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謊言

第50章 謊言

「飛粼,你不是受傷了嗎?」

溫沐抬起頭,認真打量他的傷口,似乎想從中找出一些對方才那件事的合理解釋。

飛粼勾起嘴角,微微垂著眼睥睨著她。

溫沐歪了歪頭,總覺得這副表情在哪裡見到過,反正絕對不會是在飛粼身上。

尋天劍的寒氣刺激著溫沐,劍刃距離她的手臂幾乎只有一指,雖是仙玉的佩劍,溫沐也不得不遠離一些。

這個動作更加惹怒了飛粼,他眸光一寒,唇角都撇了下來。

「兄妹倆一個德行,難怪你天天被人欺負。」

溫沐心中一顫,腦海中閃過無數張臉,最後定格在一個模糊的影子上。

她思索一番,神情越來越疑惑,明顯什麼都沒想出來,方才眼裡還噙著淚水,此時又因好奇而什麼感情都沒有了。

她的悲傷來的快去的也快,只要見不到,心裡就不會有什麼羈絆。

而他所說的兄妹倒是沒讓溫沐覺得有什麼異樣,反而在認識到他拔出了尋天劍后,溫沐才半信半疑道:「你不是飛粼?」

眼前的飛粼笑了笑,一隻手叉在腰上,另一隻手慵懶地舉著,模樣比飛粼輕狂太多。

他揚著聲音,就跟沒說過話似的。

「我怎麼可能是這個凡夫俗子呢。」他也不知在和誰炫耀,聲音越來越高,「主人離開了我五百年,我根本懶得出來和你們這群凡夫俗子打交道,要不是看你快死了我才不會出手。」

不過他又解釋:「你可別誤會,我救你是為了主人,才不是真心想救你。」

溫沐看了眼尋天劍,又看向飛粼,重複好幾次,才敢試探著問道:「珠雲?你是珠雲?」

聞言,飛粼目光落到她身上。

尋天劍的劍靈向來是個傳說,世間從未有人見過,除了在仙玉面前,他幾乎從不現身,如今五百年過去,溫沐以為珠雲早就離開了,沒想到還藏身於尋天劍中。

一般劍不出鞘劍靈也是出不來的,想來是在打鬼蝠的時候放出了尋天劍的劍靈,那麼當時控制她的也是眼前的人了。

幸好他是在離開眾人後現身,若是被扇影發現,恐怕不會再願意將尋天劍拱手讓人。

尤其是羈源也在場,要是他發現珠雲,到時候自己的身份恐怕也瞞不住。

溫沐內心驚濤駭浪,一是沒想到除了羈源,還能看到另一個五百年前的故人,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珠雲現身,就說明仙玉真的要回來了。

她忽而想到,就算他是珠雲,也不應該這麼輕易認出自己。

可溫沐又懷疑,也許是自己拔出了尋天劍,所以才讓珠雲認定她就是當年的蘊柔。

也難怪當時羈源那樣的反應,可他不是輕易能夠糊弄過去的人,當日在春守鎮,他連續試探多次才打消了對溫沐的疑慮,鬼蝠洞里的妥協好像看著又不大對勁了。

溫沐道:「你說的兄妹是什麼意思?」

珠雲看向溫沐,沉聲開口:「只有主人認定的人才能拔出尋天劍,除了蘊柔沒有旁人,第一次感受到你我就可以確定。」

溫沐隱瞞身份是為了不讓羈源報負自己,可仙玉身邊的人就沒有關係,他絕對不會傷害自己,既然如此,一直瞞著也沒什麼意義。

況且天災將至,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你借用了飛粼的身體,那飛粼呢?」溫沐還在擔心飛粼的傷勢,又怕他□□凡胎,承受不住珠雲的靈力。

珠雲咧著嘴,十分嫌棄道:「有我在他可死不了,如今我只是暫時借用他的身體,等主人回來,我就跟主人走了。」

溫沐抿了抿唇,問他:「你一直在等哥哥?」

「那當然。」珠雲道:「所以你最好快一點,別耽誤時間找什麼七神草了,現如今七神草肯定會被那個什麼蘇聲藍拿走,我們何必搭理他們,快些出去拿到行雲簡,直接挖了那個妖孽的眼睛。」

溫沐嘴角抽搐,忍不住道:「你這是聽了多少牆角,竟然什麼都知道。」

珠雲冷哼一聲:「我可是神劍劍靈,不需要聽牆角。」

溫沐忽然想起什麼,有些興師問罪道:「所以當時在鬼蝠洞的時候,是你控制我打羈源的?」

珠雲嫌棄地掃了她一眼:「我沒殺了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你還想跟他狼狽為奸啊。」

溫沐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雙肩焉焉地垂了下去。

本來還覺得自己孤立無援,但是珠雲現身,復活仙玉就變得輕鬆多了。

她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珠雲道:「總之是不能再去找他們,我知道從哪裡可以出去,我們先離開天神墓。」

溫沐站起身,在珠雲準備離開時卻停下來,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有些道理。」

她來天神墓的目的就是七神草,如今看來是拿不到了,繼續留在這裡也只是浪費時間,不如先出去找飛青,等羈源一出來就取神識。

「不過我們還得先與輝琉說一聲,飛粼不在,他恐怕會擔心。」

珠雲一眼看穿了她,說道:「你是想去見羈源吧。」

「不是這樣。」溫沐漲紅了臉,反駁道:「不相信的話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

珠雲搖了搖頭:「不能去,去了就落入羈源的陷阱了。」

溫沐不解:「什麼陷阱?」

「你是真傻還是不知道。」珠雲皺著眉,看起來很是苦惱。

他走到墓門前,指著腳下一個機關,說道:「這種機關必須要有人做手腳才會啟動,剛才在外面,若是沒人動手,機關根本不會開啟。」

溫沐道:「或許是不小心碰到了,我們那麼多人,有人不注意也是難免的。」

珠雲冷笑:「天神墓跟你們凡人的墓可不一樣,這些機關都是障眼法,根本沒什麼用,況且過了這麼幾萬年,該爛的早就爛光了,能製造出那麼大動靜的,怎麼可能沒有人為。」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開啟機關,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逼我出手。」珠雲沒有繞圈,直接跟她解釋:「我看的很清楚,就是羈源動的手腳,還有石棺那裡,你當時不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若我同你說出真相,你就該明白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

古墓里也有蘇聲藍,他不可能不在乎蘇聲藍的安危做這種事。

溫沐道:「不可能的,羈源不會這麼做。」

她輕聲道:「你不喜歡他,所以才會覺得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珠雲差點跳起來,他氣的靠在牆上,指著她道:「你搞清楚一點,他本來就做錯了,要不是他,主人根本不會死,當初他那麼對你,你居然還想找七神草為他治眼睛,結果呢,人家為了別的女人轉頭就把你忘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溫沐心中更是梗地難受,若沒有同羈源彼此相伴那麼多年,她也會好好考慮珠雲的話。

她說出自己無法理解的地方,「當時蘇聲藍也在,他不可能為了逼你出來就不顧她的危險,畢竟……」

畢竟羈源那麼喜歡他。

一瞬間,驚愕與恍然大悟在他臉上交錯出現。

他笑了笑,說道:「之前你被阿銀珠帶走,我附在這個人的身體上,跟著羈源一起去了那間有石棺的墓室,當時剛進去石棺是開著的,裡面躺著個人,羈源沒讓我們過去,他自己看了一眼,就把石棺打穿,將石棺里的人扔進了陰陽河裡。」

溫沐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她問道:「石棺裡面是鬼嗎?」

「當然不是。」珠雲道:「說出來怕你不敢相信。」

溫沐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但是當他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溫沐還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他說:「石棺里的人是蘇聲藍,羈源早就發現她了,但是他親自把她扔了下去。」

溫沐站在珠雲面前,臉上的表情凝了很長時間。

「怎麼會呢,他怎麼會這麼做。」

珠雲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他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應該沒少欺騙你吧。」

溫沐完全想不通,他一直在找蘇聲藍,但是明明發現她了,卻又將她扔進陰陽河。

除非這一世的蘇聲藍仍然不是他想找的人,既然找不到,就和之前的做法一樣,殺了重新來。

可是後來阿銀珠將蘇聲藍重新帶出來,他又表現出很深情的樣子,難不成是懷疑自己與仙玉有關係,純粹是為了逼仙玉出來,結果現身的是珠雲。

難怪珠雲說不能回去,他既然這麼做了,想必珠雲一回去他就會動手。

現在想來他說的力量被壓制也不可信,能輕鬆在天神墓里打開陰陽河,力量怎麼可能被壓制。

溫沐捂著心口,第一次覺得他如此可怕。

珠雲道:「他根本沒準備瞞著你們,因為你實在太蠢了,他就是利用你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他是一個任何人都能利用的人,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純粹。」

墓室寂靜中,溫沐拔出尋天劍扔給珠雲,開口道:「我明白了,無論如何,往前走已經沒有意義,我與你一起出去,哥哥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今正是償還的時候。」

珠雲眉睫微凝,視線落在劍上,不冷不淡道:「主人為你做了那麼多,到最後你只是把他當債主。」

措不及防的一句話,溫沐有些發懵,她定了定神,似乎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仙玉的影子。

溫柔,清冷,少年時就明白肩上扛著怎樣的責任,一萬分的心意,卻總是能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來,不會讓人感到負擔,永遠都是在付出后默默退場,只要感受到一點回應,便可以奮不顧身的做出選擇。

「沒有。」溫沐言語倒是真誠,她也確實說出了心中所想,「哥哥是我的親人,我們血濃於水,即便不是因為我,我也不會不管他。」

她喚了他十年哥哥,他也護了她十年,這份情誼溫沐不會忘記。

珠雲道:「那你叫過羈源哥哥嗎?」

她心中一顫,即便是放在心裡也說不出口。

「你們三個同樣血濃於水,為什麼你只叫仙玉哥哥,卻一直喚羈源本名,在你心裡,他們倒底有什麼區別。」

溫沐靜靜看了他半晌,最後避開了這個話題,說道:「你救了我,不止是羈源,估計大家都會懷疑,你我身份特殊,此時定然不能回去,只希望不要被他們發現,出墓后立即就去找飛青。」

珠雲接過她遞來的尋天劍,指尖輕點,很快打開了墓門。

溫沐提醒道:「只要想辦法避開羈源就行了,看到他躲著點,出墓后就安全了。」

珠雲面色陰沉,輕聲道:「但願如此。」

墓門慢慢打開,溫沐剛抬頭,一抹藍色的身影就出現在眼前。

羈源站在黑暗裡,眼中帶著戲謔的笑意,陰沉沉望著她和珠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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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第一畫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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