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化神

「什麼情況？」

幾人正聊著，地面卻突然顫動起來，漆黑的夜空不知什麼時候爬滿了黑雲，劉梓麟本就坐的不穩，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祝九望著天空，「來了。」

孤山九霄殿內地面震蕩之感更甚，空中驚雷滾滾，映得大殿內各人面色愈發慘白，人群中一個蒼冥閣的弟子大喊了一聲：「大家快撤！」。緊接著受了驚嚇的眾人便魚貫而出。

祝蕭聞言唇角微勾，手上一道魔氣打了出去，眾人皆是驚呼卻是毫髮無損，楚昭自人群中回眸，與祝蕭對視了一眼，後者便已心下瞭然。

眾人跑到山門口卻堪堪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山門被封了，我們出不去了。」

「這該如何是好啊，我是萬萬沒想到，祝掌門他竟然也是魔，這下好了，前有狼，後有虎，這是天要亡我仙門啊。」

「諸位莫慌，我們可以到後山山洞去，那裡也有九離仙尊設下的結界。」

「九離仙尊？一個助魔之人，你叫我們如何信她？」

「新年乃大陰之際，仙尊早料到天道裂縫會在這個時候打開，所以此前下山採買之時仙尊便與我商量好了對策。」，楚昭說著，自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這個是仙尊給我的不息玉，裡面存有仙尊的靈力，剛剛冥郁的那一掌就是靠它在各位身上設下的靈力結界才沒有人受傷。」

「天道裂縫......冥郁？這......」

眾人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柳嫣然卻從一旁出來道：「仙尊說過，孤山山門要是出不去就去閉關的山洞，那裡靈力充沛，可以用不息玉設下結界抵擋片刻。諸位不如先去，疑問稍後再解釋。」

此時，黑漆漆的夜空突然暗流涌動，無數黑影魔氣奔涌而下，眾人便片刻都不敢再耽擱。

「左右都是一死，我便信這一回。」

柳嫣然、楚昭以及還存有靈力的一些人抵抗著魔氣的進攻將眾人護送到了結界之處，楚昭當即抬手結印，將不息玉中的靈力盡數釋放出以設結界。剛安逸下來便有年紀較輕的弟子開口詢問。

「這到底怎麼回事？什麼天道裂縫......什麼冥郁？」

「你年紀小，有所不知，百年前天劫，天道裂縫大開，魔氣奔涌而下便是這般境況，仙尊以其弟子玄子墨純靈之體祭了天道，平了天劫，但不知這天劫為何會重演，而那冥郁......」，老者似是有所顧忌，又或是害怕什麼，停頓了片刻，「那冥郁是相傳萬年前天道怨氣所化之魔神，眾仙神合力才將其剿滅，最終還落得個仙神覆滅，天都盡毀的下場......」

此言一出，眾人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剛剛問話的弟子顫顫巍巍的開口，「那我們既無神仙，又失靈力，豈不是......死定了？」

眾人皆望向楚昭和柳嫣然，企圖從他們這裡再知曉些希望，但二人皆不是願意開口解釋太多之人，甚至二人都坐的很遠，仿若有世仇一般。

「我自知對不起仙尊，如今願意將功抵過，你不用這般。」

楚昭偏了偏頭沒有答話。

柳嫣然想起那日下山祝九對她說的話，她說她不怪她，每個人都有走錯路的時候，但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她如今肯幫仙尊不過是為了自己能活命罷了，天劫之下，沒有人能置身事外。

言語之間，冥郁已經來到山洞外，眾人見他皆是一驚。

「諸位不要怕，小九她始終沒與吾撕破臉皮就是為了保爾等，但吾若是想殺，爾等也活不到今日，無可要留著爾等好好看戲呢。」

「冥郁。」

聞聲，冥郁面上的笑容更甚，還未回頭便開口道：「小九，吾送你的這份大禮你可喜歡？」

「你傷我家人性命，我今日必會要你償命。」

「家人......你是說祝蕭這小子？可惜了，吾還是很欣賞他的，他毅力非常，我在他身體里潛伏這般久都沒能完全佔據他的身體，直到他死的最後一刻還想著不能傷害你，這些年來我一直遵循他的遺願，今日怕是要食言了。」

祝九聞言立即祭出神晷向冥郁襲去，她此番並不是衝動，而是天道裂縫剛開，此刻便是冥郁最虛弱的時候。

幾人與空中的魔氣纏鬥，玄子墨與祝九則如萬年前一般與冥郁交手。

「你們兩個先進去。」

「仙尊......」

「一會自有用的到你們的時候。」

劉梓麟與姚征邊殺著魔邊衝進結界之中。

玄子墨提劍而上，與冥郁的萬魔重劍抵在一處，頓時，眾人皆被這威壓壓的喘不過氣，就連空中的魔氣都滯澀了片刻。

「阿姊，你騙我！」

淮安與常儀按照計劃去後山結界處控制魔氣外泄傷人，常儀剛以爪揮散一片魔氣，杌乞便出現在了她面前，常儀眉頭微蹙，旁人不知曉，但他知曉，恢復完全的杌乞就像是一把魔劍，所過之處無生物。當下杌乞以手成爪狀向淮安襲去，常儀見狀立馬擋在淮安身前，一切發生瞬息之間，常儀與杌乞對掌，杌乞見狀只來得及緩了掌勁，但下一秒常儀就猛地向後倒去。

「常儀！」

「阿姊！」

淮安立馬以靈力緩了魔氣，接住常儀，「常儀，你沒事吧？」

若不是杌乞收了勁，這一掌下來幾乎是必死。

「你做了什麼，竟是能與現在的我抗衡？」

「當然是做了會讓你死的事。」

「仙尊！」

祝九接過楚昭扔來的不息玉，趁玄子墨與冥郁焦灼空擋將神器全部喚出，當即劃破自己的手心，大量鮮血湧出之際，祝九的腳下金光頓現，大大的靈字出現在祝九頭頂，只一瞬間，眾人便察覺自己的靈力在飛速流失，直至全部消失。

「怎麼回事？轉靈陣？」

「莫非仙尊設下轉靈陣是要除魔迎敵？」

劉梓麟出言諷刺，「呵，終於有個明白人了，仙尊修為頗高，若不是遇上魔神冥郁，怎會覬覦你們的這點靈力？」

剛來的一路上仙尊已經簡單給他講明了前因後果和所要發生之事，得知對手是上古魔神，他心裡也沒底，這一沒底，嘴上便更加厲害。

「柳嫣然？你怎麼也在這，你不是同魔尊一夥的嗎？」

此言一出，已經如驚弓之鳥的眾人都戒備的望向柳嫣然，柳嫣然低聲說道：「我此前也不知他是魔神冥郁。」

「我想著仙尊待你也不薄，就算......幹嘛？」

姚徵用手肘捅了劉梓麟一下，「如今天下存亡之際，理應一致對外，你先省省口水，他們若是打上幾天幾夜，你也不至於被最先被渴死。」

劉梓麟還想再說什麼，只見外面金光大盛，但祝九的臉色卻白得嚇人，四樣神器在她周身打轉，頗有合為一體的趨勢。玄子墨則護在祝九身前，不讓冥郁近身。

「仙尊怎麼了？」

「吸取他人靈力一時間是難以消化為己所用的，很有可能出現反噬。」

語畢，姚征放下手中的劍，閉眼打坐。

「你這是做甚？」

「打坐連陣，自願將靈力獻給仙尊。」

劉梓麟聞言想都沒想便立馬打坐轉零，楚昭緊隨其後，眾人見此也紛紛效仿，但難免有人猶豫。

「左右我這一身微弱靈力線下也沒用，不如就給了仙尊，祝她一臂之力。」

「可是，連陣很是危險......」

姚征淡淡開口，「連陣是有風險，沒人會強求你們，若是仙尊傷了，我們很可能也會受傷，若是仙尊......死了......」

劉梓麟開口接道：「那我們也絕不苟活！仙尊都不敵，那我們出去便是死路一條，與其死在魔物之下，不如死得其所。」

此言一出，姚征微微睜眼看著劉梓麟，眼中滿是觸動，眾人似是也被這一句話鼓舞，本不情願的也現出了靈力。

祝九體內撕扯的靈力突然平靜，她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靈力溫緩的流入她的身體，緊接著，祝九周圍的花草樹木皆有枯萎之相，有外陣作引，竟是連死物靈氣也吸了進來。

霎時間，祝九周身金光乍現，原本端坐在地上的祝九被金光包圍緩緩升空，直到整個人被金光吞沒消失不見，冥郁見此當下手上魔氣暴漲，一劍揮向玄子墨，玄子墨以劍相抵，奈何凡品仙器終不敵冥郁的萬魔，劍身出現裂紋，碎裂開來，玄子墨身退數丈，噴出一口鮮血來。

「一群蠢貨。」

冥郁提劍升空欲向祝九靠近，臉上難得的露出些慌張，玄子墨以魔氣拽住冥郁的腳腕，冥郁揮劍砍斷，又一劍像玄子墨襲去，電光火石之間，空中的祝九周身靈力炸開，餘波萬里，一片金光中走出一位少女，沒見點紅，衣袂飄飄，就連容貌都有些細微的變化。她一手接下執著一把金劍輕易的挑開了冥郁的劍鋒。

玄子墨喃喃道：「先姝......」

冥郁開口道：「好久不見，先姝神女，你父君可還好？。」

往昔的記憶富有了真實感，若說之前她像是看了別人的故事走不出來，而如今她便是真正的神女先姝了。

「南川，我回來了。」

眾人隨閉著眼，卻能以靈識感知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不由感慨，靈力散，萬象枯，誕生的卻是守護這世間的神。而那一向口言除魔的確實這世間最大的魔。

面對冥郁的明知故問，祝九隻回以一劍，她一劍向冥郁襲去，劍風剛至，後者便化作一團魔氣消散在空中。祝九回身看向山洞處，「多謝。」

玄子墨淡淡開口，「看方嚮應是後山。」

「走。」

「冥瞳阿姊，你當真要護他到底嗎？」

「我現在不是冥瞳，我是常儀。」

杌乞失笑，看著冥瞳的本相，「你這個樣子，當真還是那個神君嗎？」

淮安上前一步，「心懷悲憫，自然是神。」

「好啊，你們都是神，就我一個人是魔，那我便將這天下之神一道殺了罷。」

三人相戰，魔氣四溢，竟是一時誰也占不了上風，突然，三人皆感覺周身魔氣滯澀，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來。

「尊上......」

杌乞艱難的開口，可下一瞬便化作一團默契進入了冥郁的體內。

「冥瞳，我給了你生命，你卻背叛於我，就不怕我殺了他嗎？」

「尊上，我不願為了苟活繼續助紂為虐。」

「好，說得好，如今便隨了你的意，許你們同生共死。」

「淮安！常儀！」

祝九趕到時，常儀與淮安馬上便被吸入冥郁體內，她以靈力相抵卻作用不大，天道裂縫也撤底大開，無數魔氣盡數湧入冥郁體內，魔神的實力已恢復大半，千鈞一髮之際，玄子墨突然單膝跪地，以手中鮮血在地上畫了個符，下一秒，他便也周身魔氣大漲，原先全部湧入冥郁體內的魔氣現下也向玄子墨身體內湧入，常儀與淮安二人也被拽了出來。

祝九當下大驚，聚魔陣......他那日魔氣失控......她早該想到的。

「我早該想到的，你能以肉體凡胎與我有一戰之力，原來是設下了聚魔陣，我是不是該將這魔神的稱號分你一半？」

「不需要。」

「玄子墨！你瘋了！」

「只允許你要以命祭天，就不允許我聚魔成神？」

「若為魔氣所控，你會變成下一個冥郁。」

「你放心，神魔只在一念間，雖為魔體，但有神思。」

說罷，便向冥郁攻去。

「淮安，常儀，你們身份特殊，我予你們靈力，你們便能進入結界，這裡交給我們兩個。」

常儀還欲再說什麼，淮安卻拉著她，「我相信你們會還這世間一個清靜太平。」

祝九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猛地轉身看向半空中打鬥的兩人，提劍而上。

玄子墨自虛空中拉出一把重塑后的魔器雙刃，三人手中武器相交之時，周圍的氣流都發生了扭曲，冥郁修為大漲，一劍將二人擊飛，三個人的戰場，鮮血卻同不要錢般噴洒滿地。

三百年前，她在這裡放出了冥郁，三百年後，他也要在這裡終結了冥郁，無論他是神是魔，天道也好，天劫也罷，這兩世的仇恨，他冥郁欠這世間的，她要他一併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