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王承恩

朱由檢閉著眼睛，咂了一口這新泡的花茶，「大伴啊，一會去問問吳孟明那邊，崔應元和福王的情況，怎麼樣了！」「對了，囑咐清楚，朕想見自己叔叔了，想把他請回京師陪朕聊聊天！」

「是，皇上。」王承恩雖然有一肚子的話要對皇帝說，卻只是說了這三個字，雖然是皇帝的大伴兒，他是可以跟朱由檢說些話的，但是他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朱由檢當然看出了王承恩這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的一笑，「大伴兒，以後的事情，朕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什麼都不用瞞朕。」

王承恩的眼眶紅了，沒有想到皇帝會叫自己大伴兒，「老奴，老奴……」

朱由檢微微的一笑，「別老奴老奴的了，你是不是想問問朕，為什麼還要重用魏忠賢？」

王承恩急忙跪下道，「老奴不敢，皇上無論怎麼處理國事，都是得當的。」

朱由檢微微的嘆口氣，將王承恩給拉了起來，這個舉動讓王承恩的心裡異常的溫暖，雖然朱由檢是他看著長大的，朱由檢從小連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拉過一次，更別說這樣將自己扶起了。

「王承恩，殺魏忠賢是個很容易的事情，但是這裡邊有很多政治上的問題。殺了魏忠賢，那麼朝中依附魏忠賢的閹黨是怎麼處置呢？要將魏忠賢的閹黨整個都揪出來，就不容易，如果這事做的草率，將會給大明王朝的復興，埋下一個巨大的隱患！再有就是，現在魏忠賢的閹黨和東林黨是一個微妙的平衡，如果剷除掉魏忠賢，那麼東林黨會不會重新坐大，整個朝堂重新進入爭鬥不休的狀態，那麼我們整個大明政治就會陷入深淵。」

王承恩的身子一顫，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新皇朱由檢，這哪裡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王承恩有理由相信！即使是像黃立極那種當了一輩子首輔大臣的老臣，也沒有朱由檢這樣的政治城府啊！更別說有朱由檢這般，如此深邃的政治眼光！更是對朱由檢敬畏得無以復加！心裡已經從這一刻，將朱由檢和過去的其他皇帝，完全分割開來！當然，他給出的理由是，朱由檢因為在重壓下，爆發出來驚人的天賦！也許朱由檢本身就才華超眾，甚至超越了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

「皇上，老奴真替皇上高興。」王承恩擦了擦眼淚，站起身來。

「大伴啊，雖說魏忠賢禍亂朝政，欺上瞞下，蒙蔽先皇，實屬罪大惡極。」朱由檢淡淡地說到，「可是，說到底，魏忠賢只是先皇的爪牙，雖然說他有時欺瞞先皇，甚至迫害朝臣，但說到底是他仍然是先皇，整治朝堂的利器。」

「對於先皇而言，有魏忠賢在，朝堂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不是這個黨那個黨的一言堂，先皇是利用魏忠賢保持著朝堂上微妙的平衡。」朱由檢轉過身正對著王承恩說，「從某個角度說，你還要向魏忠賢學習，他對先帝的忠誠，處處為先皇著想。他的手腕，歷朝歷代文臣武將宦官都是朝堂上最主要的勢力，如今文官集團坐大，而你們就是我手裡那把鋒利的劍，朕要用你們的力量，整治大明政治，實現我大明中興！」

「所以我不會除掉閹黨，那裡面很多的力量我留給你們的，你們要去填充進去，幫助朕掌控整個大明。魏忠賢雖然忠於大明，但是並不是忠於朕，朕不可能一直用著他，否則不知道哪一天朕的人頭都得給他。」朱由檢面露真誠地說到，「你們才是朕的人，你們要把魏忠賢的力量逐漸掌握在自己手裡，那些位子早晚都是你們的，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還沒有那樣的手腕手段，要跟著魏忠賢學，現在需要魏忠賢幫你們擋箭。否則如果朝臣有一天連你們都要斗的時候，連朕都保不住你們！到時候大明陷入絕境，江山倒覆！！！」

「是，臣明白了，臣一定為陛下分憂，臣一定同曹公公、張公公等竭力助陛下復興我大明，以報陛下知遇之恩！！！」王承恩略帶哭腔地回答道。

「以後想事做事都要多思量幾步，如今你和朕的位置都和從前不一樣了，要被群臣看在眼裡的，既要有強硬手腕，又要謹言慎行。」朱由檢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擺擺手，示意王承恩出去。「朕也倦了，交代你的事情趕緊辦好，剩下的等有了什麼要緊事再來稟告吧，你先退下吧！」

「老奴，遵旨！」王承恩便急忙退了出去，雖然說朱由檢的一番話，明確告訴了王承恩，很多位子將來都是他的，但是同樣朱由檢的語言中，同樣透露著王霸之氣，朱由檢具有遠大的政治抱負，也就意味著朱由檢要求他們這些「爪牙」要有足夠的能力，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朱由檢完全可以一直留著魏忠賢，即便剷除掉魏忠賢，很多位子很多事情，也未必非得要他們。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還願意為國效力，為皇帝盡忠的人多得很，是朱由檢信任他們，所以位子會留給他們自己人，如果辦事不利，失去了皇帝信任，很快就會有後來者居上，那麼他們這些人就只能做雜活，毫無價值，甚至被外臣排擠打壓到死無葬身之地，那時候誰也救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