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吻你

顧茶猩紅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她,忽而冷笑一聲:「雲卿，別裝傻了。」

下一刻，她從書包里拿出來一條深藍色的手工編織圍巾,笑意盈盈地說:「你還認識這是什麼嗎？」

從她拿出來的那一刻，雲卿的臉色就變了變。

這是她高二那年寒假，聽說戚寒因為感冒生病住院,特地從網上買了毛線,每天晚上照著視頻學，編織了將近一個月才成功的。

她還記得,當初送給戚寒那一刻,滿心的歡喜。

竟然——也給顧茶了嗎？

一番心意，糟蹋得淋漓盡致。

雲卿笑了:「顧茶,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難受？」

「不好意思,我已經徹底不喜歡戚寒了，過去的一切都隨風消散了。」

「我男朋友現在很好,也希望你,抓不住男人的心,別老是來我這裡，找存在感。」

最後一句話剛說完，顧茶瞬間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

戚寒要是喜歡她,她何至於剋制不住來找雲卿麻煩，刺激她。

雲卿剛要轉身離開,突然,顧茶猛得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另一隻手把那條深藍色的圍巾，直接扔在了地上,在她面前,用腳狠狠地踩了好幾下。

顧茶笑得格外放肆:「雲卿,自己付出心血織的圍巾，被人踩在腳底的滋味，不好受吧？」

雲卿臉色確實一變，可轉瞬即逝，心臟處還有些微微澀的疼，可卻已經能忽略不計了。

她面上依舊一副冷靜鎮定的樣子，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沒事吧？」

「腦子不好就去治，我沒閑工夫陪你浪費時間。」

顧茶卻突然扯著她的胳膊發瘋，雲卿下意識地，一用力，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咬著下唇，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

淚眼婆娑地說:「嗚嗚嗚戚哥哥真的很好，你討厭他的話，也不用把我推倒吧。」

雲卿:？？？

她正一臉迷惑，下一刻，戚寒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面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她。

「雲卿。」

他剛出院，身體看起來還有些羸弱，臉色蒼白卻依舊難掩五官精緻。

身穿一身白色運動服，顯得整個人更加沒有精氣神了些。

雲卿無奈地看著倒在地上碰瓷的顧茶和用奇怪表情看著她的戚寒，嘆了口氣:「你們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嗚嗚嗚戚哥哥，我拿著雲卿給你織的圍巾，想要讓她再給你一個機會，沒想到，她直接把我推倒了，還把圍巾踩了好幾腳。」

說著，顧茶抹了抹淚腺發達的眼睛，啜泣地小聲哭著。

任是外人，都會覺得她是被欺負的那一方。

聽到這句話后，戚寒臉上的表情更加複雜了，最後動了動唇，啞著嗓音道:「雲卿，就算——你不接受我了，也不用把自己親手織的東西這麼踩吧。」

「還有顧茶，她一直在我這裡說你的好話，你不喜歡她的話——把人推倒是不是不太好？」

深藍色的圍巾上，好幾個腳印格外明顯。

它就這麼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被人如此對待。

像是他被雲卿一次次拒絕的，支離破碎的心。

雲卿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戚寒，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吧？」

「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踩的。」

「你的茶妹妹攔住我，故意踩的，故意摔倒的，你信嗎？」

說完，她就直勾勾地盯著戚寒的眼睛，視線格外凌厲，不放過一絲一毫他的表情。

戚寒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可轉瞬即逝，就是心痛。

以及，糾結和不確定。

雲卿突然笑了一聲:「你愛信不信。」

「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

她要的向來都是偏愛，和不管發生什麼，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而不是像天平一樣，四處搖擺，不信任她。

這輩子，跟戚寒，都不可能了。

只是，被曾經喜歡的人用這種目光看，雲卿的心臟不免還是縮了縮。

人儘管再理性，可某些時刻也是情感佔據上方。

她雲卿什麼時候這麼狼狽了。

她自嘲一聲，剛想說話，下一瞬，忽而肩膀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摟住了。

「讓我看看，是誰在欺負我家姑娘？」

男人低磁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瞬間她心頭的那一絲絲委屈徹底消散。

雲卿笑意盈盈地轉頭，看著身旁高大挺拔的男人，眼睛里閃著星星:「陸令則，你怎麼來了呀？」

陸令則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腦袋，語氣寵溺:「來給你撐腰。」

他抬了抬眼睫，似笑非笑地看著一旁的戚寒。

「來給我家姑娘證明清白了。」

「我在那兒看的清清楚楚，是你這位綠茶妹妹踩的圍巾，故意摔倒。」

「怎麼——看我家姑娘好欺負？」

「當我不存在么？」

他一句一句地說完，唇角掛著幾分笑意，可眼底卻絲毫沒有溫度。

或許是陸令則的表情太過平靜坦然，他說出的話，莫名的格外有信服力。

一時間，顧茶和戚寒兩人臉色都變了變。

顧茶則是不敢抬頭去看，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睫毛輕顫著，內心深處滿是恐慌。

而戚寒，唇色瞬間變白了起來。

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

陸令則就又補了一句:「若是不信的話，不妨去調監控試試，看看，最後心虛的是誰。」

「我家姑娘清清白白，受不得半點委屈，以後——想再碰瓷的話，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凌厲，沒有絲毫溫度地看著跌落在地上的顧茶。

忽而，又輕笑了聲，看向一旁低著頭的戚寒。

「另外，我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不是讓你用來踐踏的。」

戚寒瞬間感到了被嘲諷羞辱的感覺，一向心氣高傲的他瞬間漲紅了臉。

可心底深處卻有種什麼東西流失的感覺。

像沙子一樣，怎麼也抓不住。

他極為恐慌地抬頭，就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以及，雲卿眼底泛著的細碎如星輝的光芒。

那是看向陸令則時，眼底才會有的光。

可曾經，是屬於他的。

心底的難堪，不安，焦慮，恐慌徹底達到了極點。

他艱難地開口，看向雲卿，嘴唇囁嚅著:「對……對不起。」

雲卿淺笑:「不必。」

繼而轉身抬頭看著陸令則，嬌俏地笑著:「阿令哥哥，今天我帶你去嘗嘗我們學校的食堂吧。」

阿令哥哥——

四個字，讓戚寒徹底站不住了，腿一陣發顫，甚至踉蹌了幾步。

這不是他夢裡的那個稱呼。

早該想到的。

陸令則，阿令哥哥。

陸令則看也沒看兩人，低笑道:「好。」

牽著身旁小姑娘的手就要離開。

卻突然被戚寒叫住了。

他眼眶泛著紅，倔強又固執地看著她。

整個人失魂落魄。

「雲卿，我能再跟你聊一聊嗎？」

「真的——最後一次。」

雲卿跟陸令則對視了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她也想，徹徹底底的，完完整整的，做一個了斷了。

再這麼糾纏下去，她家陸先生保不準也會吃醋了。

「好。」

雲卿點了點頭，轉身看著一旁的陸令則，彎了彎眉眼:「陸令則，低頭。」

後者幾乎是沒寫任何猶豫的，就彎下了身子，把頭靠近她。

雲卿像是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我去去就回來，先去食堂等我吃飯。」

說完，就把自己的校園卡遞給了陸令則，揚了揚下巴，笑眯眯道:「這頓飯我請！」

陸令則失笑了聲，配合著她:「多謝女朋友。」

午後的陽光越來越毒辣，曬的人額間滿是汗珠，身上也黏黏糊糊的，時而有蟬鳴聒噪地響起，讓人心頭煩躁。

「去食堂附近咖啡館吧。」

雲卿很平靜地看著戚寒提議道。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

原地只剩下跌落在地上哭泣的顧茶，她惡狠狠地瞪著雲卿的背影。

終究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

咖啡館里。

兩人對坐著。

「雲……卿，你要喝點什麼嗎？」

戚寒看著菜單，深邃漆黑的眼睛不確定地看著她，唇瓣微動。

雲卿笑著搖頭:「我從不喝咖啡。」

她嫌苦，她永遠只愛奶茶這種甜甜的東西。

喝了讓人心情變好。

話音剛落，戚寒的臉色更加蒼白了些。

他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可細細想來，他對她所有的喜好，一無所知。

戚寒強忍著面部表情保持微笑，可眼底還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甚至挽回不了。

半晌，他才頹廢地開口:「兩杯涼白開，謝謝。」

「你不點？」雲卿詫異地問。

她記得，戚寒最愛喝咖啡了。

當年——她還專門為了他學過，怎麼做咖啡最好喝。

有些諷刺。

戚寒搖了搖頭，冷白色的皮膚被窗子外面淡黃色的陽光照耀著，顯得更加沒有血色了。

他沒有說廢話，知道這次機會來之不易。

直接開門見山道:「雲卿，我——喜歡你。」

戚寒眼神有些不安地看著她，既希望得到回應，可卻又害怕再次被殘忍拒絕。

但其實好像，喜歡這句話說出口才發現，真的不難。

雲卿淺淺地笑了，清澈的小鹿眼中泛著點點光芒。

曾經等了一整個青春的這句話，如今有了答案，可她已經不再需要了。

或許說，真正的喜歡並不是這樣。

她搖了搖頭:「我知道了，但是戚寒，你真的不懂喜歡，不懂愛。」

肉眼可見的，戚寒手裡的涼白開幾乎都快拿不穩了，他咬了咬舌尖，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忽略她的話，反而固執地問:「為……什麼？」

「不喜歡我了？」

他一直耿耿於懷這個問題，原來盛大熱烈的喜歡，事後真的會——殘忍到一絲絲的余情未了都沒有嗎？

雲卿很坦然地看著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軟，可說出的話，卻讓他徹底——一步步的潰不成軍。

「戚寒，失望是一點一點累積的，喜歡是一點一點磨沒的。

「我不後悔喜歡過你，我坦然大方面對自己的情竇初開，整個青春。」

「但是現在，我放手了。」

戚寒感受著嘴裡的血腥味，眼睛猩紅，倔強地又重複了一遍:「可我現在喜歡你。」

雲卿聞言，徹底笑了一聲。

「你對我的喜歡，就像是五歲喜歡奧特曼，十歲喜歡電子遊戲一樣，奧特曼丟了你會哭，電子遊戲不讓玩了你會失落，我走了你會傷心。

「你只是不習慣，一直追在你後面的人，突然離開了而已。」

一段話，讓戚寒強撐著的鎮靜表情，徹底崩塌了。

她用最溫柔的語氣，直擊他的內心。

他是不甘心。

為什麼曾經那麼熱烈喜歡他的人，現在要收回去，去喜歡別人。

「那……他呢？」

雲卿知道他說的是誰，一提到陸令則，整個人身上都像是布滿了流光溢彩。

「他啊，他給我溫柔堅定的偏愛，永遠最動人心弦。」

「他永遠義無反顧地站在我這邊。」

剎那間，戚寒徹底綳不住了，眼眶紅的嚇人，自嘲地笑了。

「這樣啊——」

最後一絲執念，也隨著這句話隨風而逝了。

義無反顧和堅定偏愛，都是他沒有的。

「雲卿，我輸了。」

「不是輸給了你，也不是我自己。」

「是他。」

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人出現了，他又怎麼比得過。

漸漸的，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眼睛里的淚水爭先恐後地流淌而出。

而雲卿，卻站起身來，毫無留戀地離開了。

空氣中只留下她一句輕飄飄的:以後別再找我了。

最後，祝你和顧茶長久。

戚寒猛得把那杯涼白開灌了進去，任由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

沙啞著聲音，看著她的背影:「我現在明白了……是不是太遲了。」

殺人誅心的莫過於那句。

祝他和別人長久。

他明白了自己的內心，不是賭一口氣，不是不喜歡不甘心。

而是，真的喜歡上了現在的她。

可他已經沒有任何資格了。

原來，曾經一個滿眼是他的小姑娘，真的被他弄丟了啊。

可人生沒有重來鍵。

也無法後悔。

—

全部攤開說完之後，雲卿一身輕快，甚至眉眼一直帶笑。

可出來之後，卻看到了不遠處的陸令則。

「怎麼沒先去食堂等我啊？」

陸令則眼尾上挑，桃花眼灼灼地看著她，慢慢俯下身子，看了一下她的眼睛。

見沒有泛著紅，才鬆了一口氣。

他輕笑了聲:「我得在門口守護好，這不是怕我家姑娘被欺負？」

「受委屈了，哥哥的懷抱永遠在呢。」

「卿寶可以當一輩子的小姑娘。」

「我寵著。」

雲卿沒忍住笑出了聲，忽而撲進他的懷裡，毛絨絨的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胸膛。

撒嬌道:「哥哥怎麼這麼好呀。」

隔著窗子，兩個男人視線相撞，可戚寒落魄地節節敗退，最後羞愧地低下了頭。

「陸令則，走，帶你去大吃一頓。」

雲卿牽著他的手一同去了食堂，這個時候人不太多，直奔二樓靠窗的位置。

拿著她的校園卡點了兩個套餐。

陸令則吃飯的樣子依舊格外優雅，骨節分明瑩白如玉的指節拿著筷子的樣子，分外好看。

她吃了一口，就托腮看著他吃。

「怎麼不吃飯呀？」

「哥哥好看？」

雲卿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

繼而——在他的注視下，又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

「秀色可餐。」

陸令則輕笑了聲，低低的笑聲從胸腔中溢出，帶著些許撩人心弦的意味。

「乖，先吃飯。」

「今晚回家住？」

「哥哥任卿寶為所欲為，好不好？」

雲卿的眼睛突然亮了些，跟他瀲灧勾人的桃花眸對視，只覺得整個人都被蠱惑了。

她早就想了。

陸令則的美色，誰不覬覦？

好色果然是，人之本性。

作者有話說：

來啦！正文快收尾了(大概還有幾章？)，後面都是每天一章肥章啦~啾咪！

沒有那麼快完結！還會有番外的！(摸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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