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死亡的前奏
軍帳空空,羅德將軍大馬金刀,于帥案前落坐,他忽然怒目瞪著迪亞克西,正氣凜然,大聲怒吼道:「說!你是從哪裡來的!」
迪亞克西心中一顫,彷彿內心的秘密已被揭穿,他強忍著出手的衝動,單膝跪地,高聲急道:「狂風八團扎克,有……」
「哼!」羅德不待他說完,冷哼一聲道:「各團都有傳令兵,怎麼單單派你來了?」
迪亞克西臉sè瞬間變得yīn暗,停頓了一下才低聲道:「八團,所有兄弟都戰死了……」
羅德猛地站起身來,目光死死盯在迪亞克西臉上,一字一句咬牙道:「你的意思是,他們都戰死了,只有你還活著!」
迪亞克西木然的點點頭。
「不可能!」
羅德突然一腳踢翻了帥案,徑直走到迪亞克西面前,「倉鋃」一聲拔出了佩刀,大怒道:「你為什麼還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
迪亞克西不敢多動,眼看著鋼刀臨頸,鬥氣激之下,刀芒吞吐猶如實質,割破了他頸下的皮肉,鮮血直流。
他抬頭看著羅德血紅的雙眼,忽然臉sè已變得蒼白,近乎透明的白,皮下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在羅德目光的注視下,他緩緩的抬起手,竟慢慢伸向了刀芒閃爍的刃口,然後用力的握緊!
鮮血順著手臂流下,流過了手肘,落在地上,又一絲鮮血順著刀鋒,流過了刀柄護手,流進了羅德的手掌心。
生死關頭,迪亞克西的眼神竟是一片清明,他緩緩道:「我回到八團的時候,所有兄弟都戰死了,他們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是我親手葬了他們!」
他的聲音已沙啞,一隻手還緊緊握著刀刃,任由鮮血長流。
羅德看著他的眼睛,握刀的手忽然已開始顫抖,隨之他的嘴唇都哆嗦起來,他忽然鬆開手,鋼刀落地,出「哐當」一聲巨響。
他猛然轉身,然後大步走出了帥帳,過不多久,帳外就傳來他的怒吼,「傳令下去!全面探查狂風軍團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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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克西再次見到羅德將軍時,已是深夜。
深夜,有傳令兵來報,狂風軍團被全殲,只有少許殘兵逃竄,梅羅十萬大軍,全面入侵邊境。
這消息很讓人吃驚,至少很讓迪亞克西吃驚。他知道安迪去了梅羅聯邦國,但他從未想過,安迪會有如此大的能量!
羅德將軍坐在帥案后,雙目湛然,他已完全恢復了正常。
「你們團長,也死了?」
「是」。
「你們團一千多人,都戰死了?」
「都戰死了」,迪亞克西道。
羅德緊盯著迪亞克西雙眼,又道:「你來這裡,走了幾天?」
「rì夜兼程,走了八天」。
他的鎧甲上滿是細小的傷痕,這是翻山越嶺留下的痕迹,他的靴上滿是泥濘乾落后留下的印記,這是長途跋涉的結果,他渾身裹滿了風塵,他的確走了很長的路。
羅德將軍依舊盯著他的眼睛,很久之後,忽然嘆了口氣,道:「好,你下去吧!」
迪亞克西起身離去,離開時,他心中終於有些後悔。他知道,就在今天,他已經錯過了殺死羅德最好的機會。
那時,他擔心的是自己能否活著逃出這座軍營,現在,他卻連下手的機會都已經失去。
他現在正躺在一座臨時營帳中,輾轉難眠,他在思考著安迪的整個計劃。
挑動一個勢力對一個殺手團出手,難嗎?
很難!不是恨之入骨,很少有勢力會下定決心,剷除一個成規模的殺手團!
這已不是三王子原本的任務,這是安迪的計劃,安迪已為此不擇手段。
由他親自策動梅羅聯軍,衝擊帝國邊境防線,這邊同時由迪亞克西執行斬計劃。他們最終的目標,是那支凝聚帝國心血的——帝國jīng英觀摩團!
這是安迪的借刀殺人計劃,他要挑起帝國震動,挑起大王子與三王子的劇烈紛爭,挑動大王子和三王子對黑蛇殺手團共同出手,藉以打開他們身後的枷鎖!
三王子為人厚重,他原本只是想把勢力滲入西線邊陲,如果他眼見帝國jīng英指揮人才被成批消滅,必然會對承接任務的黑蛇殺手團出手。
同樣的,大王子一脈鎮守的西部邊陲出現這麼大的紕漏,一定會尋找替罪羊,黑蛇殺手團不會是一個好的替罪羊,卻絕對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口。
迪亞克西原本並不看好這個計劃,因為他想不出安迪會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梅羅聯軍不顧忌生連年國戰的危險,而大舉進犯。
現在已經有近萬人死去,安迪的策動,顯然已經成功,他究竟用了什麼辦法?
計劃沒有實行之前,迪亞克西絲毫沒有所覺,現在計劃已開始實行,迪亞克西忽然覺得有些殘忍。
為了他們幾人的zìyou,為了他們幾人的仇恨,就要讓上萬人陪葬,這究竟,值得嗎?
遠遠的,依稀有低沉的號角聲傳來。
夜已深,迪亞克西翻了個身,閉上眼,耳邊彷彿又聽到白天那震天的怒吼和嘹亮的號角聲。
那充斥著軍人浩然正氣的雄渾和陽剛,讓他這個長久生活在世界yīn暗角落的殺手,產生了極大的不習慣,他忽然覺得,自己跟這軍營中的氣氛,是如此格格不入。
勁風吹進羅德的帥帳,出嗚嗚的聲響,彷彿人在哭,又彷彿夜在哭。
羅德在一天之內,就聽到了兩個對他來說最壞的消息。
於國,梅羅聯軍大舉進犯,他們的前置軍團,狂風軍團被全殲。
於家,他的兒子正是狂風八團的團長,現在已戰死沙場,為國捐軀。
邊境雖然常年都有戰事,但都是小打小鬧,他的確從未想過敵人會有這麼大的動作,關鍵是,這根本就不像梅羅人的作風!
梅羅人擅長的是偷襲,是投機取巧,他們怎麼會,又怎麼敢如此不顧一切的進攻?
羅德嘆口氣,他已為自己的固執,為自己的自以為是,付出了足夠的代價,眼下,已不可收拾!
他忽然又想到了那個扎克,儘管這個叫扎克的人所說全都屬實,而且行為上也全無破綻,但羅德依舊不信任他。
因為初見他時,他眉宇間的殺氣太重了些,也太凌厲了些,缺少了軍人征戰沙場的雄渾,那絕不是久經戰陣的軍人應該有的殺氣。
他沒有問那枚玄鐵令牌的來歷,他已不想知道這個扎克究竟是友是敵,不論是友是敵,他的下場都只有一個。
他如果真的來自狂風軍團,那麼就讓他跟隨他的軍團,戰死沙場吧!
如果不是,那麼就要讓他——死在他們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不論做什麼,只要他決定了,就會立刻去執行。
他猛地站起身,雙目中泛起堅毅的光,大步向著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