「你不該同我道歉，你對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柳嫣然聞言，手下不禁一頓

「仙尊......你可有過把我當作你的弟子，或是......」

良久，柳嫣然都沒有繼續開口，祝九則淡淡道：「我同你說過我不會再收徒。」

「那墨蒿呢？」

「他是不一樣的。」

「只因為他的天賦高嗎？」

「柳嫣然，是不是有人同你說了什麼？」

「沒有，仙尊請多保重。」

果然如掌門所說，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的天資愚鈍，她本以為仙尊肯教她修鍊，她是不一樣的，卻沒想到仙尊也是因為她天資不高不肯收她為徒，可是自小便天子卓然的仙尊昨夜又是在做什麼......

柳嫣然停下腳步看向棠林的方向，眸中神色流轉。

祝九望著柳嫣然離去背影，「柳嫣然，希望你不要選錯。」

「仙尊，我來給元曄師兄送飯了，這一份是仙尊的。」

「多謝，是掌門師兄的意思？」

「正是，掌門今日便要去蒼冥閣共同商議討伐魔尊之事，特此派我好好照顧仙尊和元曄師兄。」

都到了這時候，還要裝的如此徹底，若不是她知曉內情，恐怕根本不能識破。

昨夜靈力亂竄她來不及布下結界，現下便揮手在棠林布下了一道結界后又繼續打坐，直到午夜時分，祝九才緩緩睜開了雙眼。

輪迴鏡十有八九還在冥郁的手裡，她不知道冥郁要輪迴鏡做什麼，但她一定要將輪迴鏡找回來。

祝九換了身黑衣從窗子進入了九霄殿里殿，祝蕭並不在，但祝九依然提防著，借著月光祝九打量著九霄殿，香爐、床榻......裡面的陳設和以前並無不同。

祝九來到一面掛了四幅畫的牆前，第一幅畫是梅花，第二幅是蘭花，第三幅竹子，第四幅是菊花。

師兄想來醉心功法，她不記得師兄有愛花的雅興，祝九仔細看了片刻，發現蘭花的那一副畫的顏色要比其他的亮一些，像是后掛上去的。

祝九伸手摸了兩下又沿著畫的邊緣從下往上看去，發現畫邊有介面，隨即祝九右手一揮，畫中的蘭花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白衣男子，說是男子也不全是，那男子金紋白衣，髮帶玉冠，應是極為好看的，卻是沒有面容五官。

祝九瞧著有幾分熟悉，便向那男子的臉上摸去，那男子的臉卻開始逐漸清晰了起來，從下巴、嘴唇依次往上，可祝九卻看不真切，像是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她的視線。

直到那幅畫突然消失，祝九感覺周身環境發生了變化，她來到了一處密室，四周都被燭火照耀著卻依舊陰森森的。

而此時，腰間的神晷和乾坤袋中的不息玉都發出了熠熠光芒，沒想到冥郁竟將輪迴鏡藏於這處密室中。

祝九端坐在密室中央閉上眼，手中靈力流轉，她放出靈識去尋找輪迴鏡，終於在最右邊的架子上感知到了輪迴鏡的氣息，輪迴鏡自木盒中緩緩飛出，可下一秒，祝九的靈識卻像被那輪迴鏡所吸引般難以歸位。

祝九坐在地上滿頭大汗，輪迴鏡漂浮在半空中劇烈的顫抖著。

剎那間，祝九的靈識回到了萬年前，又看盡了天都各位神仙的一生，畫面一轉來到天劫之時，冥郁一掌將她擊退數丈，他自身卻毫髮無損，這與她在秘境中的經歷完全不同。

最終殺死冥郁之時，先姝與南川皆是渾身傷痕纍纍、鮮血橫流。

然後便是同密境中相同的事情，南川戰神醒來后發現這偌大的天都僅剩他一人，他心愛的先姝祭了天道，他便投身於輪迴鏡中，沉浸在曾經美好的回憶里。

初凰經歷一死後涅槃重生為鳳凰，將承陽帶去不化冰，將將死的承陽凍在了最安全的不化冰處又飛回九幽營救九華神尊，最終身死在滅神陣中，其骨頭化為白色骨釵的模樣，被後人稱為神器鳳骨。

而不久后被常儀自冥郁的魔氣中推出來的淮安將輪迴鏡交給當時在人界的修仙大派蓬萊。

祭了天道的先姝被冥郁體內的天君昊澤保住了神魂，在忘川輾轉了萬年，終於尋得一絲熟悉的氣息，投胎轉世為蓬萊大弟子青蓮腹中的胎兒，也就是現在的祝九。

而南川的神魂在輪迴鏡中幾經輾轉，最終只剩下几絲殘魂，最終落在了玄子墨的體內。

直到二人再次相遇......

祝九看著輪迴鏡中的景象，心中驚濤駭浪，她猛地睜開眼，將自己從輪迴鏡中抽離出來。

難怪......難怪秘境中經歷之事對她的影響這般大，讓她一時間竟走不出來，原來她就是那是先姝神女的轉世，而玄子墨則是南川的轉生。

當真是天意弄人，萬年前，她將純靈之體換給他，萬年後，她又將他的純靈之體祭了天道，它們之間的這筆帳早已算不清了。

祝九突然想起那日在魔域，玄子墨給她拿來的南極糕，所以，他是早就知曉了他們二人的身份，想必是淮安與他說的，淮安......常儀阿姊......父君......他的師兄、兄長們......

思及此，祝九不禁笑了起來，冥郁，你毀了我的兩世，殺了我身邊這麼多人，這筆帳我一定要你加倍償還回來，她需得找機會去北荒。

「仙尊，掌門師兄叫仙尊去九霄殿議事。」

剛回來就叫我過去......

「仙尊，九霄殿氣氛很是不對，您過去要小心。」

看著一臉擔心的劉梓麟，祝九開口道「我知道了。」

九霄殿內，各門派的掌門、長老以及修為較高的弟子皆在。

「師兄，這是......」

「我們在蒼冥閣商量了下，正好孤山地方大、人又少，就讓各派現在孤山小住，方便日後商量討伐魔尊的事宜。」

祝九低頭一笑，是更方便控制吧。

「小九，我派弟子柳嫣然說前幾日在你房中看見你打坐修鍊，周身靈力暴漲，上方還有陣法符文以及一個大大的靈字，你可是在修鍊什麼術法？」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怎麼可能是術法，聽此描述倒像是陣法。」

「陣法？什麼陣法能以活物為陣眼？」

「這個陣法聽著怎麼這般熟悉......」

「沒錯，這並不是什麼術法，而是陣法，轉靈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