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久沉淪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繾綣又纏綿地照進了房間內。

床頭櫃的手機一陣嗡動。

黎雪嫌吵，從被子里伸出一條手臂，按下了手機的靜音。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

後腦勺有點重,腰間也被一條手臂禁錮。

頸窩間還有一道溫熱的氣流,隨著男人的呼吸起伏,細細碎碎地撲在她的肌膚上。

眯著眼睛清醒了一陣兒。

黎雪慢慢起了身，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九點半。

她跟第一個客戶定了今天十點談合作。

還有半個小時！

她趕緊在韓司穆的額頭上啄吻了一下,從他懷裡出來，下床去了。

結果腳剛伸到床沿邊。

腰間的手就將她拉了過去,頸窩上蹭來一道溫熱的氣流，嗓音裡帶著沒睡醒的沙啞,「抱抱。」

醒來的第一句就是抱抱。

黎雪剛想跟他說要起床了，腰間的手卻慢慢往下。

深而重地搭在她的小腹上。

像是有一道電流,敏感地直竄她的尾椎骨。

昨晚的畫面也全部回籠。

韓司穆將整張臉都埋進她的頸窩裡，長臂攬著她的腰,親昵地將她抱進懷中。

男性較高的體溫一貼上來,黎雪感覺腦子又開始迷糊了。

他好像特別喜歡這樣的溫存，明明昨晚狠得像只吃人的狼,可現在卻乖得像個小孩兒。

直到手機再次響起。

黎雪拿起手機看了眼，拍了拍他攬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我今天早上約了客戶談合作，現在要立馬回公司一趟。」

韓司穆蹭到她的頸窩裡,嗓音低低啞啞，「老婆，別走。」

「......」

老婆。

黎雪瞬間就心軟了,趕緊俯身抱了抱他,輕輕用掌心拍了拍他的臉,「乖乖了，我先回公司，搞定了就回來找你。」

韓司穆微微睜開眼，靜靜地打量她。

隨後，很用力地埋頭蹭了她一把。

總算是肯放開她了。

黎雪連忙下了床，推開衣櫃后沒想好要穿什麼，慌不擇路地拿走放在最外面的男裝。

——韓司穆上次帶過來的。

男人起了身，提醒道：「阿雪，那是我的衣服。」

她已經三兩下將襯衣穿好了。

衣服穿在身上是有點大，但剛好遮住身上泛紅的地方。她又低頭束腰，整理好肩膀后，身形和衣服居然還挺合適的。

甚至凸顯出職業女性的氣質。

韓司穆靜靜地看著她，勾唇笑道：「阿雪穿什麼都好看。」

黎雪轉身看他，又飛快跳上床，低頭在他喉結上咬了一口。

男人伸手想抓她，她身體一扭，直接跑了。

走進衛生間，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頭髮蓬鬆而微亂，脖頸上有隱晦的淡紅吻痕，下面的鎖骨都被親得破皮了。

黎雪低頭快速洗漱完，又將頭髮往前放，遮住了那一道道的痕迹。

走出衛生間時，韓司穆站在門口。

男人的眼尾微微下垂，看上去有些無辜，露出來的脖頸皮膚上也有幾道噯味的紅痕。

黎雪拿上化妝包包，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走啦。」

韓司穆一路黏著她到門口，語氣委屈得很，「昨晚睡了我又不陪陪人家，今天穿了我的衣服就跑。」

「......」

他好像沒睡醒，額前的碎發有些凌亂，聲音也很低啞。

「你怎麼捨得拋棄小煮男？」

「......」

黎雪笑得捂嘴，連忙捏了捏他沒睡醒的臉。

媽耶。

這男人也太可愛了。

她微微勾了勾他的小尾指，安撫道：「很快就回來了。」

韓司穆還是沒睡醒，一路黏著她到電梯門口，嘴裡還控訴著：「哪有人這樣的，自己爽完了就不管我了。」

聽到這話，黎雪趕緊捏住他的下巴，「哎？昨晚可是韓老師最爽，怎麼都不肯回房間。」

全程都在客廳，還讓她站著，後來又不小心打碎了落地大玻璃窗前的花瓶。

結果這男人換個地方就繼續了。

韓司穆從后叼了一下她的耳垂，低笑：「你不也挺爽的？嗯？」

電梯到了。

黎雪拍了拍他的腰，「走了！你這隻老狐狸。」

站上電梯，男人跟她面對著面，還有些小可憐。

她笑著朝他揮揮手，「等我回來喔。」

韓司穆也朝她揮揮手，一雙深邃眼眸注視著人時，模樣好乖好乖，一點也不像昨晚的模樣。

司機已經在樓下了。

她連忙坐上車，對著小鏡子開始化妝，剛好在紅燈的時候，就收到韓司穆的微信。

韓司穆：【你的快遞飛到我門口了，要不要我幫你洗？】

看了一眼，黎雪連忙捂臉，托著腮思考要怎麼回，結果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那時剛到家，男人就將她抱到吧台上，沒等她適應就直接進來了。

後面她說不舒服，才開始用唇舌慢慢地磨她。

客廳的燈沒來得及開，只有酒吧的一盞琉璃燈亮著，燈光昏黃朦朧，全都被頭頂的男人所遮擋。

一切觸感都被無限放大。

黎雪身上柔白的裙子被揉亂，所有的清醒也亂成一團。

韓司穆身上的味道、他唇齒的觸碰，以及空氣中濃郁的酒香和荷爾蒙。

一點一點地誘人沉淪。

黎雪閉著眼，微微張開嘴，有些受不了了才拉他上來。

從上唇，再遊離到下唇，細細描摹，輕柔吮吸。

各個角落都被侵佔。

韓司穆的吻霸道又用力，卻足夠剋制，擔心會弄疼她。

白色襯衫底下，肌理分明的腹肌線條隱隱約約，兩條流暢清晰的人魚線消失進褲頭。

黎雪雙腿還掛在他的腰間，裙擺被撥弄到另一邊。

手工定製的白色襯衫凌亂，伴隨著男人沉重的呼吸，以及衣料不斷互相摩擦的聲音。

耳環被撞得前後一搖一晃。

韓司穆額頭上沾著細密的汗珠，微微上挑的眼尾微紅，拉長的脖頸上喉結利落突出。

他雙臂撐在兩側，青筋明顯，力道也漸漸放肆。

後來，他扣著她的膝彎將她抱到沙發上。

明明是男人完全掌控著，可是微紅的耳廓卻透露著他對這件事的不嫻熟。

這樣的反差，瞬間就勾動了黎雪想逗弄的心思。

她微微偏頭，躲開了韓司穆的吻，任由他眸色愈濃，呼吸漸快。

男人嗓音都啞了，「怎麼了？」

「韓司穆。」

黎雪跟著他的節奏，湊到他耳邊道：「既然知道了裡面是什麼，要不要幫我洗？」

韓司穆雙臂撐在她兩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身下的動作沒停，模樣卻慢慢乖順下來。

「好。」

她抱著他的脖頸，故意問：「你猜我這次買了什麼樣子的？」

男人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地靜默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再次低頭。

深深地吻了下來。

「你穿什麼我都喜歡。」

......

要是讓他看到快遞里那麼多件小裙子，男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黎雪點了點屏幕：【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韓司穆：【什麼時候能接收驚喜？】

她道：【下次上課？[嘻嘻]】

男人發來了一個流淚的表情包。

看著這個表情包，再配上某人昨晚的惡劣行徑，她又忍不住捂臉笑了。

回到黎立諮詢。

黎雪坐在會議室里，開始低頭簽合同，對面坐著新客戶，身旁還跟著兩名律師。

合同簽下，一式三份。

她將筆帽蓋上，站起身，跟對方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送走客戶后，黎雪回到辦公室時，緊繃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

今早走在公司走廊的時候，同事們都好奇地盯她身上的衣服，看了好久才道：「第一眼覺得有點大，第二眼又覺得還挺好看的。」

黎雪故意整理了一下，「這叫時尚。」

同事們都在笑。

身上這件一看就是男裝，而且品牌是知名的義大利私人定製。

騙不過公司那些火眼金睛。

所以她沒有久待，免得被他們都看了去。

黎雪抱著座位上的枕頭，愣愣地看著前面金色的獎章發獃。

身上還有點酸酸痛痛的。

辦公室門被人敲了敲。

黎雪連忙回神，抬頭就看到周倩滿臉笑意地倚靠在門邊，「黎總，今天上午還有兩位客戶要見，其餘十位我們也分別讓各位經理代表了。」

黎雪累得靠在椅子上，輕聲感慨道：「客戶太多也是一種煩惱。」

周倩都笑了，「咱們黎總今天可以啊，一下子拿下了這麼多客戶。同事們都笑瘋了，還說今年獎金肯定要翻倍。」

黎總踩了踩細高跟，靦腆道：「多虧我家那位。」

「嘖嘖嘖！」周倩湊近，一眼就瞧見了她后脖頸上的吻痕，「哎喲！瞧瞧我發現了什麼！」

周倩過來挑了挑黎雪的后衣領，才發現這衣服的質地和牌子都不是她常穿的那款。

「這是小煮男的衣服吧？」周倩翻開領口，「噢喲，義大利的私人高級訂製，男裝喔~！」

「......」

黎雪將衣服正面給她看，鎖骨上的紅痕也露了出來。

周倩眼睛都放大了，「我去！小煮男可以啊！」

聽著太羞恥了，黎雪連忙將抱枕擋在胸前。

周倩趕緊扒拉開，「想想你以前又是母胎單身，又是工作狂的，第一次跟一個男人這樣哎！」

她拉長音「咦」了一聲，「果然開竅了之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黎雪抱著枕頭勾唇，臉有點熱，「我哪有。」

周倩捏了捏她的臉蛋，「別臉紅，你不知道你臉紅起來會特別明顯嗎。」

黎雪趕緊轉了個身，不讓周倩看了，還催促道：「你快去看看其他客戶。」

「害羞鬼，一提到小煮男的事情就臉紅。」

周倩也不逗她了，揮揮手轉身出去。

黎雪轉了轉椅子，低頭就給韓司穆發消息：【今天來簽約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很多！之前觀望的那些也聯繫我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讓其他同事替我初步協商。】

韓司穆發來一段語音。

她手指點開。

男人拖長的嗓音中帶著倦懶，絲絲磁性振動著耳膜，「小黎同學——」

又發來了一條。

「真棒啊！」

黎雪忍不住笑出聲，舔了舔唇，也給他發語音：「韓老師昨晚——」

她勾唇，臉又開始自己熱了起來。

「也很棒！」

對面發來一個小男孩害羞的表情包。

頭頂彈出新的聊天消息。

小周：【黎總，姚雲哲那邊有新進展，但有個地方想跟你商量一下。】

黎雪心上一跳，忙問：【你說。】

小周：【客戶跟立儒諮詢簽訂了一年的合約，但是跟黎立諮詢合作的意向還是挺強烈的，所以那邊提出兩個方案。】

小周：【要麼解約賠付違約金，一半費用由我們出；要麼，給他們提供立儒諮詢沒有的諮詢業務。】

黎雪背靠在椅子上，輕笑了一聲。

真是老狐狸呀。

違約金還想讓他們賠付一半，做夢去吧。

今天新簽訂的合作客戶那麼多，現在公司也不缺這麼一位。

只是心裡有些不爽。

黎雪回復小周：【先拖著，我回頭再來處理。】

光是擴大客戶數量，其實並不能將立儒諮詢擠出前三，最多只是穩定在他們之上的位置。

要想將林立儒的公司擠出前三，要麼是讓他們的客戶數量減少了，要麼是被後來者追上了。

可是他們都是簽長期合同的。

短期內想挖也挖不走。

她將這個問題和韓司穆說了。

不過，男人今天似乎很忙。

過了一陣子才回她：【你大規模簽訂新客戶，又利用會所接近你對家的核心客戶，林立儒現在應該知道了你的意圖。】

她咬了咬唇，【所以我們的『暗度陳倉』失敗了？】

韓司穆：【沒有失敗。增長新客戶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你對家的核心客戶也開始動搖，所以現在才拿違約金的事情來兩邊試探。】

【我們這一步是成功的。】

黎雪懂了，【因為我們成功了，所以林立儒現在也開始防我了！】

韓司穆直接打了個視頻過來，男人一身正裝地面對她，身後還是韓穆集團的會議室。

她看了眼他身後的背景，問了聲：「你在開會嗎？」

他勾唇，「等會兒開，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你的事情比較重要。

黎雪展顏，「你說。」

韓司穆看著她，「小黎同學，你知道有一招叫聲東擊西嗎？」

她認真地點點頭，「知道。」

「咱們是時候要施行第二步了——」

黎雪連忙坐直身，「是什麼？」

男人一字一句。

「扶持一家新的公司，讓它擠上前三。」

***

黎雪知道韓司穆喜歡吊人胃口，誰知道他這次吊的胃口也太大了。

說完要扶持一家新公司后，男人就匆匆說要開會了。

只留下她一個人思考。

偏偏他還說要出差半天，明天晚上再回來，氣得黎雪咬著他的襯衫大罵老狐狸。

釣人！就喜歡釣人！

黎雪就知道，韓司穆肯定是因為她今天一大早就跑回公司的事情，所以故意不告訴她答案。

就等著晚上，讓她巴巴地去找他上課。

......

新客戶的簽約也差不多結束，黎雪整理好合同文件，趁著韓司穆出差的時候趕緊回了一趟家。

快遞箱已經被拆開了。

只不過衣服都是用黑色塑料袋裝著的，看不到裡面是什麼。

黎雪連忙將衣服拿出來洗。

看著面前的衣服，她叉腰「嘖」了一聲。

便宜韓司穆了。

這些衣服看著都羞恥。

一整個下午。

洗完，晾乾，為了好大勁兒才把它們全都清洗乾淨。

穿上其中一件時。

時間不知不覺也到了晚上。

房門口傳來聲響。

與此同時，手機振動了一下。

韓司穆：【我回來了。】

黎雪嚇得連忙捂住胸口，又被這件什麼熱情似火貓咪裝的設計搞得有點頭暈。

這個......尾巴毛茸茸的，還特別特別粉。

而且好長呀，想藏都藏不了。

她趕緊將尾巴往上收了收。

門口傳來韓司穆的聲音，「阿雪，我進來了。」

黎雪剛想說「不」，尾巴又自動垂了下去，頭上的貓咪耳朵卻瞬間翹了起來。

韓司穆剛好開門進來，身上已經換了一件T恤，剛好是黎雪上次給他買的情侶裝。

他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意味深長的。

黎雪有些不好意思，將手放在身後，慌慌張張地把尾巴撈上去，「你、你回來了。」

男人已經走了進來，掌心貼著她的腰，又伸手撥弄了一下她頭頂的貓咪耳朵。

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她伸手捂住，「我......」

韓司穆笑著湊到她耳邊，攬腰將她一把拉近。男人掌心往下，抓了抓她的尾巴，心情聽著就特別好，「你說我這是什麼運氣——」

他的眼眸深深地看著她。

「回來就逮著一隻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