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蘇的秘密2
唐蘇所說的老地方,其實沒多麼神秘,也沒多麼不可告人,是一片人跡罕至的海灘,只適合散步,不適合偷雞摸狗。
牧哲所認為的「不正當」關係,也只是唐蘇單方面酗他的信息素罷了。
牧哲赴約得積極,但從來不碰唐蘇,也不願意跟唐蘇多講話。
比起牧哲這種發育成熟的alpha,反倒是唐蘇更有危害牧哲貞操的潛力,為了在牧哲身上獲取更多的信息素,總要挨著牧哲,抓著牧哲,牧哲要是坐在哪,他就差坐牧哲長腿上去,一點不懂害臊。
牧哲沒有立刻到海灘上,慢悠悠地在附近拖了會時間,不想表現得太主動。
等晾著唐蘇晾到滿意了,牧哲便往目的地疾步走去。
其實是心痒痒,沒法再繼續晾下去了吧?
牧哲個高腿長,一下便翻出護欄,踩過叢生的雜草,踏在畸形的巨大岩石之上,側目便能遠眺淺灘與海景——
沒到漲潮的時間,海腥味很嚴重。
牧哲有些潔癖,不由得蹙起眉頭,但絲毫沒有遲疑,毅然往唐蘇等他的地方走。
現在這點腥臭味根本算不了什麼。
向海岸深入,牧哲渾身都被腥味、鹹味裹挾,清冽的信息素被禁錮在體內,至多只能散出五厘米以內的距離。
牧哲對唐蘇的怪癖一無所知,他以為唐蘇真的喜歡跟他親昵,牧哲常常覺得唐蘇熱情太過,可是暗中又為唐蘇的碰觸悸動。
他遠離道路,身影完全被路邊的植被遮擋。
忽的吹起海風,捲來一股鋪天蓋地的惡臭,濃烈到彷彿擁有了重量,企圖將人溺斃在岸上。
牧哲用衣袖死死捂住口鼻,還要屏住呼吸,作為alpha,他體能極強,肺活量夠大,憋氣憋個把分鐘不成問題,但即便如此也沒法隔絕腥臭。
它們好似不止能從口鼻入侵,還能從皮膚滲進來,惡毒得很。
這就是為什麼沒人想到這裡來,就算s市財力雄厚,把這片修得再漂亮,可視覺跟嗅覺不相通,隔絕不了鋪天蓋地的臭味,連無水不歡的釣魚佬都退避三舍。
人類是一群被氣味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族群,即便進化出信息素,也是屈服於生息繁衍的產物。
*
唐蘇卻正是被信息素吸引而來的。
他還呆在深海時,只能聞見深淵般無窮無盡的寒冷和咸澀。
所以唐蘇從那水面一冒出頭,他對臭味見怪不怪,甚至還能從這奇臭里捕捉到絲絲縷縷,從內陸深處瀰漫而來的冷香,暖香,花香,木香,清泉香,熟食香。
連太陽烘烤過的地面也散發著治癒的氣味。
唐蘇總認為這顆星球上任何生物都是愚鈍的,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他注意。
可是這種新奇的氣味,唐蘇聞所未聞,他以為的愚鈍星球,竟有著充滿魅力的另一面。
唐蘇當即決定,他必須得到這另一面來看看。
*
牧哲遠遠望到唐蘇蹲在防波堤中段的小小身影。
牧哲覺得唐蘇模糊的身影也帶著蒙蒙的水汽,像油畫筆抹上去的印象畫。
真正看到唐蘇,牧哲一下子什麼都拋在腦後,大步往防波堤走去,之前念叨過的要當面跟唐蘇一刀兩斷,結果,反倒是他自己上頭了,急不可耐了,勾魂攝魄了,越靠近唐蘇,海岸的臭味就消弭得越多,被唐蘇身上清甜的氣味替補,縈繞在牧哲身上,和牧哲清冽的信息素水乳相融,兩種氣味簡直是在調情。
遠方的海浪激蕩起來,翻騰起三層樓之高,濤聲驚心動魄。
牧哲臉上的迷戀也染著驚心動魄。
他眼珠的紅溢出眼眶,因為濕氣重,海風涼,皮膚比平常更蒼白,面上因為痴迷而泛濫的紅調便顯得更加妖冶,竟然隱隱向瘋狂靠攏。
alpha們見到牧哲現在這樣,再也不會心生懷疑。
因為牧哲就是在痴狂。
防波堤的盡頭立著一座舊燈塔,因為年代久遠,被作為古迹保存,仍保持古舊的模樣。
牧哲驟然看到前方這座燈塔,就像迷失在廣袤海面的水手瞧見燈塔的亮光一樣,水手找見了回家的方向,牧哲也救回了理智,他甩甩脹痛的腦袋,放慢腳步,一點一點走到唐蘇身後,探頭看,瞧見唐蘇用石頭在地板上刻畫一些從未見過的銘文,牧哲整理了著裝,斂起失態的表情,平息這股羞恥的狂熱,一切準備妥當了,長身玉立地、姿態傲慢地在唐蘇背後輕喚:
「唐蘇。」
唐蘇驚喜地蹦起來,一下丟掉手裡用來塗鴉的石塊,扭頭便歡欣雀躍地鑽進牧哲懷裡,把牧哲精瘦的腰部抱得緊緊的,自己則胸脯用力,狠狠吸著牧哲的氣味,一點不介意被牧哲晾在這凄風苦海地半個鐘頭,快活道:「你來了!」
語氣里有些過分篤定,看起來是撒嬌,實則每個字眼裡透著牧哲非來不可的意思。
牧哲的假面具在臉上崩塌了,違抗本能才沒把唐蘇狠狠摟住,蹙著眉看著唐蘇頭頂的發旋,眼睛好似更紅,目光中還滲出一點猙獰的意味。
霎時間,四周瀰漫的惡臭氣息也無影無蹤,雖然遠方波濤激蕩,空氣粘膩咸濕,但唐蘇衝進懷裡,牧哲便覺自己掉入一個充滿甜味的新世界。
粘膩感並沒有減少,因為唐蘇的皮膚在不停分泌液體。
「粘膩」不夠準確,唐蘇奇特的皮膚雖然讓衣服發潮,但抱著他,單純只有一種黏感,軟感,抱緊點,滲出的水液便侵入衣物,在肌膚的紋理之上蜿蜒蔓延。
明明是抱著一個煮熟的、軟糯的湯圓。
用勁點,就會讓內里的餡料漏出來,粘在身上,散出勾人食慾的香氣。
唐蘇皮膚的水汽渡向牧哲全身,涼颼颼的,牧哲真不理解,周圍的人真的聞不見唐蘇的甜味么?甜到可以把這惡臭的海風隔絕,這絕對不是一個omega能散發出的能量。
唐蘇雖然沒有分化性別,但就像榨乾千百個omega的性腺、氣息、吸引力,全部灌進唐蘇小小的身體。
牧哲壓抑著這股迷戀,越壓抑,胸腔的痴狂越是膨脹,幾欲爆炸。
大概是跟唐蘇分手的時候,就真的會爆炸出來吧。
唐蘇的手指攥緊牧哲後背的衣物,不止是攥出熨斗都熨不平的褶皺,還用全身出的水汽弄潮牧哲,牧哲感受到唐蘇胸腔在用力地起伏、起伏……還能聽到深沉的吸氣聲,那是唐蘇在鼓著勁拚命嗅他信息素的聲音。
唐蘇和這些表裡不一的abo人類不一樣,喜歡信息素就是喜歡信息素,把臉埋進牧哲胸膛里狠狠地酗,胸脯酗得像個風箱,如此才能感到滿意。
牧哲的信息素帶點梔子的冷香,但不顯得娘氣,反而在那些alpha激素爆表的同性里鶴立雞群,瞬間從粗野變成了陽春白雪。
當然,牧哲這樣的優等alpha,信息素給人的碾壓力和征服欲一點沒少,一點不弱,是勝春和大雪。
唐蘇喜歡特殊的氣味,要說abo人類有什麼特別之處,在於他們氣味的複雜性,一個人便是一種氣味,即使是爛大街的信息素氣味,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會產生細微的差異。
譬如現在,他不僅酗到了牧哲的信息素,分辨出藏在其中的梔子香,不過比梔子更冷淡些。
也嗅出了主調——雪松味,喜聞樂見,長得帥的alpha好像都有這種香味……
不是雪松,就是薄荷,不過唐蘇眼裡不分帥哥,所以他暫時還沒發現這個秘密。
牧哲被讚譽為擁有最好聞雪松味的alpha,其實只有唐蘇嗅出關鍵所在,不是雪松,而是被人忽視的那一丁點梔子香,它的清新淡雅,讓牧哲有別於普羅大眾,成了珍稀物種,引得戀慕者趨之若鶩。
除過這些,唐蘇還酗出牧哲的洗衣液味、洗髮水沐浴露的香氣、以及溫潤的潤膚乳,雖然被牧哲霸道的信息素掩蓋得密不透風,但唐蘇還是能逐一分辨。
除了牧哲這種頂級好聞的信息素,唐蘇還收藏了一些不受歡迎但夠奇特的信息素。
譬如帶著橙子味的薄荷、帶著鹹魚味的玫瑰、帶著巧克力味的薰衣草、帶著辣椒味的茉莉……
真正讓唐蘇覺得難聞的只有跟海有關係的味道,但鹹魚不算,海里不可能出現一條幹巴巴的鹹魚,唐蘇覺得這東西很奇妙。
所以找見摻著鹹魚味的玫瑰信息素,唐蘇興奮得頭髮都炸起來了。
他對氣味的追尋,並不局限在alpha一種性別上,也並不局限在人類一種物種上。
這些,是牧哲一點也不知道的。
牧哲瞧著唐蘇拚命吸自己的樣子,再怎麼不情願,也認了栽,唐蘇看起來就是很可愛,好吧,是特別可愛。
牧哲悄悄地摸了摸唐蘇後腦勺的軟毛,明明身上這麼愛出水,頭髮倒是毛茸茸的。
唐蘇一通狂酗牧哲的信息素,牧哲個頭高,座位長居班級最後一排,而唐蘇十分丟人,放眼全班也就比一些嬌小的omega妹子高。
所以唐蘇的座位離牧哲特別遠。
於是唐蘇平時只好酗周圍同學的信息素,誰管牧哲啥味。
唐蘇開了口,聲音和人一樣,嗓音水潤,聲調很糯:「要不要一起去看錶演?我搶到免費的門票了!」
牧哲理智又在崩壞,腦子裡響起各種各樣的聲音,嗡嗡嗡地像群蒼蠅,可說的卻是同一句話。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快答應他!」
牧哲看向防波堤盡頭的燈塔,雖然這燈塔早已廢棄,只是充作裝飾留在這,但凝視它一眼,恍惚間真的看到指引水手歸家的亮光,牧哲的理智又回來一點,淡淡問道:「什麼表演。」
唐蘇歡快道:「就是那個快要上映的《溺亡的人魚》,它最近搞了一場劇場表演,還放出限量免費門票,哈哈,被我搶到了!」
牧哲蹙起眉,對這件事感到一些古怪之處。
牧哲生在名門商賈之家,自小便有旁邊家族商業運作的機會,他不理解導演怎麼敢耗費人力財力,最重要的是——耗費時間,去辦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有很大虧本風險的劇場表演。
如果說最後出場的人魚是爆炸性噱頭,那大可不必搞這麼大陣仗,省時省力的辦法那麼多,放出幾張人魚圖透,上幾次綜藝和電視訪談,事半功倍。
怎麼會搞出一個捨本逐末的方案來?
牧哲更不明白,電影背後的投資方,怎麼會點頭答應這種方案?
唐蘇戳了戳他,催促他趕緊答覆,牧哲嘆口氣,此時他的眼睛已經盤滿血絲,看著很兇,實則藏著滿滿的屈服感,裝作不經意地問:「什麼時間?」
「下下周末,你來嗎?」
「嗯。」
牧哲發誓今天要了結的關係,又這麼延續下去了。
不過他只問了時間,卻不問還有沒有別人,殊不知周末赴約時,他將聞到橙子味的薄荷、鹹魚味的玫瑰、巧克力味的薰衣草、辣椒味的茉莉……
甚至還有一隻貓。
唐蘇一點也不覺得叫上這麼多人有什麼不妥的,畢竟,唐蘇根本不懂人類的情.愛。
他只是跟自己的好朋友們聚會,這有什麼不妥的,人類不是成天聚會么。
想來,唐蘇是個非常重視友誼的無可名狀之物,為了不虧待這些人類朋友,還寫出一個計劃表,把哪天跟哪個朋友玩寫得清清楚楚的,就怕自己冷落了誰,簡直用心良苦。
至於劇場表演這種大福利,怎麼能只偏心一個。
唐蘇很期待他攢的這麼多味道同時包圍著他,會是多麼美妙的體驗。
作者有話說:
世界觀非常克系,因為作者本人就沒啥san值,說不定寫出一些很掉san的東西
唐蘇不是傳統意義的人魚,私設很多很多