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晴雯

「所以，你們要告訴我，我列在單子上的保險箱你們沒買對吧？」

「我哪裡知道會有這麼多......」唐筱沁囁囁地說。

看唐逗比那小委屈又怕闖禍的表情，蘇遠也氣不起來了，想想就知道是她做主沒去買的了。

「行吧，瑩姐，說說具體數字吧，我看看情況怎麼樣。」

「嗯，今天4個園所共收了三年免費學的全額繳費427人，預付定金的59個人；三年學費6折的全額繳費276人，預付定金123人；正常繳費預定436人。定金按你要求的免費學3000；6折學2000；正常繳費500。今天總共收款934萬6920元。」柳瑩對照著紙上的記錄很認真的回答。

「我跟你說，你今天是沒到園所來，那人多的哦！我們園所門口的氣球拱門都被摘空了！大家看了我們園所的裝修設計圖都誇太好看了，回去還要介紹他們的鄰居朋友們都來！...」唐筱沁急不可耐的插嘴。

蘇遠暗嘆口氣，要是一中的那些單身老師們知道表面清冷的唐筱沁背地裡這個模樣，表情應該很精彩吧！這雙瞪的大大的亮亮的熊貓眼配上這一臉天真的表情...不敢想，不敢想......

「嗯，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一點，應該再2天時間就能達成目標了。周六晚上大家聚一下吧，獎金現場就發不要拖，每個園所統計下招生數最多的3個老師每人額外獎勵800元，安保後勤財務也都發300吧。」蘇遠想了想發布了個新任務。

「哇！那很多老師這次的獎金都能上萬了吧！我一年的工資啊！」逗比唐低聲驚呼。

「你行你也上，我們一定要知道，能從我們手上領走最多錢的人也是最能給我們賺到錢的人，做教育要講情懷，但是也一定要讓講情懷的人賺到錢！讓她們可以過得比別人更富裕，更有尊嚴！」

柳瑩若有所思，唐筱沁摸摸蘇遠的頭，苦惱的問，「你真的不到16歲？」

蘇遠：......

「明天還是配個保險箱吧，要相信我們的安保團隊，放車上我怕你的車不安全。」

「放心吧，丟不了，這要是能丟我把自己賠給你。」唐筱沁也是蠻出去了。

蘇遠一副受驚的樣子，「我跟你沒仇沒怨的，這麼害我做什麼...」

唐筱沁：......!!!

送走了柳瑩唐筱沁，蘇遠心徹底安定了下來。從第一天的情形來看，團隊的執行力和戰鬥力都是不錯的。

感謝這個單純的年代，還沒被割過「韭菜」的人們敢放心大膽的把一筆不小的錢就這樣交上了。

迫不及待的回到床上，蘇遠卻回不到夢裡那條崎嶇的山間小道了。

***

「老張啊，再不去真的來不及了，我剛出去買豆漿，幼兒園門口已經開始排隊了！」

「真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幼兒園啊，昨天還有施工隊在那裡測量說真要做成畫上那樣子的。」

「兒子，快去！別讓我孫女以後恨你啊，錢我已經取出來放你包里了......」

「怕什麼怕！你見過哪個幼兒園會主動要求家長去監督課堂檢查食品衛生的......」

天色剛亮，童話鎮幼兒園招生活動的第二天，事情發酵得愈加濃烈。

蘇勇余鋒他們配合著早到的老師已經開始維持起秩序來了，一片歡騰。

沈華也早早到了縣城，昨天看著蘇遠列的單子，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卻不得要領，今天得實地走一走。

此時的蘇遠剛跑完步回來，桌上一本攤開的高一英語書，心裡還在怨懟唐筱沁那二貨有空來攪擾自己美夢，看來還是不夠忙，得安排點什麼事情給她。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陣，書終究是溫不下去了，說是不去園所不干涉，蘇遠的心裡畢竟還是挂念招生的事情的。

蘇遠嘆口氣，去蘇國的書柜上拉出本《紅樓夢》。一直以來，這本書是蘇遠的最愛，沒有之一。而蘇國的書櫃，則是蘇遠小時最喜歡的聖·地了，紅樓西遊三國水滸不說，還有很多《啄木鳥》，《汀江文藝》之類的小說連載雜誌。

自打小學三年級懵懂的翻著《康熙字典》把《紅樓夢》對照著讀完了第一遍，蘇遠對蘇國的書櫃就無法自拔了。嗯，是《康熙字典》，至於《新華字典》那玩意兒，那會就4塊多一本，哪有那閑錢去買。

蘇遠覺得自己會那麼早陷進對慕妍的感情萌芽里，和從蘇國書櫃里吸收到的那麼多愛恨情仇脫不開干係。蘇遠喜歡《葬花吟》，但是莫名的不喜歡黛玉，心裡有了慕妍后，曾無數次的把她代入晴雯襲人里。

要說偏向，蘇遠更喜歡晴雯。雖然襲人溫柔和順，是很多人會喜歡的性子，但總會想到

慕妍小鹿般的羞澀易怯，心裡總是有種使不上力氣的無力感。喜歡慕妍的溫柔，但總期望能再有點晴雯的直性率真敢於反抗就好了。

晴雯看似尖酸刻薄，實際正是她有顆純潔而乾淨的心才可以那樣天真爛漫敢愛敢恨。蘇遠記得晴雯的判詞，「霽月難逢，彩雲易散。心比天高，身為下賤。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多情公子空挂念。」後來再看紅樓，每當到了檢抄大觀園，晴雯被攆孤獨的死在哥哥多渾蟲的家裡，死在了她的16歲，心裡就會不可抑制的痛，不可抑止的想起慕妍，以及那個讓慕妍永遠定格在16歲的夏天。

或許高一開學那次收到蘇遠的表白后，勇敢的寫下回信告訴蘇遠自己也暗戀著他，是慕妍膽子最大的一次了吧？之前的慕妍就是一個遺世獨立的小公主，讓蘇遠覺得愛戀卻不敢親近，可在表白之後慕妍又小心翼翼的躲回了自己的殼裡，似乎怕自己輕易動一下就會傷著別人。

不管去到哪裡，蘇遠都會把那封回信珍重的帶在身邊，即便後來信封變得有些易碎的僵硬，即便當初淡藍色的信紙已經漸漸泛黃。蘇遠能夠完整的背出慕妍回信上寫的每一個字，直到現在。

那是蘇遠刻在生命里的愛戀，烙在生命里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